一人龍行虎步,滿身盔甲,躍到了高台上。


    那人年級在四十上下,麵白無須,雙目炯炯,往四周一望,不怒自威。


    台下、樓閣四周喝彩聲此起彼伏。


    梅聖秋讚道:“此子不錯,想來此次論道大會過後,便要繼任楊家家主了!”


    楊小天也被台上的一身英姿颯爽所折服,問道:“梅老,此人是誰?”


    梅聖秋詫異道:“你不認得天河郡楊家的楊烈火?”


    楊小天反問道:“我應該認識他?”


    梅聖秋還未說話,柳妃依先說道:“原來他就是楊烈火!”


    “依依,這人很有名氣?”楊小天覺得奇怪,怎麽連柳妃依也認識他。


    柳妃依說道:“聽說過,是兵家的出色人物,聽說也是天河郡楊家家主的候選人之一。”


    “兵家?”


    楊小天忽然發覺自己有些孤陋寡聞了,對九洲大陸的了解實在是少的可憐,一直以來隻知道有一門一宗一寺廟,雙穀三閣四書院,其它的宗門一無所知。


    “兵家比你們西皇劍宗還有名氣嗎?”楊小天問道。


    柳妃依說道:“九洲天下有諸子百家,兵家隻是其中之一,兵家並不屬於哪個宗門,可能每一個宗門都有兵家的人,就像每個宗門都有儒家、道家的人一樣,兵家隻是對軍事家或用兵者的一個通稱。”怕楊小天不明白,又解釋道,“就如那儒家,隻是對致力於一種學說的那群人的稱呼。”


    楊小天點頭說道:“明白了。”


    說話間,有一人飛身上了高台。


    這人楊小天卻認得,喃喃說道:“他也來了!”


    正是流沙穀的王雲濤。


    王雲濤沒開鋒的重劍往台上一插,雙手抱拳說道:“流沙穀王雲濤,請賜教!”


    楊烈火拱手還禮,禮數周到。


    楊小天奇怪問道:“這武道比試,沒有公證人麽?”


    梅聖秋哈哈大笑,引得周遭的人一陣注視,這才放輕聲音說道:“你以為是你們小孩子玩家家的那種的演武大會啊,還需要公證人,這裏這無數雙眼睛的主人就是公證人。”


    楊小天見他瞧不起演武大會,問道:“莫非這論道大會跟演武大會還有區別不成?”


    梅聖秋笑道:“當然有區別,演武大會隻是局限於那有數的幾個宗門,而且參與者都是些年輕人。而這論道大會卻不局限於一宗一門,參與者是九洲天下所有上得了台麵的宗門及各大家族。隻要在前麵這十年內做出了一兩件讓人矚目的事件,都可以收到論道大會的邀請。而參與論道大會的人,基本上都是各大宗門及家族的翹楚,論道大會過後,回去之後,便會當上一宗之主,或是一家之主。所以說,這論道大會,對參與者來說是一次鍍金的機會。不管成敗,對他們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體驗。”


    原來還有這樣的門道在裏麵。


    楊小天點了點頭,目光繼續瞟向台上。


    台上兩人已是蓄勢待發,隻是誰也不願率先攻擊。


    一刻鍾過去,兩人還沒見有動作,而觀戰的人似乎早已知道會出現這樣的場麵,見怪不怪了。


    終究還是王雲濤沒能忍住,重劍往上一揚,一劍刺出。


    流沙穀的劍法如其名,狂沙漫天。


    龐大氣壓,鋪天蓋地一般席卷八荒,颶風橫掃狂沙,萬物皆驚,狂殺中的王雲濤如真神降臨人間,偉岸的身影攜著遮天蔽日的漫天狂沙殺向楊烈火。


    楊小天見王雲濤舉手之間便有如此的氣勢,忍不住暗自點頭,想不到一段時間沒見,王雲濤的劍法又有所精進。


    就在他驚歎王雲濤劍術了得的時候,楊烈火已經做出了回應。


    楊烈火一刀在手,莫名的金戈之聲響起,如九天雷鳴一般,連綿不絕。


    漫天殺氣沸騰,化作凶猛的刀光,宛若一片無間戰場在洶湧澎湃。


    “鏘,鏘,鏘!”


    刀劍碰撞到了一起,帶起了一片氣流湧動,四周之人隻覺呼吸為之一滯,紛紛揮袖將壓迫的氣息擋了回去。


    “了不得!”


    台上的王雲濤朝著楊烈火稱讚了一聲,手中黝黑的重劍轉為橫劈,如開山巨斧一般,帶著飛沙走石之勢,橫砍而去。


    道道劍影呈現,有一股淩駕萬物之意,眾生臣服,諸天繞道。


    黃沙蓋諸天,巨力撼萬山。


    “來得好!”


    風暴中的楊烈火一聲爆喝,狂刀朝著黃沙劍影直砍而出。


    交疊的刀影刀風,迸爆出滔天巨力,威勢之大,直可撼動天地。


    “砰!”


    頃刻間,王雲濤的劍芒統統被打散。


    恐怖的威力,浩瀚的刀光,驚動了觀戰的眾多修士。


    “天河郡的戰神狂刀......”


    “不是說戰神狂刀已經失傳三百年了嗎,怎麽楊烈火還能使出來!”


    “這...這簡直不是人間的力量!”


    四周議論紛紛,都被楊烈火那毀天滅地的一刀驚到。


    楊小天對戰局已經有個大致的判斷,王雲濤不會是楊烈火的對手,隻是單單憑這一刀要讓王雲濤認輸,卻是不能。


    果然如此!


    黃沙漫卷,劍意直衝雲霄之上,劍光熾盛無比,沸騰一片!


    王雲濤周身籠罩在劍芒之中。


    高台一陣陣顫抖,就連四周的樓閣也被這一股氣息波動,所有人都舉掌橫在胸前,以防被殃及池魚。


    一道神光璀璨的劍影在王雲濤前麵凝聚出來,正是流沙穀至高無上的劍術——流沙斷天!


    楊烈火感覺到危機,從容不迫的身影終於有了一絲的慌亂,狂刀橫在前,沒有選擇攻擊,而是選擇了阻擋,避其鋒芒。


    “嘭!”


    那一道劍光掀起了狂沙萬裏,迷迷蒙蒙間,寒光滔天蓋地,劍影四麵八方急速飛旋,帶起無邊的流沙颶風,一人奔馳在漫天黃沙之中,如劍神,引來九天雷動,震撼天地鬼神!


    楊烈火身影一退再退。


    “吼!”


    狂吼聲中,楊烈火手中狂刀向著四麵八方劈出了無數刀,將迅猛的劍意擋去了一大半。


    漫天劍影緩緩散去,王雲濤臉色蒼白,剛才這一劍以耗盡了全身的靈力。


    隻是這必殺的一劍未能將楊烈火斬在劍下,隻是在他的盔甲上刺出了一道道裂痕。


    好像落了下風的楊烈火卻麵不改色,臉上寒光乍現,斷鐵分金的聲音喝道:“輪到我了!”


    任誰都看出王雲濤已是強弩之末,隻要楊烈火這一刀斬出,王雲濤必敗無疑,就算不死也是重傷不起。


    楊烈火已是蓄勢待發,楊小天急忙起身,便要飛上高台替下王雲濤,隻是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壞了論道大會的規矩,而自己這舉動不知道會不會令王雲濤不喜,以他的性格,隻願站著死不願跪著生,自己無端出手,隻怕是會讓他不高興的。


    猶疑之間,高台上風起雲湧。


    一刀斬出,天地顫抖,刀光帶著熊熊烈焰,奔騰不已。


    楊小天再不遲疑,極速竄上了高台。


    與此同時,一道亮麗的身影也飛了上去。


    刀光鋪麵,楊小天一手拖著王雲濤,一手握掌為拳,接連轟出了無數拳,將刀光擋在了幾尺之外。


    “這不公平!”


    楊烈火本想將王雲濤一刀砍落高台,忽然之間竄上了兩個人,驚詫過後,忍不住發出了抗議。


    “小天,怎麽是你?”王雲濤聲音有些微弱,看到出手就自己的是楊小天,有些驚訝。


    楊小天朝他點點頭,示意他不要說話,像那跟自己一起躍上高台的人忘了過去。


    “啊!”楊小天驚叫一聲。


    王雲濤急忙問道:“怎麽了,剛才受傷了?”


    楊小天搖頭道:“沒事。”


    原來與他同時躍上高台的人,正是剛才見到的那絕美的道姑。


    道姑似乎發現楊小天在看她,轉過頭朝這邊點了下頭,隻是臉上冰冷,似乎還帶著一絲緊張。


    楊烈火將沒人理會自己,大怒道:“這算怎麽回事,三個打一個嗎?那就一起來吧!”說完橫刀在前,戰神一般,神威凜凜。


    王雲濤將楊小天推開,緩步走了出來。


    楊小天以為他還想再戰,駭然說道:“王大哥,你......”


    王雲濤朝楊烈火拱手說道:“在下不是你的對手,甘拜下風!”


    楊烈火寒著臉點了點頭,朝楊小天跟那道姑各自瞧了一眼,哼道:“你們呢?”


    楊小天隻是見王雲濤危險才上了高台,並無意參與者武道比試,此刻見王雲濤沒事了,便想走下高台,隻是無端中斷了他們兩人的比試,始終是有些說不過去,正思索著應該怎麽說才好。


    那道姑卻說道:“接下來就由我來領教前輩的高招!”聲音清澈無比,卻又顯得不卑不亢。


    楊小天聽她這麽說,便帶著王雲濤下了高台,回到樓閣上,一路上旁人的談論落入耳中。


    “這道姑是什麽人?膽敢跟楊烈火討教!”一個中年修士朝著身邊的人問道。


    “不知道,看她年紀輕輕,或許是哪個宗門的傑出弟子吧!”身邊人說道


    “連流沙穀的王雲濤都敗在了楊烈火的手下,這裏還有誰能是他的對手?”另一桌有人說道。


    “年輕人爭強好勝,卻不知會害了自己!楊烈火殘暴的手段是出了名的!”


    “或許她覺得自己有幾分姿色,楊烈火會手下留情吧!”


    “怕就怕楊烈火辣手摧花,倒是香消玉殞,想想就覺得可惜,這一副豔麗的身軀。”這聲音透著一絲猥瑣。


    楊小天冷眼望了過去,卻是一個儒生打扮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正好看到楊小天的目光,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似乎意識到自己在這場麵說這樣的話有些不好。


    “小天,你怎麽也來參與輪到大會了?是天關門派你來的?”王雲濤氣息終於恢複了過來。


    楊小天搖頭道:“不是,隻是過來見下世麵而已。”轉過頭向梅聖秋問道,“梅老,你可知那年輕道姑的來曆?”


    梅聖秋笑道:“九洲大陸出名的道門就那麽幾個,不是青羽門的,就是山海教的!”


    青羽門跟山海教,楊小天也是聞所未聞,問道:“依梅老看,這年輕道姑能勝得了楊烈火?”


    梅聖秋搖頭道:“難!”頓了一下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流沙穀的王雲濤吧?”


    王雲濤點頭道:“正是!”


    梅聖秋說道:“王雲濤的劍術已經無限接近公孫牟,就算這樣也敗在了楊烈火手下,那道姑才多大年紀,所以此戰必敗無疑!”“啊!”楊小天驚叫一聲,“那怎麽辦?”


    “要不你上去替她下來!”柳妃依柳眉一豎,寒聲說道。


    楊小天急忙說道:“我跟她素昧平生,這不好吧!”


    柳妃依說道:“你一回來就一直問這問那,問的都是那個道姑的事情,素昧平生是這樣的嗎?”


    楊小天聽出了她言語裏的不高興,陪笑道:“我是見她對王大哥仗義相助,這才多問了幾句,並沒有其他的意思。”


    王雲濤笑道:“是啊,這道姑對我有仗義之恩。”


    柳妃依見王雲濤也這麽說,這才作罷,隻是一時間也不再搭理楊小天。


    楊小天朝王雲濤感激一笑,眼睛回到了高台上。


    高台上已經發生了變化。


    楊烈火右手握刀橫在胸前,雙眼似閉非閉,卻有一股傲視眾生的霸氣。


    那道姑握劍,捏著劍訣,神情平靜如水,雙眼平視前方,微風吹起她道袍的衣擺,就像仙子一般。


    “哇!好美啊!”一陣不和諧的聲音響起,正是那有些猥瑣的儒生。


    見被人對自己怒目而視,那儒生搖頭晃腦,“聖人曰,食色性也,見到美好的人或事物,稱讚兩句,難道錯了?”


    身邊的同伴連忙朝旁邊移動了一下,表示自己跟他沒有什麽關係。


    所有人雖然覺得這儒生太過輕佻,但無可否認,他道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都在內心替那道姑捏把汗,這麽嬌滴滴的女子,轉眼間就要傷在楊烈火刀下。


    “吼!”


    見道姑始終不動,楊烈火終於忍不住,爆喝一聲,狂刀斬出,帶出了一片璀璨的光芒。


    “哧!”


    道姑長劍直刺而去,急速前進的劍身,是帶著絕代的風華,磅礴的鋒芒,直直刺入那一片刀光。


    “鏘!”


    清脆的刀劍撞擊之聲響起,道姑與楊烈火身影在半空錯開,來到了相反的位置。


    道姑神色不亂,躍躍欲試,隨時準備再戰。


    楊烈火心裏頭卻暗讚了一聲,他本來見對方才二十歲上下,認為她修為強不到哪裏去,敢上高台也隻不過是為了在天下修士的麵前露下臉,就算輸給自己對她自己也是一件榮耀的事,所以動手之時還是留了兩三分力道,沒想到輕而易舉就被她破解了。


    “年紀輕輕,了不起!”


    楊烈火真心的向那道姑稱讚了一聲。


    年輕道姑微笑點頭致謝。


    台下嘩然。


    “你們看到沒有,楊烈火居然稱讚她!”有人說道。


    “我們又不聾,怎麽會聽不到!”


    “要是楊烈火也能這樣稱讚我一聲,那我回去之後,一定可以成為幾位長老的關門弟子。”一個崇吾書院的年輕書生說道。


    旁邊的儒生橫了他一眼,不屑的說道:“我估計你連上去的勇氣都沒有。”


    年輕書生還想反駁,那儒生哼道:“我說錯了?”


    年輕書生低下了頭,不敢再說什麽。


    “接下來,我可就不會留手了!”楊烈火說道。


    年輕道姑笑道:“前輩盡管出手就是!”


    “好!”


    楊烈火刀法一變。


    “嗡——”


    洪亮的刀風之聲遠遠傳開,震蕩不已,回蕩在天地之間。


    無與倫比的肅殺之氣,殺意,煞氣,彌漫周遭,四周的空氣都被狂暴的刀意凍住,一刀之間,似乎整座人間戰場被搬到了高台之上。


    楊小天看著那道姑緊張無比,不知她要選擇如何應付。


    “哧!哧!哧!”


    犀利劍芒破空而起,厲芒橫天。


    道姑手中長劍飛掣如電,刺出了匹練般的寒芒,劍意激蕩,縱貫乾坤。


    楊小天暗笑一聲,這一刀算是擋住了。


    “砰!”


    刀光與劍影撞在了一起,勁力噴發,神光狂吐,浩瀚的氣息,頓時便在高台之上刮起了無邊的颶風,驚濤駭浪,翻滾不休。


    年輕道姑的身影在半空中淩空一翻,飄逸的落在了高台上。


    “好!”


    有人發出了第一聲喝彩聲,緊接著喝彩聲不斷。


    要不是親眼所見,沒人會相信這道姑居然能接得下楊烈火傾力的一斬,想那王雲濤也不見得是這一刀的對手。


    “我知道這道姑來自哪裏了?”梅聖秋忽然說道。


    楊小天問道:“青羽門還是山海教?”這是梅聖秋剛剛說的兩個門派。


    “都不是!”梅聖秋搖了搖頭。


    “咦?那是哪裏?”


    梅聖秋說道:“真武教!”


    楊小天奇怪道:“真武教?你剛才不是說那道姑不是來自青羽門,就是出自山海教,怎麽突然之間又多了個真武教?”


    梅聖秋說道:“真武教已經上千年沒有弟子出來走動了,我哪裏會想的到!”


    “不對啊!”楊小天說道。


    “哪裏不對?”


    “參與論道大會的人不都是你們崇吾書院邀請的嗎?那她是怎麽來的?”


    梅聖秋沒好氣的說道:“我哪裏知道,再說了,你們不也沒受到崇吾書院的邀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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