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天發現黃鶯雖然忙忙碌碌,但卻看出這女孩子有心事,可能是為了不讓自己的父母擔心,所以扮得若無其事,隻是哪裏瞞得過楊小天的眼睛。


    楊小天逮了個空隙,低聲問道:“黃鶯,是不是遇到了什麽為難之事?”


    黃鶯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楊小天微笑道:“黃鶯,你不必把我當成外人,我答應了別人要照顧你們,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事,盡管跟我說,我一定傾力相助。”


    黃鶯以為他說的是自己的母親李氏,回過頭望向李氏,卻見她正微笑的看著這邊,卻不知道楊小天嘴中說的那個人其實是原小花。


    “楊大哥,那些人又回來了!”黃鶯雖然掩飾得很好,但是顫抖的聲音暴露了她心裏頭的恐慌。


    楊小天問道:“你說的是巫族那幫人?”


    黃鶯點了點頭,“前兩天在街上碰巧看到他們出現過。”


    楊小天眼神冰冷,寒著聲音說道:“看來他們還是不死心!”


    黃鶯有些猶疑的說道:“楊大哥,我在想是不是要把順風旗跟乾坤袋給他們,這樣可以少了很多麻煩,省得那些人陰魂不散,那些人殘忍的很,防不勝防......”


    楊小天打斷了她的話,喝道:“據我了解到的,這是別人給你的東西。我雖然不知道給你這兩樣東西的是什麽人,但能將這樣的神物給你,想來對你必定有所要求,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道理你應該明白,而巫族千方百計想要得到你的東西,肯定是在謀劃這什麽陰謀詭計,所以斷然不能將這兩樣東西讓給巫族。”


    黃鶯沉思良久,突然說道:“楊大哥,你聽說過疾風族沒有?”


    果然是疾風族!楊小天點頭道:“疾風族我知道,那是雲夢洲的一個古老的族群!”盯著黃鶯問道,“為何突然提起疾風族?”


    黃鶯說道:“順風旗跟乾坤袋其實是疾風族的大長老送給我。”


    “哦?”


    黃鶯繼續說道:“那位老人家說希望我能繼承疾風族祭司一職!不但將順風旗乾坤袋給了我,還叫我術法,離開的時候說等時機一到,就接我去疾風族。”


    楊小天見實情跟自己所猜相差無幾,笑著問道:“那位大長老可有說為什麽會選你來當他們的祭司?”


    黃鶯斟酌良久,才說道:“他說我是疾風族上代祭司的轉世之人。”


    楊小天暗道:這倒解釋的通!


    黃鶯擔憂道:“楊大哥既然不能將東西交給巫族,那你說我跟怎麽辦,我可不是他們的對手。”炯炯有神的眼睛瞬也不瞬的看著楊小天,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既然你來了,那你可不能不管。


    楊小天哈哈大笑,“鬼靈精,別怕,我不會不管你們的。”


    黃鶯壓抑了許久的心情在這一刻終於得到釋放,忙不迭的搬出了店中最好的酒來招待楊小天。


    “好酒...好酒!”


    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人突然從店外頭走了進了,一邊走一邊說著,“這酒香氣宜人,大老遠就將我吸引過來了。”


    楊小天望過去,那人青衫落落,長袖翩翩,顧盼之間,讓人如沐春風。


    忽然間,楊小天眼睛一縮,那人給讓帶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有那麽一瞬間,那中年書生好像被一團黑氣籠罩,看起來不像是人間之人,隻是等到再定睛看去,卻還是那有著仙風道骨的書生。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與公子共飲一杯!”那書生嘴上說著話,腳下腳步卻是不慢,轉瞬間一來到楊小天身旁,也不客氣,自己就這椅子坐了下去。


    李氏見他打扮,以為來了個豪客,笑容可掬的從裏麵迎了出來,剛好聽到中年書生的那番話,瞬間將笑容收了回去,冷哼道:“又是個騙吃騙喝的!”


    中年書生臉皮也不算不厚,微笑著說道:“老板娘為什麽說又,難道經常有人到你這裏來騙吃騙喝不成?”


    李氏冷笑,“經常倒不見得,現在就有一個!”


    中年書生似乎現在才反應過來李氏說的是他,接連搖頭說道:“非也非也,在下並非騙吃騙喝之人,隻是被酒氣吸引而來,在來到店麵前的時候,卻發現你這店裏妖氣彌漫,忍不住地便要出手相助。”


    “真的?”李氏見他說的似模似樣,一下子便有些將信將疑。


    書生說道:“當然是真的,趕緊將好久端上,等在下酒足飯飽後,便開壇設法,捉妖除怪!”顧盼之間,似乎有意無意,往那邊的黑犬多瞧了兩眼。


    李氏這下更加坐實了眼前之人是騙吃騙喝之輩,怒罵道:“快滾!”


    書生搖頭晃腦,“大姐,為何如此,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何必要趕人呢!”


    李氏見他搖頭晃腦的模樣就來氣,“別人讀書,你也讀書,別的讀書人兩袖清風,你卻是江湖騙子一般,也不怕糟蹋了一堆聖賢書!”說完便要指揮那黑犬咬人。


    誰知黑犬卻將身子趴得很低,動也不動。


    李氏大怒,一腳將黑犬踢到了角落裏,“連你這畜生也來欺負老娘!”


    楊小天笑道:“李大姐莫要動氣,既然這位兄台想喝酒,我便請他喝兩杯,又有何妨!”說完從桌上的盤子裏挑了個杯子擺到書生麵前,給他倒了杯酒。


    書生絲毫不見客氣,舉杯便一飲而盡,“好酒好酒!”


    李氏見楊小天發話了,不便再說什麽,見時候不早,就要到午飯時刻,便拉了黃鶯到廚房幫忙,省得等一會客人多起來手忙腳亂。


    楊小天跟那中年書生你一杯我一杯,並沒有李氏認為的那般相談甚歡。


    書生突然說道:“公子是楊小天吧!”


    楊小天雖然一開始對著中年書生有些戒心,但幾杯酒下肚,特別是那書生喝起酒來豪氣幹雲,就衝著這份灑脫,楊小天對他的印象也早已改觀,“沒錯,在下正是楊小天!”


    “不錯不錯!”書生微微頷首,“拓跋猛呢?我聽人說起,見到拓跋猛跟你在一起。”


    “兄台認識拓跋猛?”


    書生笑道:“不才姓崔,正是拓跋猛的師叔!”


    “失敬失敬!來,喝酒...”


    崔書生又將麵前的酒一幹而盡,忽然壓低聲音說道:“楊兄弟,我剛才說的這店裏有妖氣,並非為了騙酒喝的無稽之談,而是這客棧實實在在有危險。”


    楊小天笑笑,似乎對崔書生的話不怎麽相信,隻是說道:“兄台,別說這些,來,喝酒!”


    崔書生微怒,喝道:“莫非你真的以為我是混吃混喝的江湖騙子!”


    楊小天依然微笑相對,一個勁的勸酒。


    崔書生卻不再喝酒,手一翻,突然握住了一支筆,接連對著虛空揮灑了幾下。


    一張符籙漂浮在空氣裏。


    “去!”


    崔書生一聲輕喝,符籙飄到了店門外,突然“嗤”的一聲,自行燃燒。


    霎時間,店門口黑煙滾滾,一座陣法若隱若現。


    “怎麽樣,相信了吧?”崔書生喝道。


    楊小天微笑不語,連黃鶯都能感覺到凶險,自己怎麽可能不知道。


    崔書生見他如此,歎息道:“原來楊兄弟早有所就,看來在下是多此一舉了。”


    “說哪裏話,兄台一片熱忱,這哪是多此一舉,這世道,像兄台這樣的人是少之又少了。”


    崔書生歎了口氣,低頭喝起了悶酒。


    楊小天突然說道:“剛才看兄台揮手之間,便有金色符籙出現,想來兄台精於符法一道!”


    崔書生神色傲然,“畫符三十餘載,恨畫不出敕神縛仙的符籙!”


    楊小天笑道:“那就再好不過了,我這裏正好有事請教!”


    “莫非楊兄弟也是符道中人?”崔書生來了興致。


    楊小天卻不答話,隨手取出了從月宮裏麵得來的拓本,攤在了崔書生麵前,說道:“不知兄台識不識得這上麵的文字?”


    “啊!這是!?”


    崔書生才看了幾字,便身軀劇震。


    楊小天早已猜到這些文字非同一般,此刻見崔書生如此,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想法。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崔書生一字一字的念過去,臉上如此如醉,一直陶醉在文字之中。


    楊小天也不覺得無聊,自顧自喝著酒,他也是權衡再三,在完全認可崔書生的人品後才將拓本拿出來請他辨認,沒想到這崔書生竟然真的認識上麵的文字。


    崔書生猛地將手中的拓本掩了起來,雙眸微閉,頭輕輕擺動。良久之後才睜開了雙眼,長長的呼了一口氣,臉上全都是朝聞道夕死可矣的神態。


    “太神奇了,楊兄弟,你從那裏得到的《丹書符籙》?”崔書生看著楊小天,覺得自己要對眼前這年輕人重新評估一番才行。


    楊小天說道:“崔兄,你說這上麵的文字記載的是符籙之道?”


    崔書生點頭說道:“沒錯,而且是失傳已久最高深的符籙!”


    “崔兄能否幫小弟一個忙,將上麵的文字都解釋成我能夠看懂的?”楊小天問道。


    崔書生說道:“舉手之勞而已,何況剛看了楊兄弟的這《丹書符籙》,我的符道又進了一層,如此大恩,不才正愁無以為報,這樣吧,我就將這上麵的文字重新解析,記載成冊。你覺得如何?”


    楊小天喜道:“那是再好不過!”


    崔書生說做就做,立刻就要喚人跟他取來紙筆,誰知道店裏的人都對他不理不睬,無奈的朝楊小天苦笑了一下。


    楊小天嘻嘻一笑,叫過黃開,讓他取來紙筆給崔書生抄謄。


    其中可能有些文字比較晦澀,崔書生雖然精於符道,也是思考良久才能書寫出來。


    客棧內雖然客來客往,對他們這一桌也不怎麽在意,見一個抄書,一個研墨,紛紛認為是普通讀書人罷了。


    崔書生邊寫邊想,花了個把時辰才將《丹書符籙》抄謄完畢。


    崔書生對著冊子上墨跡未幹的文字吹了又吹,最後才將冊子遞給了楊小天。


    楊小天將一切收拾好後,拱手說道:“多謝崔兄!”這本《丹書符籙》,對自己用處大不大,目前尚未可知,但是對古人雲卻是大大的好事一樁。崔書生說道:“楊兄弟,既然酒也喝過了,又有幸得以一觀《丹書符籙》,是時候離開了!”


    楊小天欲言又止,最終說道:“崔兄,在你進來之時,我見你渾身黑氣縈繞,往後幾天,你要多注意才是!”


    崔書生哈哈大笑,“江湖子弟拎得起放得下,隻求無愧於心,其他都是等閑事爾!”


    楊小天正要起身先送,崔書生已笑著走出了客棧。


    “師父,那先生是什麽人?”


    黃開見楊小天望著崔書生若有所思,覺得有些奇怪。


    “是位奇人!”


    接下來好幾天,楊小天便待在客棧裏,教導黃開劍術。


    跟自己苦苦探索比起來,有了楊小天的指點,黃開的劍術越發精湛。


    按楊小天的看法,這小子不知不覺已經是化神一境了,不僅感歎這黃開這小子的資質不錯,怪不得黑犬要認他做主人。


    這一日,楊小天將黃開帶到老槐樹下,打算將葉知秋的《九問劍法》也一柄教給他。


    “黃開聽著!”楊小天喝道。


    黃開挺直腰杆,恭恭敬敬說道:“是,師父!”


    “接下來我要教你的是《九問劍法》,這劍法是我的師父葉知秋教導我的,你要好好對待這劍法,以後就用這劍法降妖、鎮魔,行俠仗義!”


    “是!”


    楊小天從黃開手上接過了赤霞劍。


    “第一問,問蒼生,蒼生何可奈,敢問蒼生何辜?


    第二問,問生死,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


    楊小天雖然可以將劍意收斂,但劍芒還是浩浩蕩蕩,一股股劍氣直刺蒼穹。


    黃開羨慕不已,眼中盡是憧憬的神色,不久的將來自己就能用這劍法行走江湖,在這片大地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楊小天跟少年詳細解說了《九問劍法》的精要後,便留下少年一人獨自在老槐樹下練劍。


    去了一趟山神廟,白俗依舊沒有回來,看來這嚇破膽的小老兒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回來了。


    少了山神坐鎮的落霞山,雖然已經不像被巫族霸占之時那般死氣沉沉,但恢複速度始終太過緩慢,之前是原小花在這裏,落霞山的生機已經恢複了幾成,現在原小花一去,落霞山少了他的修複,也隻能這般了。


    “唉!”


    年輕人歎了口氣,這巫族真是該死。


    忽然,年輕人發覺體內一陣激蕩,卻是金色小人醒了過來,正不斷往外吐著氣。


    一股股雄渾的靈力從楊小天體內激發而出,衝進了落霞山的山體內。


    落霞山如久旱逢甘露,片刻之間,便生機盎然,花草樹木,蒼翠欲滴。


    想不到這金色小人還有這般好處。


    這是楊小天第一次發現金色小人的用處,欣喜不已,心裏頭卻知道這小人兒的用處不僅僅如此,隻不過還需要自己去挖掘。


    “哇!”


    一道人影從樹上摔了下來,正是黃鶯,原本正在感受順風旗乾坤袋的神奇之處,卻被眼前神跡一般的場景嚇到,一個不小心便從樹上摔了下來。


    “楊大哥,你是怎麽做到的?”少女目瞪口呆,驚奇地望著楊小天,眼中滿是仰慕之色。


    楊小天解釋不來,隻能一笑作罷。


    “你在這裏做什麽?”楊小天對這神神秘秘的少女問道。


    黃鶯說道:“我見弟弟的劍術越來越厲害了,而我卻寸步不進,所以就來落霞山參悟大長老留給我的術法。”


    楊小天笑道:“你若是不介意,可以將術法說給我聽,說不定我還能為你指點一二。”


    黃鶯與楊小天待的越久,越是對他欽佩,就像剛才那神奇的場景,這女孩子就覺得不是教自己術法的那大長老可以做到的。


    “不介意...不介意,楊大哥能指點我,那是求之不得!”黃鶯笑逐顏開。


    聽了黃鶯對術法的解說後,楊小天便捕捉到了其中的要點,就是對風的掌控,通過操縱咒語,驅使天地法則,要風得風,無往而不利。


    楊小天將自己的見解一一說給黃鶯聽,其中還夾雜著自己來自文祖《大道三千》的領悟,比黃鶯本來的那些術法還要奧妙不少。


    黃鶯自是興奮不已,走到一邊,將剛剛所得一一印證。


    風聲呼嘯,流光破空,黃鶯在風暴中心,衣擺獵獵起舞,如風神一般。


    楊小天微微點頭,對雲夢洲八族的了解更深一層,神月族驅使月的力量,而疾風族操控風的威力,其他諸如大日族、摘星族、落雨族、烈雷族......應該都是靠著術法,驅使天地法則,號令天地。


    楊小天突發奇想:如果人間之人擁有此般術法,那人間便自己能夠呼風喚雨,鬥轉星移,不用再受控於天神之間,那人間將是怎樣的景況?隻是,這真的能夠實現嗎?


    有了術法還要借助神器,術法易得,神器難尋!


    “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楊小天笑著搖頭,“天地之間自有天道法則,想多了也是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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