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天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自己不遠千裏來到寧國皇宮內,原本是想要向寧帝興師問罪,沒想到得到的信息卻是寧帝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雖然萬般不情願承認寧帝就是自己的父親,但是心裏卻又無比清楚韓雷是不會欺騙自己的。


    白衣飄飄的年輕人彷如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完全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


    “恭迎殿下回歸!”


    梁撼山雙膝跪地,畢恭畢敬說道。


    韓雷、風淩風、譚耀威等三大侍衛首領也跟著跪下,口中喊道:“恭迎殿下回歸!”


    眾侍衛見四大首領都跪下了也紛紛跪下跟著叫道:“恭迎殿下回歸!”


    楊小天回過神來,看著跪在地上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手足無措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什麽才好,最後看見韓雷,趕緊過去扶起他說道:“韓大叔,你快起來!”


    韓雷不願起身,楊小天雙手微微用力,強行將他托了起來,朝著其他人說道:“你們也都起來啊!”


    梁撼山想了想便率先站了起來,其他人一見也都站了起來。


    寧帝微笑著望著楊小天,等著他喊出那兩個字。


    誰知楊小天卻說道:“大家別這樣,我不是你們的殿下!”


    寧帝臉微微一寒,怒道:“這說的是什麽話?你是朕的兒子,那便是他們的殿下!”


    楊小天微微沉思片刻才說道:“我還要確認清楚。”


    “好,也許韓雷剛才說的不夠清楚。那朕便再次告訴你,你就是朕的兒子,是朕讓韓雷帶你到上祖洲生活的。”


    楊小天想了想道:“那我母親呢?”


    寧帝微微低首,眼中有淡淡的哀傷閃過說道:“你母親在生下你後不久便去世了。”


    楊小天乍聽之下心頭一震,片刻後紅著眼睛問道:“我母親長什麽樣子的,是不是很和藹可親?”


    寧帝威嚴的臉上浮現出溫柔的神情,柔聲道:“你母親長得很好看,性子很溫和,是個很賢惠的人。”


    楊小天臉上有兩道熱淚緩緩流下,口中喃喃道:“母親!”


    寧帝突然說道:“朕的禦書房中,有一副你母親的畫像,你可要前往一見?”


    楊小天想也不想便重重點頭。


    “那好,你跟我來。”


    寧帝背負雙手邁開步子沿著走廊緩緩朝前走去,楊小天趕緊跟上,韓雷也想跟上,梁撼山一把拉住了他朝他搖了搖頭。


    皇帝跟楊小天一前一後走著,寧帝有時候特意放緩了步伐等著楊小天跟近前來,誰知他一緩楊小天也跟著放緩,兩人一直拉開了一丈遠。


    “到了!”寧帝說著走進了禦書房,楊小天跟在後頭也走了進去。


    “這就是你母親了!”寧帝指著牆上的畫中女子說道,“這是你母親在生你的前兩年,我讓宮內的畫師畫的。”


    不知不覺間,皇帝已經用上了我字而不是稱呼自己為朕了,自從聽說楊小天在迷失山脈遇害後,皇帝瞬間覺得天大地大,自己卻成了孤家寡人,春雨白雪,萬裏江山,仿佛也失去了意義,消沉了一段時間後,便想著要將滿腹的怒火回饋給這片天地,於是行事便越發的鐵血無情。在韓雷告知楊小天還活著時候,表麵雖然扮得很平靜內心卻是激動無比,聽梁撼山說他正朝皇城而來,更加是無時無刻不等著跟兒子的會麵。見到兒子武藝高強以一擋千,連手下第一猛將梁撼山都不是他的對手,心內是欣慰無比。


    此時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年輕人,就像看著自己最滿意的一件作品,眼神炙熱,臉上更是掛著掩蓋不住的笑容。


    楊小天卻像完全感受不到寧帝的炙熱眼光,直挺挺的站在畫像前麵,睜大眼睛看著畫中的清幽女子。


    黑發如瀑的白衣女子,容顏清幽,臉上帶著淺淺笑意,站在萬花叢中。


    萬花爭春寵,她在叢中笑。


    “母親!”


    楊小天剛止住的淚水,又緩緩留了下來,跪在畫像底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寧帝緩緩來到年輕人身後,扶起他道:“你母親看到你這樣也會很欣慰的!”


    楊小天掙脫皇帝雙手,往旁邊推開了幾步。


    皇帝愕然道:“怎麽?難道我不是你的父親?”


    楊小天靜靜望著畫中女子良久,才說道:“母親,兒子還會再來看你的!”


    皇帝也不著急,就這樣看著他,想看他下一步怎麽做,你是朕的兒子,不管你願不願意,這點任誰也改變不了!


    楊小天霍地轉過身來朝寧帝說道:“咱們出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皇帝微笑道:“有什麽話不能在這裏說?”


    楊小天麵無表情說道:“在這裏說,我怕母親不開心。”


    皇帝心底一寒,能感到年輕人深深的敵意,心中卻想道:什麽話會讓謹蘭不開心,莫非是要怪朕狠心將你送到外麵生活這麽多年,但朕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好啊,皇宮內錦衣玉食,哪能養出像你現在這樣的絕世人物來!


    楊小天不理會皇帝的心理活動徑直走出了禦書房。


    片刻後,寧帝也走了出來,望著一臉冰冷的年輕人問道:“可是怪我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找你回來?”


    楊小天道:“我並不是為了這些怪你?”


    “那我可不明白了,你到底是為了什麽責怪我!”


    楊小天怒道:“皇上真是健忘啊!這也難怪皇上日理萬機,哪還有記得那些事!”


    皇帝能聽出他言語中的諷刺意味,微怒問道:“朕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你恨成這樣?”


    “皇上可還記得和親隊伍?”楊小天眼神淩厲地盯著寧帝。


    “記得,怎麽了?”


    楊小天見皇帝神色平靜語氣毫無波動,不怒反笑道:“哈哈,皇上為了能有個由頭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便舍了這幾百條人命,難道皇上你一點都內疚?”


    寧帝終於知道了他為何對自己充滿敵意,原來是為了這班人,皇帝淡淡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他們是朕的子民,就要有為朕犧牲的準備。”


    楊小天大怒道:“荒唐!什麽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就你這樣還想要在青史上留名?”


    這話誅到了皇帝的內心深處,寧帝勃然大怒反手一抬一巴掌就要向他抽來。


    楊小天凜然不懼,仰著頭就等著他一掌拍下來。


    皇帝看著年輕人澄亮的雙眼,想到了這麽多年沒有好好待他,心內多多少少就有了些愧疚,手舉在半空一時間便再也打不下去,搖了搖頭道:“算了,朕不怪你!”


    楊小天道:“我這次來原本是想要替那些死去的人來向你討回公道,但想不到你居然會是我的父親。像韓大叔說的我如果真殺了你,那就是弑父,這種事情我是萬萬做不出來的!”年輕人表情痛苦萬分,捂著胸口道:“我現在終於能體會到丹陽公主內心的痛苦了!”


    皇帝聽他主動提起丹陽公主,便問道:“她現在在哪裏?”


    “她在一個安全的地方,隻是她暫時不願意回來!”


    年輕人沉思良久接著說道:“我有兩件事情,希望你能答應!”


    寧帝道:“你說!”


    “第一,我希望你能好好善待和親隊伍死去的人他們活著的親人!”楊小天說道。


    皇帝想了想說道:“可以,朕答應你!第二件呢?”


    “第二,我希望你立即停止對南詔國的戰爭,而且再也不要主動挑起戰爭,無論是對哪個國家!”


    皇帝在走廊裏來回踱步,越走越急,步子聲越來越響,這涉及到自己心底那個遠大的目標,片刻間很難下決定。


    皇帝停下腳步望著滿臉渴望的年輕人,暗道:算了,就先答應他吧,將兒子騙回來再說!


    “好,朕答應你!”


    楊小天沒想到皇帝會答應自己,高興道:“我替他們謝謝你!”


    寧帝笑道:“好了,我什麽都答應你了,你是不是應該認我這個父親了!”


    楊小天搖搖頭道:“我一時之間還是接受不了,你再給我些時間吧!”


    寧帝誘惑道:“為何接受不了?你要知道,我大寧國立鼎盛,諸國來朝,等朕歸老之後,這皇位就是你的,到時候你不是就可以實行你自己的想法了嗎?”


    楊小天聽了心頭微微一動,最後還是搖頭道:“你再給我些時間吧!”


    寧帝見他態度堅決也不想逼得太急,便說道:“也好!”


    楊小天道:“我進去跟母親道個別。”


    寧帝問道:“那你將打算去哪裏?”


    “回仙人鎮!”


    楊小天不再多說什麽,走進禦書房,朝著畫像恭恭敬敬的說道:“母親,我走了!”轉身出了禦書房也不再多看寧帝一眼便往過來的路折回,想要跟韓雷也道聲別。


    皇帝在後頭叫道:“兒子,等你想明白了,你會回來跟朕共享這如畫一般的錦繡江山的!”


    楊小天也不回頭,嘴角揚起,微嘲道:“是嗎?”


    楊小天找到了韓雷,說道:“韓大叔,我要回仙人鎮了。”


    韓雷雖然心內詫異也不多問什麽,隻是說道:“怎麽,不留下來?”


    “不了!”


    “好,那你也多保重!”韓雷輕聲說道,望著年輕人眼中滿是憐愛。


    楊小天說道:“韓大叔,你也是!”右手往虛空一握,赤霞劍來到手中,朝天上一扔,赤霞劍停在了空中,飛身站到了劍身之上。


    年輕人大叫一聲:“走了!”


    一人一劍消失在眾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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