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道顏靜下心來,讓自己的意念沉浸到大羅聖鐲當中。


    想必當年自己的父親留下大羅聖鐲這樣媲美至尊聖帝器之物,必然是有深刻的用意。


    當年自己與陸言雪相識時,聶沛兒身中劇毒,此大羅聖鐲暗中為自己解毒,裏麵器靈必然對於外界必然有所觀視。


    然而這麽多年來,它卻從來不言不語,實在有些蹊蹺,唯有當日吞噬水銀之時,與之才有意念交集。


    許道顏將自己的意念沉浸在大羅聖鐲的內部世界,在這裏,腳下水銀環繞,潺潺流動。


    他淩空而立,看向四周一片空曠,言語平淡,道:“這一次,我讓你獲得如此之大的造化,可衝擊超越至尊聖帝器之境,你怎麽樣也該出來解答我一些疑惑了吧。”


    “你說!”這時,一道女子的聲音如銀鈴搖動,清脆悅耳。


    滿天的銀光灑落而下,溫和卻又不刺眼,許道顏心情歸於平靜:“當年你幫我解過毒。”


    “區區小毒,何足掛齒,大羅聖銀可解天下萬千奇毒。”女子身體被一團光芒所環繞,盈盈一笑,絲毫不在意。


    “你為我父親所留,當日你能救我,為何不能救我母親?以你的實力,想要在當時單於雅丹的攻伐下救下我母親並不難。”許道顏言語平靜,沒有絲毫的質問,隻是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解的疑惑。


    “你已經是修煉之人,此刻還跳脫不出生與死,不是可笑嗎?”那女子舉止間頗具道韻,與天契合,透著一絲一縷的天道無情之感。


    “生與死,想要逃脫,談何容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母親本是凡人,以我的能力可讓她多活些許歲月,我並無什麽奢求……”雖然女子的言語有種高高在上,但許道顏也知道那是事實,自己母親的死,隻是遲早之事,而且他最終也要飛升到永恒神庭,不可能一直留在下界。


    “大道蒼天,眾生凡人,蠅營狗苟,其歲月之長短,於修煉者來講,如朝生夕死,根本不值得一提,既然有可能成為你的牽絆,我為何還要救?”女子覺得自己給許道顏省了不少事,他母親的存在會讓不少人威脅到他。


    “若人生隻有修煉,那還有何意義,得力量所為何事?”許道顏眼神一凝,語氣變重。


    “你能救天下眾生,若死你母親一人,讓你救天下眾生,又有何不可?她或者對你來講,終究是一個阻礙,你成長道路上的阻礙,至少在那一刻,她不能活,她活著你必然會夭折,你一夭折,你父親對你的期望就會落空。”女子聲音沒有絲毫的情緒,這不止是因為她是器靈,更因為她的成形與天道有密切的關係。


    “什麽樣的器靈,就會有什麽樣的主人,也許我從你身上窺視到我父親的一角。”許道顏心裏終究有些失落。


    “超脫生死,胸懷天下,此為人之格局,而且此事,對你母親來講,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不必整日一個人在花園中獨語,向我訴說對你的擔憂,聽到一些消息,風吹草動,膽顫心驚,都說你為人孝順,可為人子你可真的孝順?父母在,子不遠遊,遊必有方,你有鯤鵬之誌,如何取舍,我的存在就是替你做出決定。”女子聲音輕靈,依舊沒有絲毫的感情,如天道之音。


    許道顏情緒變得越來越複雜,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不在的那些日子,自己的母親竟然會是那種狀態。


    女子雖然言語無情,但並不是沒有道理,隻是他心中還是有些難以接受,隻能說自己虧欠母親的太多太多。


    鯤鵬之誌與母子親情該如何取舍,沒有腳下的土地,又如何有土地上的家,許道顏回想起當日邪皇蘇若邪讓自己曆經一場紅塵若夢。


    也是想要解自己的心結,修煉一道,凡人至尊,終究有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塹,許道顏深吸了一口氣,淡淡道:“你為何不跟在我父親的身邊?”


    “他讓我留在你們母子身邊。”女子淡淡道。


    “他還在下界,或是已經飛升了?”許道顏知道,不管大羅聖鐲如何的強大,她終究隻是器靈而已,很大程度上,是聽自己父親的意誌行事。


    “早已飛升到永恒神庭了。”女子做出回答。


    許道顏微微蹙眉,那之前出現在下界的許天行又是誰?似乎一切都開始變得撲朔迷離,三大神朝的帝君又怎麽會認錯自己的父親,他們都是故交。


    “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許道顏看著眼前的女子,這是一直埋藏在他心間多年以來的問題。


    “你為什麽總是問,不會自己看?”女子也知道,許天行對於許道顏來講,一直都有很大的困惑。


    “我要去哪裏看?我至今都未見過他一麵。”許道顏雙拳緊握,眼神中更是不解。


    “其實他有留下一道力量,知道你長大遲早有一天會想要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你可想進入那裏?也許你能夠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女子瞥了許道顏一眼,言語溫和。


    “想。”許道顏目光堅定,直視前方。


    自其許道顏身邊華芒湧動,所在的空間光怪陸離,衍化成青山綠水。


    此刻許道顏置身於一片田地當中,周身有山水環繞,微風吹拂,鬱鬱蔥蔥的樹葉微微擺動,沙沙作響,綠水潺潺,清澈平靜,有一道細小的支流被導到許道顏腳下的土地,滋養著此地那一簇簇綠芽,充斥著盎然生機。


    有一名男子,身著白色長袍,站在他的對麵。


    男子容顏眉宇眼角與許道顏有幾分相似,他一襲黑發垂落而下,眼角眉梢盡是平淡溫和,如同鄉間書生,與傳說中的許天行反差很大,既不是那種人見人恨的那魔頭,也不是那種無數人稱頌的大聖人,隻是一個很平凡的中年男子,一個孩子的父親。


    他雙手背在身後,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許道顏,然而他的身軀並非真實,隻是幻象匯聚而成,許道顏知道,眼前這個人,便是自己的父親,許天行。


    “道顏,對不起。”眼前的男子,笑容帶著些許歉意,眼神如父親般的溫和,讓許道顏心生觸動。


    “這些年對你的照顧太少太少,作為一個父親我愧對於你。”許天行輕聲一歎盡顯無奈,盡管這些年來許道顏心中很恨,恨他不出現,恨他拋妻棄子,然而一句道歉,讓他心中的怨不知不覺化為塵煙。


    “……”許道顏讓自己的心情慢慢平複下來,沉默不語,因為他知道,不管自己說什麽,自己的父親是不會聽得到的,但他既然已經在此地留下幻境,必然是有話想要告訴自己。


    “有些事,本不該讓你來承載,但你是我的兒子,有些事隻能夠讓你來承載。”他言語開始慢慢變得平和。


    “……”許道顏明白,這裏的幻境,設於多年以前,許天行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他此刻隻會仔細聆聽。


    “你的名字,道顏,大道無形,大道有形,每個人的道都不一樣,並非所有人都能夠窺視大道真顏,每一個人的大道真顏卻也不僅相同,故而我請求歧隱兄傳你《黃帝古經》讓你修行天地五行之根本,自行領悟大道,我不願意將自身想法強加在你身上,諸子百家,你會入哪一家,一切憑你自身機緣,故而我接下來到的話,我也不確定你是否會接受,但一切你接憑本心行事便是。”許天行目光堅定,顯然也並不想強求許道顏。


    “於你體內,有一枚種子,其母源乃是通天建木,乃最初支撐永恒神庭之樹,但與之又有不同之處,我亦不知道其中玄妙,然而此種隻能夠植於出生嬰兒生命本源之中,非凡人不可種,故而你母親留下一道意念,轉生為凡人,至於此種,必須以你自身本源,精血澆灌,會伴隨著你一生成長,所以你的修煉會比別人慢,路會比別人艱難,劫罰也比人難渡過,但每踏過劫,你將會比常人更強,此樹種種奇妙,為父亦無法完全清楚,隻能先行飛升永恒神庭,尋找其中奧妙。”許天行神色很複雜,將通天建木種入自己兒子的體內,此為無奈之舉,他不能夠將這種有可能發生危險的事情,種於尋常凡人孩子身內。


    許道顏深吸了一口氣,他看著自己生命本源,這一株神秘植被的母源竟然是通天建木,可是自己的父親又說它又並不完全是通天建木,那到底會是什麽?自己的母親是一道意念的轉生,也就是說,自己的生母隻是一道意念而已,其實真正的母親並沒有死?可是自己的母親又是誰?許道顏突然感覺到很陌生。


    如同雲舞一樣,隻是殘雲舞的一道主念而已,隻是他與雲舞有情感的糾葛,與殘雲舞並沒有,對自己的母親亦然如是。


    的確一路走來,他修煉的速度不算快,以他的奇遇而言超出別人很多,並且自己修煉的時候,都會有一部分被神秘植被吸收。


    不過許道顏早已習以為常,覺得這對自己也算是一種磨礪,要知道他在歲月禁製裏麵修煉了漫長的歲月,若是別人有他這種奇遇早就踏入聖帝之境了。


    “此種不知道經曆過什麽樣的浩劫,產生異變,伴隨著你越來越強大,很有可能會吸幹你的生命本源,也很有可能孕育出靈智,奪舍你的魂魄,故而我才會請求歧隱兄教你《黃帝古經》就是希望能夠為你固本培元,以更加雄厚的資本麵對此古種,所以從今日起你要做好心裏準備,此為雙刃劍,可傷敵,可傷己,你實力越強,就會處於更危險的境地。”許天行眼神略帶著些許自責,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讓此種植入於自己的體內,隻是飛升在即,他沒得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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