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長的通道內,光線昏暗,茂盛的龍鱗草一路延伸出去,連接著通道深處,像是一條條生有神鱗的小蛇,蜿蜒曲折。


    冷然和朱半誠各自舉著照明物,緩緩前行,仔細觀察著沿途一切。


    通道內的龍鱗草遠比外界的龍鱗草高大粗壯得多,細密的葉子更加像是刀片一般堅韌,將朱半誠的袖子都割破了。這位年紀輕輕就身材高大的修者,此刻在以巨盾撞砸那些龍鱗草,嘴裏不斷咒罵著。


    “他娘的,我說為塗神女效力這種好事怎麽會落到老子頭上呢,原來這裏的威壓如此沉重。”


    此刻朱半誠的額頭上浸著汗,行走間肌肉緊繃,周身筋骨不時發出脆響,鏗鏘有聲。


    冷然跟在朱半誠身後,心生詫異,此刻他沒有感覺到什麽壓力,要不是親眼看見朱半誠的疲憊模樣,幾乎要懷疑對方是在吹牛。


    “這裏確實太奇怪了。”冷然暗暗感歎,小心翼翼的前行。


    一路走來,斷龍山內幾乎沒有見到具體的飛禽走獸,更沒有什麽奇異蟲豸,除了大片的變異龍鱗草之外,僅有一些植物,很稀疏。偌大的斷龍山,空曠而沉寂,不時有陣陣獸嘯聲響起,卻縹緲難尋,無法探究其具體所在,尤其是那種玄奇重壓最是古怪,專門針對修行歲月長的人,有時足以刹那間碾碎修者的筋骨……


    而通道內的景象也頗為詭異,隨著冷然兩人不斷前進,發覺前方那些龍鱗草愈發繁盛的可怕,葉片幾乎有數尺寬,有些龍鱗草高大到直接頂在通道上,深深紮進那裏的岩石中。


    冷然注意到那些岩石內部是紅褐色的,和表麵的灰暗不同,隱隱有一種玄奇意境,似乎那些岩石應該綻出氤氳。


    “鏗鏘~”


    朱半誠以巨盾砸了砸前方那些高大異常的龍鱗草,竟然傳來陣陣金屬相擊之鳴,並且他的巨盾被彈了回來,上麵竟然生出幾道劃痕。


    冷然看得直皺眉,這還怎麽走。朱半誠的巨盾以玄鐵製造,堅硬非常,竟然被那些龍鱗草劃出數道深邃痕跡,再往前走不是要“撞刀子”嗎。


    “你還要繼續前行嗎?我可是準備先回去……”冷然開口,準備先離開。替別人探路何必那麽積極,碰到麻煩當然要找人幫忙了,畢竟煙夢閣才是這個隊伍裏的“老大”啊。


    “慢著。”朱半誠壓低了嗓子阻止道,示意冷然朝前方龍鱗草的縫隙當中看。


    “那裏剛才有一道金色的影子,是活物,在我的巨盾上留下了爪痕。”朱半誠的臉色很凝重,又有些興奮,指著巨盾上的痕跡讓冷然觀看。


    冷然凝眸查看,發覺在龍鱗草的葉片中確實有一些異常處,像是有生靈存在過的空隙,隻是因為龍鱗草的繁密空隙並不明顯。而那麵巨盾上的痕跡共有四道,間隔不大,似乎真的是因異獸抓擊而造成。


    “那道影子你看清了麽,到底是什麽東西?”


    冷然問道,隻要不是提及煙夢閣女修,眼前的朱半誠就是正常人,可以溝通。


    “不知道,它的動作太快了,剛才隻是輕輕一推,就在我的巨盾上留下痕跡。”朱半誠表示,他的巨盾是家傳之物,硬度不凡,是一件低階寶器。


    在這方世界中,器物按品階分為寶器,法寶,尊者器等,低階寶器擁有一定靈性,威能往往得益於自身材質,朱半誠的巨盾看似笨拙,揮動間卻隱隱發出風雷之音,說成低階寶器是在自謙。


    這樣的器具,竟然被那道影子稍稍一碰就出現痕跡,對方到底是什麽怪物?冷然的心裏有些發毛,右手暗暗縮在袖子裏,握緊一把薄如蟬翼的匕首,這是赤霞門趙老贈予他的一把奇刃,沒有別的特點,就是單純的鋒利,哪怕是切割鋼鐵也如切豆腐一般。


    “嗖!”


    高大繁密的龍鱗草叢中忽然射出一道金光,朝冷然兩人身後的方向離去。金光閃爍,熠熠生輝,像是一個金色的小太陽,閃爍間熾烈奪目,嚇了兩人一跳。


    “追!”


    朱半誠來精神了,持著巨盾健步如飛,嘴裏一個勁嘀咕著諸如“抓到那東西肯定能獲得塗神女的青睞”之類的話。


    冷然不語,跟在朱半誠的身後而行。隨著兩人不斷走出通道,那種玄重的壓力漸漸減輕,冷然倒是沒有什麽改變,朱半誠卻卻跑越快,將冷然遠遠拋在後麵。


    “啊!這怎麽可能——”


    正當冷然堪堪走到通道出口時,就聽到朱半誠在大喝,聲音驚恐而悲痛。


    “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冷然疾步趕了過去,看到朱半誠正涕泗橫流的模樣,在手中緊緊捏著一截衣袖。那截衣袖上花紋繁複精美,是煙夢閣女修獨有的白色宮紗,看上去如仙雲霧靄織就,是一種奇特的法衣,此刻卻斷裂了,並且上麵染著血。


    “煙夢閣的仙子中絕對有人受了重傷!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剛才我們兩人在通道中一點動靜都沒聽到?”朱半誠滿臉凝重,看向了冷然。


    “或許是這個通道有古怪。”冷然隨手撿起一顆小石子,朝通道中用力砸了進去,良久也沒有傳來任何聲響,像是那顆石子被無形怪獸吞沒了。


    “不會是那個金色影子出手造成的吧,它擁有極速,並且指爪鋒利無比……”朱半誠沉吟思索,卻又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這麽一會功夫它絕不可能抹殺數百名修者。塗神女手中定然會有奇寶,那些擁躉追隨者也不是凡俗,不可能被一道影子全然擊潰,絕對是發生了別的事。”


    冷然無視了朱半誠,在周圍仔細查看。這裏的龍鱗草東倒西歪,各種腳印雜亂,更加有不少修者出手的痕跡,想來是那些人碰見了凶惡異獸,否則絕不可能慌亂離去。畢竟,這裏位於高處,若是其餘四個勢力的修者襲來,煙夢閣這一方裏的隊伍必然能夠第一時間察覺,並作出準備。


    “那種凶惡異獸的體積應該不大……”冷然作出判斷,不住掃視著周圍的變異龍鱗草,這種奇植變異後很高大,隱藏一些體積小的異獸再簡單不過了。


    “走吧,現在離開斷龍山還來得及。”


    一道蒼老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是一個穿著殘破衣衫的老人,他渾身歲月痕跡,麵容蒼老無度,在龍鱗草中背著手,朝著冷然兩人緩緩點了點頭。


    “兩位小哥正值少年,不該將歲月白白荒廢在這裏,早些離去吧,否則將有大禍。”穿著殘破衣衫的老人再度開口,聲音很誠懇,規勸冷然兩人離去。


    “不可能!塗神女有難,我怎可棄她而去!”朱半誠舞了舞手中的巨盾,沉聲大喝,一臉不忿,覺得眼前老人汙蔑了他偉大的夢想。


    冷然推開朱半誠,上前兩步,朝著老人恭敬道:“老人家,不知斷龍山內究竟有何種危險,被稱為厄土。”


    “四處都是危險,或濃或淡,隻是此刻還未發起而已。不過,等到危險真正發動的時候,一切都晚了。”穿著殘破衣衫的老人語氣落寞,忽然一揮手,朝冷然兩人各自拋出一枚丹藥。


    丹藥閃爍氤氳澤光,色有五彩,斑斕璀璨,在空中劃過時彌漫出難以想象的清香,沿途的一些龍鱗草驟然湧動著,似乎要竭力奪下那兩枚丹藥。


    “這是什麽丹藥,竟然如此清香。”冷然看著掌心中的那顆丹藥,上麵有一道道細小符文,遊走閃爍,靈動非常。這樣的丹藥,似乎比他昔年得到的那些品階更高。


    “老頭你到底是幹什麽的?不會是突然出現隻是這麽好心贈藥吧!”朱半誠持著巨盾,小心戒備。除了在關聯煙夢閣女修的事情以外,他都超乎尋常的機警小心。


    “我是幹什麽的?嗬嗬……我已經死了,沒必要戲弄你們這些後輩。”老人無奈而笑,絲毫不掩飾心中的苦澀,最後一次朝冷然兩人告誡道:“斷龍山是一片厄土,待久了會遭遇大不幸,兩位應該早些離去。言盡於此,不論兩位是否相信,我當離去。”


    老人的身形忽然模糊,化作一道璀璨的金光,激射而出,眨眼間消失無蹤。


    “他是那道金色影子?莫非是他出手上了煙夢閣的仙子們!”朱半誠又來勁了,將那枚丹藥吞入腹中,舉起盾牌要去追擊。


    冷然在一旁看得直皺眉,吃人家的還要打人家,話說就人家那種手段,是你能夠比劃的麽?


    冷然暗暗搖頭,也將丹藥吞下。丹藥清香奇妙,入口即化,變成一股奇異的熱流,延伸至五髒六腑,冷然的心髒狂跳了一陣,渾身血液流動極速,片刻後恢複了平靜。


    “我產生什麽變化了嗎?”冷然查看自身,發覺除了衣服稍稍緊了一點並無變化,而一旁的朱半誠則渾身閃爍氤氳神華,濃鬱的身形都有些模糊了。


    “劈啪劈啪……”


    朱半誠的身軀中傳來陣陣爆響,身形驀然拔高了數寸,肌肉飽滿如虯龍,雙眸陡然睜開時竟有湛湛神光一掠而過,周身血液潺潺流淌,發出大河之聲。


    “若是資源足夠,我可以直接成就武師!”朱半誠興奮大笑,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看向冷然,沉聲道:“小子,你的丹藥呢!”


    “吃了。不過結果你可以看見,那顆丹藥或許過期了。”冷然不鹹不淡道。


    “哈哈……同獲機緣,你竟然如此背運!”朱半誠加興奮,指著冷然放肆大笑了一陣,接著扛起巨盾走在前麵,一副老大似的模樣招呼冷然。


    “走,跟老子去找塗神女,老子要泡了她!”


    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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