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能力幫我教訓他一下的話,我欠你一份人情。”鍾馗的耳朵自動屏蔽掉了將自己入鍋烹煮的話,指著佛爺對李牧說道。


    不是他不在意這些,而是他很清楚,鍾馗這個人名在鬼怪的世界裏麵就屬於那種狗憎鬼厭的存在,不拿出好處就想要讓對方出手幫助自己,除非自己在做夢。


    作為糾纏了近兩年的對手,李牧還是很了解鍾馗這個混蛋的。


    毫無例外,他是一個稱職的鬼差,一心為公,大義凜然,在捉鬼的大道上麵飛蛾撲火一般貢獻著自己的光和熱。但同時他也是一個諾不輕許,一諾千金的信人,他答應的事情,就不會失言。


    稱職,正直,一心為公,一諾千金,再加上本身的工作,這就是妥妥玄幻小說中的英雄(主角)模板,注定是一個值得信賴和托付的夥伴。


    但是很可惜,李牧和他尿不到一塊去。


    敏銳看出了李牧眼眸中的不以為然,鍾馗緊跟著說道:“不要覺得我的人情廉價,若你是人,將來可以得到鬼府的照顧。若你是鬼,我可以將你運作成鬼差,受封陰司,成就陰神之位。”


    假如說李牧和鍾馗之間沒有過節,這份好處足以令他心動。可他不想玩什麽無間道,潛伏在鍾馗身邊磨礪自己的爪牙。他想要現在就搞死鍾馗,生吞活剝,化作自己身軀中的一部分。


    “蔡佛爺,顏先生,鍾馗雖然隻是一個差人,但身上還是有不少好東西的,我們一起動手殺了他,瓜分他身上的鬼器如何?”李牧望也不望鍾馗,對惡人和不良人說道。


    “殺鬼差,夭壽了,你居然比我還生猛。”蔡佛爺果斷搖了搖頭,不願意參與這鬼命官司。


    就如同他篤定鍾馗不敢害他一樣,他也不敢愣了吧唧的殺了鍾馗。


    鬼府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打了小的來老的,打了老的來從地麵下鑽出來的,這報複誰能受得了!


    “我也不太喜歡打打殺殺!”顏澤果斷說道:“揮金如土,盡情豪奢這種生活才適合我,去和鬼差拚命,我腦子秀逗了!”


    李牧扶額,望天。


    尼瑪的,倆慫貨。


    不就是來自鬼府的報複嗎,不就是來自陰間的矚目嗎,不就是狼狽逃竄亡命天涯嗎,不就是有可能一不小心死在路上嗎?


    老子這種生活都過了兩年了好伐!


    “我很疑惑,我之前都沒有見過你,你為何這麽想要讓我死?”鍾馗一臉不解地向李牧問道。


    “你是鬼差,我是鬼,這個理由足夠嗎?”李牧一臉認真地問道。


    鍾馗想了想,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反駁。


    “好了,被你寄托厚望的人也不願意幫你,你是不是可以圓潤的滾開了?”蔡佛爺拍了拍鍾馗的肩膀,一臉嘲諷地說道。


    “既然她不肯幫我,那就隻能你來了。”鍾馗搖了搖頭,對顏澤說道。


    “她都不肯幫你,我就更不可能幫你了。”顏澤失笑說道:“抱歉,我對懲惡揚善沒有什麽興趣。”


    “奈何橋上少了一道碑靈,如果我將其報上去的話,會產生什麽後果呢?”鍾馗說道。


    顏澤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聲音陰冷:“鍾馗,你的職責是捉鬼,陰土的事情和你沒有多少關係,莫要扯到我身上來,自找麻煩。”


    “人善被人欺,鬼怪亦是如此。”鍾馗認真說道:“可是無論再怎麽善良的人,心中都會有羞恥心的,別人在自己頭頂上麵拉屎撒尿會憤怒,拿手掌拍自己的臉頰也做不到雲淡風輕……甚至,往往最忠厚老實的人,被欺負了之後,心中的惱怒和恨意會變的更加強大。因為他會想啊,哈,我都這麽老實了,你為什麽還要欺負我?為什麽……”


    “你想表達什麽?”顏澤有些不耐煩了,他沒有興趣去聽一個差人的內心獨白。


    “我想表達的是,我現在很憤怒,非常憤怒,怒火快要把心燒著了,但是規則困住了我的手腳,讓我無法釋放。”鍾馗身軀在輕微顫抖著,抬目時,一雙眸子化作了血紅:“今天,如果你不能令我感覺到滿意的話,我將死死盯住你的行蹤,將其報往陰土。如此一來,想必你也瀟灑不了多久了。”


    “鍾馗,你這是欺人太甚。”顏澤牙齒咬的咯咯作響,一步步走向對方:“別以為我不敢殺你,三打一,我們占據著優勢。”


    鍾馗麵無表情地望著他,沒有言語,好像是在等待著他動手。


    “砰!”終於,顏澤發動了進攻,隻不過這進攻卻並不是衝向鍾馗,而是毫無征兆地攻擊向了蔡佛爺,一雙泛著冷光拳頭快如閃電,橫劈向對方的腦袋,僅從力道上來看,這一下便下了死手。


    蔡佛爺是一個玄修惡人,不是一個單純的傻白甜,無論是對誰都有著防備。隻可惜,就算是他有著防備,那一雙胳膊也擋不住顏澤的劈掛拳,被生生打斷了臂骨,身體宛若一個麻袋一般,向後滑行了十多米,重重砸在了吧台上麵。


    取得優勢後的顏澤得寸進尺,腳掌蹬地前衝,身軀騰空而起,雙腳凶猛地踏向蔡佛爺的腦袋。


    蔡佛爺口鼻中流出了鮮血,眼眸瞬間赤紅了,右手握拳轟向了對方的腳掌。


    哢啪一聲,蔡佛爺的右臂被生生踢斷了,不過右手戒指上麵的尖銳,也在顏澤的右腳腳底開出了一個血洞。


    血流如注。


    “顏先生,我是在為你出頭啊!”蔡佛爺身上布滿了各種酒水,衣衫狼狽。


    “我記得你這份情,所以不會打死你的。”顏澤說道。


    不會打死,那麽打到什麽程度?


    自然得是讓鍾馗滿意。


    卡座上麵,望著臉色淡漠的鍾馗,李牧眼中仿佛有氤氳流轉。


    是該說他小瞧了這名鬼差嗎?僅僅三兩句話,就險些驅使自己,就令一個惡人和一個不良人拚命,這可不是一般老實人能夠做到的事情。


    棋分黑白。


    但人心不同。


    或許在黑白之間還隱藏著一個灰色地帶。


    意識就生活在這片灰色之中,向往有利於自己的事情。


    如果這事情在白的一麵,那麽就是好人,如果在黑的一塊,那麽自然就是惡人。


    “看起來他們還需要一點時間。”鍾馗從口袋掏出了一根煙,點上,對李牧說道:“趁著這個時間,要不要算一算我們之間的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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