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說,他們五個去了那麽久,怎麽一點聲響都沒有啊?”


    大巴車內,一群乘客趴在窗戶邊上,看著幾百米之外的小村莊。


    雨,還在下。


    夜色,也越來越濃。


    村子已經看不清了,隻能依稀看到幾粒忽明忽暗的燈火。


    “會不會,那個村子其實是個陷阱,他們……都死了?”


    “別瞎說,我反而覺得,他們是故意不來叫我們,讓我們傻傻的等在外麵。”


    “要不,我們也過去看看?”


    “還是,再等等吧。”


    乘客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著。


    “奶奶。”


    一個小男孩,突然把自己的小身子,往奶奶身後拱去。


    “安仔怎麽了?”


    老人低下頭,摸著孫兒的小腦袋。


    “有個大姐姐……”


    小男孩指著大巴車另一側靠近馬路的車窗,奶聲奶氣的說道。


    唰!


    老人猛的抬頭。


    在靠近馬路一側的車窗外,靜靜站著十幾個人。


    這十幾個人披麻戴孝,一身白衣。


    最前麵的一個女人,低著頭,抱著一張正在大笑的男子的黑白遺照,靜靜的站在車窗外。


    而在她身後,四個男子抬著一副紅漆黑木的棺材,麵對大巴車裏的眾人,安靜站立,一動不動。


    呼!呼!


    老人胸口劇烈起伏,呼吸變得急促,她摟緊小男孩,整個人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縮。


    “喂,你擠什麽擠啊?”


    “一個老人家,還擠過來湊什麽熱鬧啊?”


    幾個乘客不滿的叫道。


    他們一邊抱怨著,一邊回頭看向老人。


    然而就在他們回頭的刹那,他們抱怨的聲音戈然而止。


    在他們極具收縮的瞳孔裏,倒映出一支站在車窗外,靜靜看著他們的——送葬人。


    “啊!啊啊啊啊啊!!!!”


    ……


    昏暗的房間裏,點著一盞煤油燈。


    燈火如同蠶豆一般微小,火焰不斷跳躍搖擺著,投下了一重重倒影。


    白弈秋看著這盞冒著淡淡煙霧的煤油燈,心中瞬間有些觸動。


    “小燁,頭不要太低,抬高一點。”


    母親坐在桌子前,一邊織著針線,一邊微笑的看著他。


    “媽,我看不清。”


    他揉了揉眼睛,嘟著嘴,趴在油膩開裂的木桌上寫作業。


    “那等一等,媽把燈挑亮一點,就看得清了。”


    母親寵溺的摸了摸他的頭,放下正在織著的鞋子,拿起一根鐵簽,挑了挑煤油燈上的棉芯。


    昏暗的燈光,瞬間變亮了一些。


    “媽,爸爸什麽時候回來呀?”


    他望著門外濃濃的夜色,眨著眼問道。


    “別急,今晚楊公村水庫放水,你爸他們都去抓魚去了,等他回來,媽給你熬魚湯補補身子。”


    “魚湯呀……”


    他咽了咽口水,眼神希冀的看著門外。


    母親也同樣在看著門外,目光裏充滿擔憂。


    水庫放水,那可是大水,稍不注意,就會出現危險。


    政府是不準村民這個時候下水去捕魚的,但是,家裏,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吃過肉了。


    “白……白弈秋……”


    張龍輕微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把白弈秋的思緒從回憶中喚了回來。


    他站在門口,看著房間。


    房間裏,坐著三個人,同樣在看著他。


    其中兩個男子,眼神非常不善。


    而另一個長發女子,則隻是好奇的看著他。


    “進來坐吧。”陳教授走到長發女子身邊,倒了一碗水,遞給白弈秋。


    白弈秋並沒有接,他找了一個凳子坐下。


    在他身後,神情有些畏懼的張龍和郭騰飛,扶著昏過去的陳小雪,躊躇的站在門口。


    “你們也進來吧。”陳教授放下手中的碗,對著張龍說道。


    張龍目光掃了房間裏的眾人一眼,然後看向白弈秋。


    見白弈秋沒有出聲,張龍和郭騰飛對視一眼,這才小心的跨過門檻,走進了房間。


    “她怎麽了?”長發女子看著張龍兩人扶著的陳小雪,皺著眉頭問道。


    “暈……暈過去了。”郭騰飛小聲的說道。


    他一邊說著,還一邊看了一眼那個叫做阿源的男人。


    長發女人似有所悟的看了男人一眼,沒有再問什麽。


    她站起來,走向陳小雪。


    “把她交給我吧。放心,我們沒有惡意的。”


    “啊?好,好。”張龍和郭騰飛無措的看了看白弈秋,見白弈秋沒有反對,便鬆開了手。


    “我叫陳國梁,這是我的孫女,陳思媛。”陳教授指著之前拿刀的男人,“他叫李源。”


    “而他們兩個。”陳國梁指了指房間裏的另外兩個男子,“楊武和趙斌。”


    “年輕人,你呢?”


    “白弈秋。”白弈秋點點頭道。


    張龍和郭騰飛,也連忙說了自己和陳小雪的名字。


    “這位小姑娘姓陳麽?倒也算是我的本家了。”陳國梁笑了一聲,看著白弈秋,“你們是今天下午那輛大巴車上的人吧。”


    “嗯,是的。老爺子,您能告訴我們,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嗎?”張龍連忙點頭問道。


    “先別急。”陳國梁搖了搖頭,看向門外的夜色。


    “你們車裏,應該還有人吧。”


    “嗯,大巴車裏大概還有二十多個人。因為當時情況不明,他們選擇留在車上,隻有我們幾個下車進村。”


    “阿源。”陳國梁轉頭看向李源。


    李源看了眼門外,搖搖頭道:“來不及了,陳教授。天,已經黑了。”


    “那,可惜了。”陳國梁歎了口氣。


    張龍和郭騰飛臉色頓時一變。


    “老爺子,您的意思是……”


    “天黑之後,如果有人沒有進村,不,準確點說,如果沒有進到村子的房子裏,那麽,這些人就會消失。”


    “消失?他們是離開了這個地方嗎?還是……”張龍連忙問道。


    “不知道。不過,我更傾向於,他們死了。”


    陳國梁示意李源把門關上,目光深沉的看著眾人,“你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老爺子您看,我們現在都這樣了,你說,我們還能不相信嗎?”張龍苦笑一聲道。


    “是啊,因為你們親身經曆過了,所以相信。但在你們沒有親身經曆過之前,又會有幾個人相信呢?”


    陳國梁搖了搖頭。


    “這便是我要說的,鬼。”


    “鬼,從古時候就一直有各種流傳,甚至古人還勾勒出了陰曹地府,地獄幽冥之類的說法。”


    “我們不知道那些泯滅在歲月長河中的東西,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但有一點是所有野史和神話傳說都公認的,那就是,人有魂,死後而成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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