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過人嗎?”


    酒吧三樓,辦公室裏。


    白弈秋坐在椅子上,泡著茶,輕聲問道。


    “沒有。”陳誠看著白弈秋,沉聲道,“我明晚就去殺他。”


    “不需要。”


    白弈秋搖搖頭,給陳誠倒了一杯茶。


    “你跟了我三年,做了很多事,已經值了當年的恩情。”


    “這間酒吧,送給你了。”


    “白總!”陳誠一驚,立馬站起來,震驚的看著白弈秋。


    “坐下吧。”白弈秋笑了笑,“大城市,挺好的。紙醉金迷,夜色繁華,你以後好自為之吧。”


    “白總!”陳誠握緊了拳頭,“是因為馬有才和張老板他們嗎?我現在就去殺了他們!”


    “他們?”白弈秋輕笑一聲,搖搖頭,“他們……還不值得我放在眼裏。”


    “隻是,這間酒吧,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我之所以出手,不過是想給你們這些跟了我的人,一個安身立命的場所。而且,我很快便會離開寧城。”


    白弈秋從抽屜裏拿出一個信封。


    “以後,若是張慧或者其他人想要來為難你,你把這個信封給他們看。記住,這個信封裏的東西,你自己別看。”


    “這也算,我們相識一場吧。”


    “出去吧。”


    “白總……”陳誠遲疑著,看著白弈秋。


    “出去吧,你以後就是這家酒吧的老板。”


    “不!白總,你永遠是我陳誠的老板,這間酒吧,也永遠是你的!我會為你守護好它,等你回來!”陳誠堅定的說道。


    白弈秋一怔,隨即笑道:“隨你吧,我明天就會離開寧城。你出去吧。”


    “是!”


    看著陳誠走出去,白弈秋微微歎了口氣:“倒也算是個忠誠之人。”


    白弈秋起身,把紅木茶桌上的電熱水壺打開,把一根頭發放進了水壺中。


    幾分鍾之後,水壺裏的水,逐漸沸騰,一根頭發在水中翻滾著。


    白弈秋靜靜的看著這根頭發。


    一股肉被煮熟的香味,詭異的從水壺裏冒了出來。


    ……


    煙雨朦朧,霧氣彌漫在山野之中。


    彎彎曲曲的盤山路上,一輛大巴車正在緩慢行駛。


    白弈秋閉著眼睛,靠在後座上正在休息。


    昏暗的車廂內,坐滿了人。


    大部分乘客都已經入睡,隻有幾個年輕的男女,還在拿著手機看視頻。


    臨近過年了,很多打工的人,都開始返鄉。


    三十年了,父母,還好嗎?


    “嗯?”


    白弈秋突然睜開眼睛,看向窗外。


    濕漉漉的車窗玻璃上,掛滿了雨水流淌的痕跡。


    而在霧氣彌漫的道路前方,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隊送葬的隊伍,正在冒雨前行。


    隨著大巴車的靠近,這支隊伍逐漸變得清晰。


    這支送葬的隊伍,隻有十幾個人。


    走在隊伍的最前方,是一個披麻戴孝的年輕女人。


    女人懷中抱著一張黑白遺像,遺像上,是一個年輕男子的照片。


    而在女人的身後,四個男人抬著一副紅漆黑木的棺材,邁著奇異的步伐,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


    哀樂的喇叭聲,嗚咽響起,伴隨著陣陣哭聲。


    一些沒有睡著的乘客,下意識轉頭看去。


    “我靠!真晦氣!”


    “見棺發財,大吉大利!”


    “大家最好別看!聽說農村起靈送葬,很有講究。一些生辰和逝者有衝突的人,是不能看的。”


    幾個比較忌諱的乘客,小聲的說道。


    但也有膽大的,直楞楞的盯著那個年輕女人,“咦,這小娘子長得還不錯啊,風中羸弱,我見猶憐。可惜了。”


    白弈秋靜靜的看著棺材。


    窗外,雨,還在下。


    但那沒有絲毫遮擋的棺材上,卻一滴雨水都沒有!


    大巴車,逐漸駛離這支送葬隊伍。


    車廂內的乘客,重新安靜下來。


    對他們來說,那不過是一個小插曲罷了。


    細雨中,大巴車繼續往前行駛。


    不一會兒,不遠處的一個小村莊,出現在馬路前方。


    小村莊的規模很小,隻有十幾戶人家。


    在大巴車行駛過的刹那,有幾戶人家的門口和窗戶旁,站著幾個人,麵無表情的看著大巴車。


    “哎,你們看,那小村莊前麵的土路上,怎麽停著好多車子?”


    一個乘客驚叫起來。


    一些被吸引了注意的乘客,好奇的看去。


    隻見在通往小村莊的土路上,停著各種各樣的車子。


    有普通的比亞迪,海馬,現代,本田,也有三菱麵包車,東風大卡車,大巴車,商務車,甚至還有一輛奔馳和保時捷。


    這些車子大概有二三十輛,全部擁擠的停在一條泥濘土路上,如同被人丟棄在路旁的廢車一般。


    “不對啊,這小村莊隻有十幾棟房子,怎麽村子前麵卻停了這麽多的車子?”最先發現車子的乘客,一個十八九歲左右的年輕小夥子,忍不住嘀咕道。


    “應該是村子裏死了人,這些人回來奔喪的吧。”一個中年男子遲疑著說道。


    “不可能。”年輕小夥子搖頭道,“你看這些車子,它們全部擁擠的堵在了一起,誰停車會這樣停啊?裏麵的車子都被堵住了,根本就出不來了。”


    “管他呢,反正跟我們無關。”中年男子笑了笑,靠在椅子上,準備閉上眼睛睡覺。


    然而正在這時,他突然感覺大巴車劇烈震動了一下,原本因為雨天路滑,而行駛速度較慢的大巴車,瞬間提高了速度。


    甚至,這速度還在不斷提升。


    “搞什麽啊!”


    “師傅,你開慢點啊!這可是山路,又是下雨天,很容易出事故的啊!”


    “你這個司機是怎麽回事?開這麽快,你想找死嗎?你想死,也別拖累我們大家啊!”


    很多感受到車速突然間加快了的乘客,臉色一變,紛紛叫了起來。


    然而開車的司機,沒有任何回應。


    他雙手死死的握著方向盤,目光盯著前方,身子輕微顫抖。


    “咦,你們看,那是什麽?”


    這時,一個坐在前排的乘客,突然指著擋風玻璃,驚恐的叫了起來。


    “這是……”


    “不可能!”


    “怎麽會?不是,明明剛剛已經……”


    眾人驚恐的站起來,看著前方。


    隻見在道路前方,一支披麻戴孝,抬著棺材的隊伍,正在送葬。


    嗚咽的喇叭聲,淒然的哭泣聲,透過朦朧的細雨,傳進了眾人的心中。


    送葬的隊伍,隻有十幾個人。


    最前方,是一個抱著遺像,披麻戴孝的年輕女人。


    在她身後,四個男人抬著紅漆黑木的棺材,左一步,右一步,邁著奇異的步伐。


    而在女人懷中的黑白遺像上,照片裏的年輕男人,正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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