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哥,幫忙增幅一下。”


    看著小鈴鐺召喚出的雨雲即將消失,水平麵卻並沒有完全變為金綠交織的顏色,劉青青趕緊轉頭看向了許信良,拜托他幫忙。


    “……”


    許信良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阿克拉·蓋印·聖立安,在對方心虛地躲避開自己的眼神後,便緩緩伸出手來,正對向了天空上的雨雲後,輕輕打了個響指。一股若隱若現的力量波動便從他身體中蔓延而出,融入天空上的雨雲讓它繼續膨脹起來,像是小山一樣覆蓋在天空上,並落下更多細密的雨絲,最終將水麵都染成了一片金綠交織的油彩畫,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水我收了。”


    一旦卞三水解除白金防護罩,這樣洶湧的地下水離開學院,也會瞬間淹沒周遭的居民小區,因此許信良稍等了一會,等待治療完畢後,才伸手召喚向眼前一望無際的水麵,讓一縷一縷水花不斷朝他手心中湧動而來,最終轉化為一顆淡藍色的水球,在他手心中不斷吸納著剩餘的水源,最終讓大水徹底退去,遍地隻剩下被治愈完畢、仍處於昏迷狀態的學院師生。


    這就是許信良的第四靈能技——萬物歸元嗎?還真是元素類招式的天然克星。


    雖然吳寶兒也晉升上了四階靈能者,但她純元素係的靈能技傷害很大、限製也很大,一旦遇上能力較為綜合,或者能克製她的高階靈能者便敗退三分。許信良是全陰陽街出名的老牌四階靈能者,底蘊深厚,真打起來他們三人聯手也未必占到便宜。


    有了他的到來,吳寶兒這次的複仇計劃隻能擱置了。


    想到這裏,卞三水便緩和了一下情緒,態度恭敬地朝著許信良開口說道:“前輩,多謝你了出手。”


    “……你們兩個還不走嗎?”


    許信良側目瞥了他一眼,話語間卻滿帶送客之意,讓卞三水和阿克拉·蓋印·聖立安都忍不住為之一愣。而劉青青則在此刻抿嘴一笑,幫他補充了一句,並揮了揮拳頭。“你們現在不走,是想跟我們開展嗎?就算許哥不出手,我們這邊也有六人呢。”


    她與白柏寒、小鈴鐺三個老人,再加上何希榮等三個新人,打兩個三階靈能者不一定會贏,卻並不吃力。


    “……那我先走了。”


    阿克拉·蓋印·聖立安心裏暗罵一句,卻又顧忌遠處沉默站著的許信良,最終還是不情不願的率先離開了任務世界。對於他這種階級來說,任務失敗懲罰那扣除20年的陽壽根本不足掛齒,隻是這一次他算是白費力氣,什麽也沒收獲到。


    “前輩,我無心與你們開戰,但我要等寶兒回來。”


    卞三水心係下落不明的吳寶兒,怎麽肯在此刻脫離任務世界,直接伸手抱拳,眼神卻掠過劉青青等人看向了許信良。在他心中,同實力階層或被自身弱小的人,是不足以被關注的。


    “我也要等陸雙回來,在此之前,你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講述一遍。”


    許信良臉上淡定,心裏卻一直在猜測陸雙跟吳寶兒之間會擦出什麽火花,之前他與卞三水協商時,並未關心吳寶兒想要屠滅學院師生的起因,現在想要救援全院師生的陸雙跟她杠上,吳寶兒因此勃然大怒,實力要比她孱弱太多的陸雙又該如何收場呢?


    ————


    “你們……帶我來這幹嘛?”


    看著周圍各種物資物品堆積如山,再看看上方一片空白的天花板,吳寶兒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個儲物空間,並疑惑地看向了站在她身邊的陸生和陸雙。


    “外麵不好說話,這裏我才能跟你把話說開。”


    陸生瞥了一眼滿臉詫異的吳寶兒,突然伸手一揮,一股熟悉的黑暗力量浮現,將它包裹著的吳可兒釋放了出來。隻是它的身體似乎越來越小了,渾身纏繞著縷縷黑氣越發嚴重,模糊的白色身體似乎在消失一般。


    “可兒……到底是怎麽了?”


    看著妹妹再次出現,吳寶兒心裏鬆下一口氣,卻又瞬間發現了她不對勁的地方,但她明白陸生不會傷害到她,便焦急地追問起來。


    “都是你作孽,你為什麽要操控她去殺人,你知不知道她殺死別人後,也會吸收那個人的怨氣,反噬自身,再這樣下去,她很快就會徹底消失,連入輪回轉生的機會都沒有了。”


    陸生冷笑一聲,似乎對吳寶兒肆無忌憚的行為感到了嚴重不滿,似乎她就是傷害到吳可兒的凶手。


    “什麽?!你說這些黑氣會傷到可兒?!”


    吳寶兒渾身一震,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會傷害到鬼魂狀態的妹妹,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陸生,你解釋一下吧,我們不懂這方麵的,寶兒前輩也隻是為她妹妹好。”


    陸雙想了想,感覺拜托了一下陸生讓她詳細解釋,她們作為人類根本不懂鬼物有何禁忌,吳寶兒也隻是為了複活吳可兒,但事實證明她已經弄巧成拙。


    “如果死後可以輕易殺人變強,那全天下遍地都是厲鬼,人世間早就陰陽失衡了。人死後,靈魂便會立刻脫離人體,第一時間進入陰界轉生,除非特殊情況或怨氣極大,才會逗留在人世間。你妹妹並不是自殺,她自身怨氣不重,靈魂卻如此虛弱,很像是死亡後被人惡意攻擊又強行扣留在人世間,才會被你操控而不能脫身。”


    對於陸雙的要求陸生從來不會拒絕,所以她壓抑下心中負麵的情緒,詳細為兩人做起了科普。


    “什麽?!”


    吳寶兒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妹妹竟然不是自殺,一時間心情像是五雷轟頂一般,但她冷靜下來就開始回憶吳可兒的死亡現場,發現確實存在許多疑點:當初吳可兒已經死了,靈魂卻久久待在屍體邊沒有消散,才會被她發現並操控起來。而她事後調查了妹妹的死因,查到了一段特殊的監控,發現她確實是因為自己跳樓自殺而當場死亡,但她的屍體為何會被挪移到社團樓的教室,中途卻沒被任何老師學生發覺到?


    校園霸淩確實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也確實對吳可兒的身心造成了重大傷害。但此刻吳寶兒仔細一思考,發現吳可兒的死亡存在重重疑點,還真不像是她當初猜想的單純自殺,那她是否有被那段監控誤導,才會將吳可兒的死亡引導到校園霸淩上呢?


    “我想知道,是誰把殺人可以增強鬼物實力的辦法告訴你的?”


    陸雙看著陷入思考的吳寶兒,幫她找出了一個特殊的關鍵點。一般人應該都不會隨便覺得鬼物是依靠殺人變強的,但吳寶兒卻堅持這樣覺得,如果她沒有親身經曆過,那將這個辦法告訴她的人就有很大嫌疑了。


    “是明石街的林楓,在你們任務開始前,可兒就出了事。調查清楚後,我一心複仇,他恰巧聯係到我希望我能幫助他一起埋伏你,我本來不想幹涉你們的事情,但他發現我身邊帶著可兒後,就表示他認識一個人,這個人有辦法救活可兒。”


    吳寶兒陷入了回憶,越發覺得林楓和阿克拉·蓋印·聖立安有點奇怪。


    “所以你就答應了阿克拉·蓋印·聖立安的要求,操控著可兒殺人,再讓他把屍體做成紙花祭奠?”


    陸雙心裏一沉,不管怎麽看,吳寶兒都像是進入了一個專門為她打造好的陷阱。若不是因為陸生識破了一切,自己若是被林楓殺死,全校園的人都會因此死掉,阿克拉·蓋印·聖立安則收獲到無數屍體紙花,吳可兒卻必死無疑,恐怕連靈魂都要消散一空。


    “嗯……畢竟這樣也可以幫到他們。”


    吳寶兒心裏越來越沉,她答應合作自然也有想要拉攏阿克拉·蓋印·聖立安和林楓的想法,但現在看來,一切恐怕另有隱情,這兩個人的出現絕不是偶然。


    “你是四階靈能者,有沒有手段偵查到別人的記憶?”


    看著吳寶兒終於反映過來,陸生瞥了她一眼,突然抬起手來,將被關押在角落區域、嘴巴塞著布、被重力壓製到根本不能動彈的林楓給揪了過來,摔在了吳寶兒身前。


    “他怎麽會在這?你們把他打敗了?”


    吳寶兒也聽過陸雙跟林楓之間的恩怨,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做好萬全準備的林楓居然又被陸雙給擊敗了,還活捉了起來。


    “嗯,算是打敗了,我有人幫忙。你現在可以拷問他嗎?”


    陸雙並不想暴露太多關於自身實力的情報,簡單應付了一句就把話題拉回了吳寶兒身上。


    “我可以抽走他的部分記憶,你們幫我按住他。”


    雖然這件道具會損傷林楓的大腦,但吳寶兒可顧不上那麽多,她隻想從林楓的記憶裏找到吳可兒死亡的真相。如果找不到……找不到再說,實在不行殺了他滅口,把責任推到陸雙身上,她也不會被明石街追責。


    “寶兒前輩,這東西可以抽取他人的記憶嗎?會不會有什麽副作用啊?”


    看著吳寶兒緩緩蹲下身子,將一件下端尖頭纏繞著蛇頭,上端烏黑的萬花筒模樣的寶物抽出來,陸雙心裏一動,默默決定待會就搞這件道具了,嘴上卻還要好奇的追問一句。


    “確實可以抽取記憶,但副作用我也不清楚。”


    吳寶兒簡單解釋了一句,好避免陸雙把這個消息傳出去破壞她的形象。不過她們此刻都是命運共同體,她有信心陸雙會守口如瓶。


    “好的。”


    伸手按住林楓的腦袋,看著對方睜大眼睛憤怒地瞪向自己,陸雙朝他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然後吳寶兒便趁其不備一把將蛇頭刺向了林楓的後腦勺,看著他渾身劇烈顫抖了幾下,又癱軟在地,一雙眼球軲轆軲轆一直在轉動,吳寶兒便知道成了,直接就這萬花筒上端的圓形鏡片開始查看他過往的記憶。


    過了十分鍾後,她停止了查看,將蛇頭從林楓腦袋裏飛快抽了出來,仍憑他的身體沉重地栽倒在地,她也沒再看對方一眼。隻是她也沒有其他過激行為,隻是緊緊捏住手中的萬花筒,臉色陰鬱的嚇人。


    “發生了什麽事情?”


    陸雙有些好奇,林楓記憶裏到底對吳可兒幹了什麽?他應該不是殺死對方的凶手,但他一定也經曆了什麽。


    “他們沒有殺死可兒,可兒確實是自殺。他們想要通過可兒來聯絡我,但可兒並不清楚我的存在,還以為他們也是來校園霸淩她的人,所以她很害怕,一直在後退,最後自己精神崩潰跳下了天台。他們沒想到會這樣,等他們衝到天台邊時,可兒已經奄奄一息了。”


    吳寶兒複述了一遍她看見的話語,心痛無比。


    她怎麽也沒想到,最終逼死吳可兒的還是這孩子自身,突如其來的兩個陌生男人帶著令小姑娘萬分恐懼的危險感,也擊垮了她最後的一道精神防線,而在毅然跳下天台的那一瞬間,她就像是找到了解脫一樣如釋重負,在半空中像是飛翔的鳥兒一樣展開雙臂,並閉眼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一刻,吳寶兒就明白了,她很累。自己精心準備、千挑萬選而出的光明人生,讓吳可兒疲累到無時無刻不想逃離。


    死亡反而成了她唯一的解脫。


    “不要自責,誰也不想發生這場悲劇,但它已經發生了,就讓它過去吧。”


    看著臉色發黑,想哭卻又哭不出來,神情像是機器人一般僵硬的吳寶兒,陸雙走上前拍了拍她的後背,小聲安慰了一句。


    “你還有一次挽回的機會。”


    或許是此刻吳寶兒的神情觸動到了陸生,她出聲將兩人的注意力拉了過來,然後輕聲開口說道:“我可以把吳可兒身上的罪孽轉移到你身上,然後再補充一下她的靈魂之力,她就可以正常前往陰界轉生了。”


    轉移……罪孽?


    陸生怎麽會知道這個?難道,她身上也有相同的罪孽?


    陸雙心中突然有了些不好的猜想,她抬頭看向陸生,對方卻躲避開了她的視線,專心看向了沉默不語的吳寶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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