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燃燒彈在身邊不遠處的草叢上炸裂開來,瞬間點燃了整座喧鬧的公園,大火衝天而起,原本正在說笑玩耍的人群瞬間尖叫起來,四散逃散。


    “快帶著郝青詩走!”


    從手腕上的青銅靈鐲中召喚出一麵深紫色的盾牌,小鈴鐺看著身邊昏厥在地的郝青詩,連忙示意湯欣抱住她帶她離開。


    “好……不對,那邊的道路也被大火堵死了!”


    湯欣趕緊伸手扛起郝青詩來,誰知還沒跑出兩步,她就發現那火海竟詭異的收縮成了一個包圍圈,將她們的退路徹底封鎖。


    “披上這個。”


    小鈴鐺趕緊又從青銅靈鐲裏掏出一件跟深藍色的披風,宛如絲綢一般光滑,卻又隱隱透著一股清涼。


    “好……臥槽?!”


    湯欣快速將自己的身體跟郝青詩一並用深藍色披風遮上,卻發現遠處火海中緩緩走出來三個衣著打扮各不相同的男人,為首的紅色短發男子似乎可以操控火焰,讓火海在他身邊緩緩並攏。


    “我們的目標不是你們,陸雙在那?”


    仔細打量了滿臉警惕的小鈴鐺和背著人的湯欣一眼,紅色短發男子細長的三角眼眯起,把玩起手中的黑色燃燒彈來。


    “我們不會告訴你的……”


    “我們可以把她引過來,你們必須放了我們!”


    小鈴鐺的話還沒說完,湯欣便大吼一聲,然後背著人小心地躲到小鈴鐺身邊,躲開她鄙視的眼神。


    “嗬,你們倒是很識時務,我也不廢話,隻要你們配合我殺死陸雙那個女人,我會給你們一人一千獎勵點做報酬。”


    紅色短發男子似乎很滿意她們的反應,當即說出了他的條件,並遠遠將一瓶藥丸拋到湯欣麵前不遠處。“隻要把這瓶藥丸其中的一粒碾碎磨成粉加到她的飯食或飲水裏,她就會失去戰鬥能力,仍由我們處置。”


    “我們不想幫你……”


    小鈴鐺意圖一腳踢開藥瓶,卻不想郝青詩眼疾手快的俯下身撿起瓶子,連昏厥的郝青詩都不管了,並直接朝著那邊的敵人喊道:“保證完成任務!”


    “你怎麽能這樣?!”


    小鈴鐺簡直氣瘋了,湯欣這個女人怎麽能這麽沒有底線?


    “嗬,誰都知道清泉街除了你蕭靈不能殺外,其他人全都是待宰的綿羊!”


    湯欣似乎很不高興,居然直接指著小鈴鐺的鼻子罵了起來:“咱們就兩個人,你肯定是安全的,但我不答應他們肯定會直接殺了我,我為什麽要為陸雙付出十年壽命,我又不欠她的!”


    “你!”


    小鈴鐺剛要訓斥她幾句,身子卻突然一軟,直接栽倒在湯欣懷裏,而湯欣驚恐地抬起頭來,才發現對方三人中緩緩走出一名披著灰色披肩,棕色卷發幾乎將眼睛擋死,口中卻在不斷喃喃自語的高瘦青年。


    “你們……要對她幹什麽?”


    看著對方念完她聽不懂的咒語後便大步走了過來,然後伸手將她懷裏的小鈴鐺強行抱走,湯欣十分害怕,直接跌坐在布滿灰塵的公園廣場地麵上。


    “陰陽街通用鐵律,不到萬不得已,不殺治療係靈能者。她的安全你不用擔心,我們隻是為了封好她的嘴巴。”


    紅色短發男子身邊一位個子矮小的肥胖男子則是大步走了過來,然後在湯欣目瞪口呆的注視中緩緩變幻為了小鈴鐺的模樣,邁著嬌小可愛的步伐上前笑盈盈的挽住了她的手臂,然後陰惻惻的開口說道:“有我在,別想通風報信哦,小甜心。”


    “好的……”


    湯欣嚇得渾身顫抖,她眼睜睜看著火海退散後小鈴鐺被那兩個男子帶走,而自己則是在假小鈴鐺的引導下坐進出租車中,帶著昏厥的郝青詩朝著合租房的方向趕去,似乎真是完全陷入了被動的局麵。


    ————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放他出來!”


    時間倒流回陸雙這邊,隨著書房大門轟然關閉,陸雙立刻鬆開了邵亞傑的胳膊,快速衝到房門前竭力撞擊,卻怎麽也推不開緊閉著的大門,隻得朝著一臉漠然的陸生大喊起來。


    “他看穿了你的偽裝,也發現了我!”


    對於何希榮這個突如其來卻又看穿一切的男人,陸生心中極為厭惡並產生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憤怒感,一旦這個男人也像陸雙幼時遇見的那個虎視眈眈的惡魔一樣,隻會再次給她帶來痛苦而壓抑的傷害!


    而且,在她內心的隱秘之處,她感到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恐懼感,一旦這個男人是抱有善意的,那他在瞥見陸雙的真實容貌後……


    不,她沒有繼續多想下去,而是釋放出了心中這股洶湧的殺意,決定直接處死這個男人!


    “但他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也沒有將這件事向外說,你不能就這樣害死他!”


    陸雙根本無法理解此刻陸生的做法,她心亂如麻,腦海中閃過無數次陸生陪伴她時的溫馨畫麵,但她仍然感到了發自內心的恐懼感,因為這樣行事的陸生跟虐殺趙琦的林楓有何區別?一個是鬼,一個是人,卻都改變不了嗜殺的本性?


    所以在嚐試拿椅子猛敲也敲不開門後,陸雙幾乎是半吼著朝站在一旁的陸生開口說道:“把門打開,你不是這樣的人,不要濫殺無辜!”


    “你錯了,陸雙,我和你從來就不一樣。”


    陸生依然麵無表情,甚至於眼眸中閃過一絲可怕的紅芒,她薄唇輕啟,說出的話語卻殘酷無比,讓陸雙如遭雷擊:“如果不是因為顧忌你的感受,那些冒犯輕視過你的人都要死。我根本不想看他們像跳蚤一樣在你麵前蹦躂,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他們犯了什麽死罪,要被你殺掉?你說要做我的後盾,卻要在我麵前殺人?!”


    陸雙內心受到了巨大的震動,她根本不敢相信她最痛恨的那種人竟存在於她的身邊,因為實力強大而高高在上、肆意踐踏生命的惡魔——居然是她無比想要信任並依賴的陸生?


    “你真是傻的可愛,我答應做你的後盾,你卻覺得你可以改變我的意誌?正好相反,你該聽我的話,因為現在的你絕對離不開我。”


    房間中的光芒似乎在一瞬間徹底消失,陸雙好似又回到了當初她大聲呼喚出想法的地方,但此刻的陸生已不再是那個站在遠處溫柔平視著她的少女,而是站在高處冷漠俯視著她的女王。


    她美麗的瞳眸裏隻剩下殘忍的猩紅色,冷酷的聲音像是鋒利的刀子一樣突刺而來,將陸雙心中的滿腔憤慨全數擊碎:“你以為許信良為什麽可以容忍你?因為他沒有把握擊敗我。你以為你是依靠愛與光明來傳播你的信仰跟道義的?大錯特錯,你根本就是睡在天鵝絨上不諳世事的小公主,沒了我這個可怕的影子輔助,就一無是處。”


    陸雙全身發冷,像是失足跌落進了暗無天日的冰窟裏,不由自主的全身顫抖起來。


    她不是沒意識到自己的弱小,卻沒想到陸生從未認可過她,更別談認可她的想法與理念。


    陸生所謂的後盾,也不過是保護她的安全,再勉為其難的忍耐一些在她看來根本不算事的人,真到遇見了另陸生也難以容忍的存在,她便會毫不猶豫的動手殺戮。


    這些日子來,她一直都是在跟惡魔同行?!


    轟!


    一聲巨響突然從書房大門處傳來,來不及過多思考的陸雙轉頭一看,發現何希榮居然獨立掙紮著撞開了書房大門。此刻他半個肩膀已經因為撞傷而血肉模糊,俊美的右側臉頰更像是被人撕咬過一樣潰爛變形,原本黝黑的眸子已然轉化為神秘的紫水晶色,鮮血順著他的眼眶滑落而下,讓他看上去慘不忍睹。


    “走!”


    何希榮沒有追究什麽責任,而是一把拉起陸雙的胳膊,又抓起癱倒在地不能動彈的邵亞傑,大步朝著屋外狂奔而去。


    在穿過屋子大門的一瞬間,失神的陸雙下意識回頭望向了書房的位置,發現在一片可怕的陰暗中,滿嘴血肉的李柯頭顱似乎想要穿過書房大門追蹤而出,卻在瞥見陸生的一瞬間瘋狂縮回屋子消失不見,而陸生還站在原地凝視著她,眼神裏滿是一片令人膽寒的漠然。


    她錯了……


    這一瞬間,陸雙心如死灰。


    陸生沒有撒謊,她從來都沒有掩飾過她比厲鬼還要可怕的事實,她根本就是……絕不可能被她所改變的,真正的惡魔。


    三人離開屋子後,便狂奔著跑出樓道,並順著樓梯向下狂奔。薛詠本來靠在窗口邊抽煙,聽到聲響轉頭一看後瞬間被何希榮嚇了一大跳,驚恐的大叫一聲便跑在了眾人最前方,跟隻活蹦亂跳的猴子一樣。


    “薛詠,快找車,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裏!”


    十二樓轉眼之間下到最底層,看著薛詠第一個跑出樓梯口,何希榮便大吼一聲,鬆開手放開陸雙跟邵亞傑,脫下沾滿鮮血的衣物遮蓋住半張臉和肩膀。


    “好!”


    薛詠反應也不慢,確定何希榮沒事後便趕緊朝著小區街道上望去,正巧此刻有個男住戶坐出租車回來了,正從出租車後備箱搬運著行李下來,而那車子就停在距離公寓樓大門不遠處的位置。


    “師傅,你的車我包了!你們快來!”


    從褲兜裏掏出一遝鮮紅色的華夏幣摔進目瞪口呆的司機師傅手中,薛詠猛然打開了前後兩個車門,然後朝何希榮這邊招呼了一遍,便大步來到後備箱擠開那個瘦弱的男住戶,一把將他塞得滿滿的兩個行李箱搬出來放在地上。


    “何希榮,你帶藥了吧,我這有止血噴霧!薛詠,你趕緊上來!”


    先讓何希榮坐上車子,再推著邵亞傑坐在中心位置,陸雙躲開前排司機師傅的視線從金銀靈戒中掏出帆布包中的止血噴霧遞給他,然後招呼薛詠也坐上車子,隨後便關緊大門,催促司機師傅快速開車。


    “師傅,我們這個特技演員上了妝,剛剛拍戲呢出了點事故,我們有保密協議的,我多出點錢,你就別傳出去了,把我們送東方503醫院附近的白樺林就行。”


    為了尋找安全區,薛詠打探了不少這附近的醫院,而東方503醫院後方有一片僻靜的白樺林,他特意記在心裏,眼下居然用上了。


    “好嘞,我保證最快速度給你們送過去。”


    或許是因為薛詠一口氣給了一千塊華夏幣,又或許是因為何希榮身上的血跡,司機師傅特別積極的踩下了油門,加快速度帶著眾人離開了天河小區,直奔東方503醫院而去。


    “……你們,你們。”


    車子開了半響,昏昏沉沉的邵亞傑總算清醒了過來,看著自己被帶上了陌生的出租車,她剛想大聲呼救,陸雙便馬上湊到她耳邊嘀咕了一句,讓她立刻安靜下來。


    下了出租車後,眾人便趕緊鑽進幽靜的白樺林深處,找了處絕對安靜無人的小涼亭坐下,互相大喘粗氣起來。


    “何希榮,你的傷好了吧。”


    放鬆下來後,陸雙便轉頭看向放下衣服不再遮掩頭部的何希榮,發現他肩膀的傷勢和潰爛變形的半邊臉頰已經恢複大半,隻要換上新外套和大口罩,就不會那麽顯眼了。


    “我沒事,隻是那個女人……算了,邵小姐,你先說說你家裏最近發生的事情吧,我們現在最需要了解這個信息。”


    何希榮想要詢問陸雙陸生的事情,卻又及時打住,改口將重點拉向邵亞傑。


    “我……”


    邵亞傑此刻隻穿了一套簡單的居家裝,她有些尷尬的搓搓手,短褲下的兩條雪白小腿不安的蜷在一起,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更是不敢直視眼前三人。


    “剛剛我們的情況你也看見了,你丈夫死了,並且變成了厲鬼,如果你不告訴我們真相讓我們幫你,你回去也隻剩下被吃掉這一條路可走。”


    陸雙把話說重了幾分,見她仍然保持沉默,便裝作生氣樣子開口說道:“如果你不願意說,我們就隻能自己調查凶手是誰,再把她交給你丈夫吃掉避難了。希望她不是個女孩或者什麽小三小四,你們家風言風語可多得很。”


    “啊,我說!我說!”


    此言一出,聯想到郝青詩的邵亞傑瞬間慌了,將她知道的情況全盤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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