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 小樹靈的初戀


    第二天,他將琴移動梅樹下,燙了壺酒,自斟自飲,彈了一日的琴。www.tsxsw.com


    晚上故作醉酒,忘了收琴,便回屋睡下。


    到了夜裏,果然聽見琴響。


    他不再象過去一樣起身追趕,隻是悄悄湊到窗邊。


    果然見她坐在琴前,雪白的衣衫,如墨緞的長發垂在腰間,眉目如黛,月光下,還稚嫩的小臉如白玉蘭般清麗絕秀。


    上次她救他,他即便在迷糊中也覺得她很美,這時這般瞧著,更覺得她美得如天上的仙子,不由得看得癡了。


    薄唇輕抿,一根情絲繞在白衣少女身上,怎麽也收不回來。


    少女想彈琴,卻又怕琴聲吵醒他,隻是用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撫弄,並不彈奏,隻偶爾不小心觸動琴弦,才發出聲響。


    琴弦一響,她便驚慌得看向窗戶,起身欲逃,等了一陣,不見屋裏有動靜,想他是醉了,才安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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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遠處傳來雞鳴,她才不舍地起身,繞到梅樹後,不再出現。


    他這時方赫然醒神,追了出去,梅樹後哪裏還有人影。


    可是樹是依著山壁泉眼而栽,根本沒有去路。


    望著已經長得極好的梅樹,難道她是鬼?


    他征戰多年,手上沾滿鮮血,一身煞氣,並不怕鬼怪。


    無論她是人是鬼,都要再見她一見,問個明白。


    接下來,整整一個月,他不再彈琴,也不再燒瓷,每日便在梅樹下看書舞劍。


    終於一日下午,他正在樹下涼榻上午睡,被人搖醒。


    睜眼,便是那張無數次出現在他夢中的絹秀麵龐。


    他望了望頭頂豔陽,再看她吹彈即破的麵龐,泛著淡淡的紅,迷惑問道:“你不是鬼?”


    少女怔了一下,“誰說我是鬼?”聲音如銀鈴一般好聽。


    他眸子一亮,不是鬼?突然伸手,抓向她的手。


    她大吃了一驚,飛快地從他手中抽出手,逃似得轉到樹後。


    他追趕過去,仍不見了她的蹤影。


    看著身前梅樹,暗道了聲,“奇怪。”


    但掌中還有少女肌膚的細膩,雖然隻是一握,仍能感覺到她的手雖冷,但絕不是死人的冰涼。


    雖然他不知道鬼是怎麽樣的,但他認為人死了會那麽冷,鬼也不該有暖意。


    放到鼻下,能聞到淡淡的寒梅冷香。


    仰望向身前樹杆,難道……是梅妖?


    接下來,他仍不彈琴,不燒瓷,又過了一個月。


    仍是梅樹下,他再次被搖醒,仍是那張清麗的少女麵容。


    少女把手藏在背後,急巴巴的瞅著他。


    他掃過她藏著的手,不禁莞爾,和聲問道:“有事?”


    少女猶豫著開口,“你為什麽不再彈琴,也不再燒瓷。”


    他望著榻邊的少女,眼角掃過她腳邊的影子,微微一笑,“因為不想。”


    她愕住,不想?“可是……可是你彈得很好,瓷燒也好……”


    他慵懶淡道:“好與不好,都是自個聽著,看著,很是無趣。既然無趣,索性不彈,不燒了。”


    少女急了,話脫口而出,“還有我聽著。”說完臉就紅了,聲音小了下來,“還有這山進而的花花草草聽著,它們都喜歡。”


    他濃眉微挑,“花花草草?它們不過是沒有感知的生物罷了。”


    少女急道:“它們有感知的。”


    他眼裏閃過一抹趣味,“它們有沒有感知,你如何知道?”


    少女噎住,過了會兒,固執道:“我……反正我就知道。”


    他笑了,那笑和如春風拂柳,屈膝坐起,“你家住哪裏?”


    刹那間,少女望著他眼角的笑,有些失神,搖頭。


    他知道她膽小得很,等了她一個月,才見著她,說什麽也不肯再驚走了她。


    “要不這樣,你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給你彈一個曲,你再答一個,我就給你燒一個青花瓷,如何?”


    少女輕咬著唇,把袖子絞了又絞,看著眼前英俊的麵龐,又看了看他身邊的琴,再看了看屋裏的青花瓷,猶豫了許久,終於著點了點頭。


    他臉上漾開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拍拍身邊竹榻,“來,坐下。”


    她反而背著手,站得更遠。


    他偏頭笑了,這小丫頭,“我叫子言。”


    少女一雙大眼在他臉上溜達,並不害羞,試著喚了他一聲,“子言,你想問什麽?是剛才的那個問題嗎?”


    他眼裏的笑瞬間加深,卻手枕在腦後躺了下去,“我改變主意了,剛才那個問題明天再問。”


    少女怔了一下,“為什麽?”她已經整整一個月沒聽他彈琴,真的很想快些聽到。


    “我困了。”他吹了個合欠,真的閉上了眼,不再說話。


    少女等了一陣,硬是等不到他開口,沉下臉,跺腳而去。


    他睜開眼,望著在樹後消失的身影,眼裏閃著謔戲的淺笑,低道:“你一定會來,是嗎?”


    她惱歸惱,實在太喜歡他彈琴,也太喜歡他做的青花瓷,第二天仍是來了,隻是見到他時,臉板得象老廟裏存著的棺材板。


    他瞧著忍不住笑著打趣,“後山的小鬼,最喜歡板著臉的小姑娘,說不定今天晚上就會來親你的臉。”


    她撅了嘴,“你就會胡說,這山裏沒有小鬼。”


    他細細看著她的眉眼,她就是板著臉生氣的模樣,也好看得緊,“現在沒有,但你把臉板著,就會有了。”


    她明知他在胡說,臉仍是板不起來了,“今天可以彈琴了嗎?”


    “好,那你來回答我的問題。”他將琴捧了過來。


    這以後,他每天隻問她一個問題,也隻給她彈一首曲子,或者燒一個青花瓷。


    漸漸地,他知道她是那棵梅樹的樹靈,但從小缺水體弱,化不成人形,直到他將她移到這泉眼才漸漸長好,才得以化成人形。


    化成人形後碰巧救了昏迷的他,他離開後,開始無聊,希望他能再回,沒想到他真的回來了,而且還在這裏安了家。


    即會彈很好聽的曲子,又會做很漂亮的青花瓷。


    忍不住想學,於是乘著他不在,或者睡著的時候,偷偷地溜出來。


    但怕吵醒他,不敢真的彈,隻敢悄悄地摸摸琴弦。


    她沒有名字,他給她起無憂,希望她永遠這樣無憂無慮。


    他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越多,發現自己越離不開她,哪怕是半天不見,也心煩意亂,直到見著她,心情才會好轉。


    很想問她肯不肯嫁給他,留在他身邊,但看著她稚嫩天真的麵龐,這話怎麽也說不出口,她還太小。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雖然不用吃人間食物,卻迷上了他做的飯菜,也常常到山裏采各種美味的果子給他。


    漸漸地,她與他一起的時間越來越長,有一次等他燒瓷,竟一夜沒回梅樹。


    他將她抱上了床榻,坐在床邊看了她一夜。


    等她醒來,發現他的床竟比她的樹還舒服,從此又迷上了他的床,鳩占鵲巢地霸占了他的床榻。


    戰爭再次開始,皇帝招他回京,這一去,不知何時才再回來。


    那夜,他終於忍不住,向她熟睡中,嫩紅的小臉親了下去。


    她被驚醒,看著咫前的俊顏,摸上被他親過的臉龐,突然意識到什麽,給了他一耳光,憤然而去。


    他在樹前哄了三天三夜,離開的日期迫在眉稍,以為走之前怕是見不到她,歎了口氣,準備回屋收拾行禮。


    她突然沒精打采的出來,遠遠地看著他,殃殃道:“梅仙子說凡間的男人都是壞人,和女人一起,就想著占人家便宜,把人家糟蹋了,卻又去另尋新歡。”


    他不知梅仙子是誰,但想來是個受了凡間男子輕薄拋棄的仙子,所以才會對凡間男人如此厭惡,“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這樣,有的男人遇上自己喜歡的,就會隻喜歡她一個,親她也不是想輕薄她,而是愛她。”


    她對他的話,不能完全聽懂,歪著頭看他,“什麽是愛?”


    “就是和她一起的時候,會開心;見不著的時候,會想。想的更多的卻是希望能給她幸福,讓她快快樂樂的,珍惜她一輩子。”他靜靜的看著她,他就想一輩子惜珍著她。


    他說的這些,和梅仙子說的完全不同,她不知到底誰說的才是對的,“你說的這些,我不懂,便我會好好的想想。”


    “我要出一趟遠門,如果想明白了,等我回來,再告訴我,可好?”


    前幾天,惱他,不想見他,這時突然聽說他要離開,竟又不想他走,但想不出理由讓他不走,點了點頭。


    院中沒有了他的身影,他的琴聲,她開始孤單。


    她隻是一個小小的樹靈,不懂凡塵間的愛戀,但知道他不在,她很不開心,很難過。


    反複想著他的話,難道這就是他說的“愛”?


    兩個月過去,他仍沒有回來,她已經等不下去,忍不住去尋他。


    可惜她是樹靈,無法遠離那棵梅花樹,烈陽抽幹了她體內的水分,終於軟癱在一塊被太陽烤得滾燙的大石上。


    她知道等體內的所有水分流失,她就會死在這裏。


    這時她聽見一聲低笑,“有趣,一個小小的樹靈,竟也識得動凡心。”


    (果子重感冒三天了,還沒能好轉,十分辛苦,會盡量保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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