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4 騙子


    (看章節前,給大家介紹個曲子,邊看邊聽可能感覺會不同。/www.tsxsw.com/《金枝欲孽》,徐美瀾唱的。)


    一向淡定的她頓時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去解手臂上與短刀相連的扣帶。


    “別解了。”他抬手起來輕撫她的麵頰,血沾上她雪白的麵龐,他拽了袖子去擦拭,之前一戰,身上到處濺滿鮮血,哪裏還有幹淨之處,越抹越花,眼底深處的痛,再也無法掩飾。


    “你別亂動。”無憂越是焦急,手越是發抖,扣帶怎麽也解不開。


    他感覺到身上力氣快速流失,已經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抬起頭,一陣暈眩,卻見前麵樹後陽光反射金屬的光芒,將她用力一推,她俏麗的臉龐在淚眼中模糊,睜大眼,想看清楚些,卻越加的蒙去,心底升起久違的無可奈何,頹然一笑,“快走。”


    這一用力,再坐不住,身體往一旁滑倒,想拉信韁繩,手上卻使上不一點力氣,知道大限已到,收回視線,深看了她一眼,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


    無憂感覺到短刀鏈索崩緊,陡然一驚,猛地抬頭,見他高大挺拔的身驅向馬上墜去,焚心如煎,伸手抓住他的手掌,但他手掌凝滿鮮血,滑不留手,他修長的手指從她手掌中滑開,他的身體完全不受她控製地倒了下去。


    短刀被從他胸膛拽出,血濺了她一臉,蒙了眼,眼前一片血紅,眼睜睜地看著他身體全無阻礙地從馬上滾下。


    他的身體重重側撞向地麵,麵具受震,跌落一邊。


    無憂再顧不得短刀,飛撲下馬,扳著他的肩膀,將他翻轉過來。


    耳邊的發縷沾著落葉,遮了大半邊臉,但那輪廓卻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刹那間,無憂完全呆住,如同整個天都塌了下來,張了好幾次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抖著手拂開他麵頰上的墨黑發縷,對上一張她此時最怕看到的儒雅秀美的臉龐。


    心髒緊緊縮成一團,無法張開,已經分辯不出是悔還是痛……


    低頭向他胸口看去,他胸口傷處仍在汩汩湧出鮮血,一陣暈眩襲來,她強行撐著,不讓自己暈迷過去。


    用力吞咽幾下,喉間哽了又哽,用力擠去眼裏凝著的淚,深吸了口氣,輕喚道:“子言,一定要撐住,我不會要你死。”


    她聲音飄忽,這話是說給他聽,倒不如說是她心內深處一縷無助的奢望……


    他意識漸漸模糊,遠遠聽有人喚“子言”,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名字,好久不曾聽過,那麽好聽,真想再聽聽。


    “子言,醒來,不要睡。”無憂強忍著不哭,可是淚卻一滴滴從眼裏滾下,用力喊著,可是不管怎麽用力,聲音都不聽使喚地顫抖,“子言,我是憂憂,快醒來,不要睡。”


    她叫著,手上不停,拋開他身上鎧甲,查看他的傷口,淚一滴一滴落在他胸脯上,在鮮紅的血液中暈開。


    那刀雖然沒有正中心髒,但卻極深,足以取人性命。


    無憂腦中空空一片,力氣被一絲絲抽去,身上軟得沒了一點力氣,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將她緊緊束縛,再不知身在何處。


    一個聲音在喊,不會就這麽結束,上天不會這麽殘忍,一定不會讓他們剛剛才見著,又這麽將他們分開。


    不會,一定不會……


    打開所帶的所有金創藥瓶子,將所有藥沫盡數倒上他的傷口,眨眼間,藥沫便被鮮血吞去。


    她的心一沉再沉,直墜入萬丈冰窘,冷得連呼吸都覺得痛。


    子言毒酒不死,陷身火海不死,如今他是鬼麵,鬼麵如鬼似魔,更不會這麽容易死去。


    她抖得咬不住牙,不認命地用崩帶死死壓住,血很快滲透崩帶,從指縫中滲出。


    從醫以來,她頭一回感到無措,慌忙脫下衣裳,揉成一團壓上他的傷口,無論她再怎麽折騰,他呼吸仍越來越弱。


    悲痛將她塞滿,到得後來,那些痛慢慢褪去,隻剩下恐懼的無助,再忍不住趴伏在他身上,臉貼著他冰冷汗濕的麵頰,使勁捶打著他的肩膀,痛哭出聲,“你這個混蛋,為什麽要不告訴我,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


    “別哭……”一縷弱得被風一吹,便散去的聲音傳入無憂耳中。


    無憂身體一僵,慢慢抬頭。


    “憂憂,別哭……”那聲音再次響起,是她熟悉不過的聲音。


    “子言。”


    她心髒猛地停住,再無懷疑,將他上前身抱起,令他靠在自己的臂彎中,按壓在他胸口傷處的手,越加用力。


    焦急地審視著他的臉。


    小心輕喚,“子言……我在……你醒了,是嗎?”


    他一張臉慘白如縞,狹長好看的眼眸無力地半睜開,眼中烏沉沉地黑,迎上她抑哭的眼,原來她已經知道自己就是子言。


    一世聰明,卻敗在她的細心中,想脫去一切,與她永世相伴,卻終是不能,暗歎了口氣。


    抬了抬手,卻隻輕輕一動,便無力垂下。


    無憂忙握住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支撐住他的身體,將呼吸放得最輕,怕重一點,就牽到他的傷口,“子言,你不會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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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臉上還掛著未滑去的淚珠,小臉如白玉蘭一般,額頭上滲著微汗,陣陣寒梅冷香幽幽傳開。


    他看著她微微一笑,她真美,能這麽看著,真的很開心,真想……能看一輩子,“對不起。”


    無憂用力搖頭,“是我不好,怪我不能認出你。”心裏剜心般地痛,如果不是自作聰明,又怎麽會傷了他。


    無論是不凡也好,鬼麵也罷,都是那麽溫柔,怎麽就不多想一想,怎麽能憑著那點障眼法就就信了他……真是蠢不可及……


    他笑了一笑,神智漸清,眼風掃向方才利箭飛來之處,濃眉一蹙,失色的薄唇輕啟,一股鮮紅的血液順著嘴角湧出,“快……快走……”


    “我們一起走。”無憂感覺他傷口處湧出的鮮血漸少,如果能及時送他回去,找到寧墨……或許能救。


    對……有寧墨,他一定不會有事……


    不再耽擱,拉著他的手臂搭上自己的肩膀。


    遠處樹稍後身影,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地重新拉開弓弦。


    “走。”他眼風見到,眸子半窄,不知哪來的力氣,抽回手臂。


    “我不會一個人走。”無憂又去拉他的手臂。


    “我是天女的夫君,與你此世已是無緣,走。”他聲音嚴厲,冷得浸骨。


    無憂怔了一下,哭出了聲,“我知道你是想氣走我,我不會再信你的。”她並非無心,他的那憐惜愛護,她如何能感覺不到?


    “走。”他眼眶發燙,赤紅了眼,他如何能舍得她?但她留在這裏隻有一死,如何能不舍?“快走。”


    “我不走。”她突然低下頭,猛地咬住他的唇,嗚咽道:“我死也要和你一起的。”


    他身體微微一震,淚湧了出來,一雙眼黑得越發沉得沒有光亮,一把將她推開,“我不會和你一起,你走了,我自能活命。”


    話落,便是一陣劇烈地咳,大口大口嗝出的血,刺花了無憂的眼。


    她爬過去,重新將他抱住,“你說什麽,我也不會再信,說什麽,我也不會再聽的,我隻要和你一起。”


    他努力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含笑凝看著她,眼中凝著眼,“聽我最後一次,快走。我不會有事,過兩天,我去尋你。”


    無憂搖頭,將他抱得更緊,他現在的的傷,她前腳一走,他就能死在這裏,還去哪裏尋她?


    不凡眼風處見,遠處那支箭終於脫弦而出,拚了最後一絲力氣,反手將她抱住,側身一滾,用身體護著她,箭正中他背心,咬牙一聲悶哼。


    刹時間,無憂整個人呆住,雙手死死摳進他後背,呼吸不得。


    他看著她,含著淚的眼滿滿的愛憐和痛惜,“憂憂,我怕是再陪不了你了,好好地活下去。”


    無憂手腳冰冷,臉上一片死寂,他不是認命的人,能說出這話,那是真不行了,咬緊哆嗦著的牙,“你敢死,做鬼,我也不會放過你。你騙我的一切,我都要向你討回來。”


    半晌,他扯出一個笑,慢慢閉上了眼,“也好。”抱著她的手軟垂了下去。


    無憂呆呆地看著他從自己懷中滑下,反而沒了淚,凝看著他仍噙著笑的臉容,低聲道:“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又一支羽箭帶著怒風向無憂胸口疾飛過來。


    無憂隻凝看著半躺在自己腿上的俊美臉龐,手指輕輕拈去他發間落葉,神色溫柔安祥,沒了痛,隻有愛,如同看著熟睡的愛人。


    對飛來的怒箭,不理不顧,不避不擋。


    一道細如絲錢的金光直撞怒箭,那箭又疾又快,卻生生被撞偏了去。


    但那箭帶著射箭人的平身之力,其勢不可擋,直刺入無憂肩膀。


    無憂隻覺劇痛後便是一陣麻痹,很快,半邊身子也開始發麻,知道箭頭上浸過劇毒。


    微微一笑,這有什麽關係,反正她是要隨子言一起去了,怎麽個死法,不重要。


    不看箭是從何人之手而來,伏低身去抱不凡不再動彈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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