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奢望


    無憂驚得手一抖,杯中茶水潑了半杯,女皇產下的是怪胎……這麽說……自己真是……


    “據說當年,我娘難產,皇姨大怒,將在場的所有人均被毒殺,你如何得知?”


    “老身就是女皇的助產婦,那怪胎便是由老身親手接生。/www.tsxsw.com/而王妃生產,老身也是在場。”


    “所有人被毒殺,你如何能獨活?”


    “我從小修習秘術,那毒不過是降了我一甲的修為,去了半條命,等官兵離開,我從亂葬崗爬了出來,毀去容貌,逃到海外。”


    無憂沉下氣,越大的事,越不能慌亂有所表露,免得自己什麽也沒問上,反而被故意來試探的揪到把柄,淡淡問,“這事非同小可,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能否借筆墨一用?”


    無憂點頭,指了指前麵書案。


    安大夫坐到案後,自行磨了墨,取了紙攤開,在白紙上仔細地畫下一幅玉佩圖,雙手捧了,走向無憂。


    無憂之前就知道那些玉佩出自安大夫的手,她會繪這圖,一點不稀奇。


    如果安大夫所說的那些話,是真的,那麽她在產房見過這玉,也不足為奇。


    雖然已經猜到來龍去脈,卻輕吹茶葉,麵無表情地輕瞥了那圖一眼,不言。


    “郡主可認得這個?”


    “不如你先告訴我,這圖案,你從何處得來?”


    “王妃生下一對雙胞胎,其中次女含玉而生,含的就是這塊玉,當時這件事隻得給王妃以及產婆知道,就連女皇也不知道,所有人在產下小郡主後就被毒殺,隻得老身一個得以逃脫。後來老身從海外回來,慢慢打聽,得知女皇並不知道這件事。可見是被王妃給瞞下了,所以世間除了王妃和老身,無人知道。”


    無憂手微微僵住,神色卻越加的淡,笑了,“你說話真是矛盾。”


    “郡主此話何意?”


    “如果隻得你和我娘知道,那麽峻衍如何知道,滿世界的找這玉?”


    “這件事,老身也想不明白,或許是王妃無意中泄漏……又或許是興寧郡主認得,誰知道呢?”


    安大夫麵頰微抽,興寧是她以仙巫一族的貪念凝成的邪胎,相傳不少邪胎生下來,就有思想,就能為惡,興寧記下個玉,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她在女皇的授意下,掐死王妃的女兒,讓邪魂上身。


    當時女皇為了將自己女兒留在靖王府充作為天女轉世,換胎之後,又令她抱回產房,恰好遇見王妃產下二胎。


    那嬰兒產下後死閉著嘴,不哭,眾人怎麽摳也摳不開嘴,又不敢用力傷了小郡主。


    眼見嬰孩臉色漸紫,再這樣憋下去,必死無疑,慌了神。


    或許是她將將殺了一個無辜的嬰孩,心中有愧,這時看了那個女嬰突然生出憐憫之心,放下懷中興寧,過去用她自己采摘釀製的桂花蜜,引得小女嬰張嘴,才發現她口中竟含了塊玉佩,摳出玉佩,她才哭出聲,透過氣。


    王妃雖然生下二女,十分虛弱,人卻一直清醒,命她將玉佩遞上,自行收起,不許任何人說出去。


    她是女皇的人,可是一觸及王妃的眼,棘然大驚,那眼神竟象是要看穿她,好象知道她在隔壁做法給嬰胎換魂一事。


    不敢與王妃對視,轉臉卻見興寧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正定定的看著這邊。


    雖然興寧當時隻是一個初生的嬰兒,仍讓她嚇出了一身冷汗,不過她以為,是自己做下傷天害理之事感到心虛,事後並沒多想。


    但小郡主含玉而生的事也就神使鬼差地沒稟給女皇知道。


    無憂搖頭輕笑,“你當我三歲麽?”


    這玉,從她知道事情,就帶在身上。


    就算這玉是母親後來送進宮給她,也是在她還沒懂事之前。


    興寧與她一胞所生,與她一般的年級,難道還能比她早知事,認得這玉?


    而且興寧指名道姓的要這玉,說明知道這玉的由來。


    “老身不敢相欺。”安大夫話出了口,心卻一陣狂跳。


    如果興寧真是天女,她做下的可是天怨人怒的事,而且那個嬰胎是仙巫一族的貪念,追究下來,仙巫一族絕不會有一個好死。


    她固然恨那個家族的人,但要那個人一起賠葬,她不忍……


    無憂也不說自己認得,還是不認得這玉佩上的圖案,隻撥著浮在水麵上的茶葉玩,“你找我,是想知道什麽?”


    “想知道郡主到底是不是王妃的次女。”安大夫一字一字的說著。


    ‘哐’得一聲,無憂將杯蓋一合,笑了,“那我更不能給你看了。”


    現在已經確定自己和興寧是一胎所生,二人隻能生一死一,讓人知道自己是該死的那個,等於自掘墳墓。


    “我知道郡主顧忌什麽,無論結果如何,老身決不外露半字,否則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我不信這些。”無憂從二十一世紀過來,豈能相信這些。


    “對郡主也有好處。”


    “什麽好處?”


    “當年我的曾祖母曾是前任天女轉世的奶娘,她曾告訴過我母親,在天女降臨的前一刻,有彩鷺來迎。而興寧卻是在剛剛落地之時,飛來彩鷺,而當時王妃腹中尚有一女。雖然所有認定興寧是天女轉世,我卻心存迷惑,彩鷺是仙物,前來迎主,哪有遲到的道理?沒準,王妃次女才是真正的天女轉世。”


    無憂的手微微一顫,杯蓋險些滑落,扶住了,擱回桌上,“你如何肯定我不是興寧?”


    “興寧是由我接生的,她的魂魄,我再熟悉不過……”安大夫被疤痕拉得變型的眼,直直的盯著無憂,肯定道:“你不是她。”


    無憂的心砰然亂跳。


    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是天女轉世。


    但如果真的是,那子言就是自己理所當然的夫君,子言就是她的,而不是興寧的。


    內心的渴望慢慢滋長,占據整顆心髒,一發不可收拾。


    但如果不是,她也可以就此死了這條心。


    “如果你是天女轉世,你真甘心嫁給峻衍那個假太子?”安大夫步步相誘,“而不願尋到自己真正的夫君?”


    “呃?”無憂心裏一動,仍不露聲色。


    “如果你是天女轉世,我可以助你將潛在的感應能力激發出來,他隻要在這世上,他的魂魄都會被你感應到,尋他還有何難?”


    無憂心髒止不住的狂跳,如果當真可以,再也不用走那些彎路尋子言。


    “你如何能辨別天女的魂魄?”


    “但凡修行之人,都一個魂珠,魂珠裏蓄著自己的元神,小天女是梅仙,魂珠裏應該蓄的是梅。”


    “梅仙又不止她一個。”


    “當然,但不是修行的人,哪來魂珠?”


    “你以為我會相信?”無憂雀雀欲試,卻不能不問明白。


    “老身雖然不才,但在修行的凡人中,還算小有成就,已凝成魂珠,雖然微不可看,但郡主不妨觀一觀。”


    無憂仍不答。


    安大夫苦笑了笑,“等老身看過,這命就交給郡主,如果郡主無法相信老身能守口如瓶,取了老身性命便是。”


    當年為了恨,不顧一切,做下那事,哪怕是傷害天女,也義無反顧。


    但年紀漸大,又知道了許多當年不知道的事,恨漸漸淡去,折磨她的就是無休止的愧疚和恐懼。


    如果興寧是天女轉世,她殺害小天女換成怨魂,這是大逆不道之為。


    一切因果均有輪回,無論善惡,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一但到了時候,等著她的就是萬劫不複,永世不得超生。


    她自己也就罷了,還涉及那個人,那個怨魂裏也有著那個人的貪念。


    年紀越大,她就越怕,無一日好過。


    如果興寧不是天女轉世,她雖然有罪,卻不至於罪孽滔天。


    如今她在世上,求的也就是一個心安。


    “這可是你說的?”安大夫拿自己性命壓上,無憂不能不為之所動。


    “老身絕不食言。”這是‘常樂府’,要殺她,她隻能是俎上魚肉,任人宰割。


    “好。”無憂抬手,示意她可以開始。


    安大夫不再說話,取了個杯子,倒了一杯茶水,將自己的手指咬破,擠了兩滴血進杯中,嘴裏嘀嘀咕咕地念了一陣,盤腿坐下,突然將杯中茶水往半空中潑去。


    淡紅的茶水不落,在半空中凝成一團,再慢慢鋪開,形成一道薄薄的水幕。


    沒一會兒功夫,竟見另一個安大夫從坐著的安大夫頭頂浮出,飄上那道水幕,驚訝得嘴了嘴,半天合不攏。


    浮起的安大夫,身體透明,被水幕一映,果然見胸口有米粒大小的珠子,隱約能見,珠子裏蓄的竟是被撕下來的半邊絲帕。


    隻是一眨眼功夫,懸浮的身影已重新落下,與坐在地上的安大夫重合,水幕刹時落下,濺了一地。


    安大夫緩緩睜開眼,額頭已滲出汗出,虛弱道:“老身修為淺薄,隻能支撐這點時間,不知郡主是否看見。”


    無憂不答,隻問:“你做一次法,就累成這樣,還做得了二次?”


    安大夫知道她這是答應了,大喜,“還勉強行得,隻是時間會更短些。”


    (明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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