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千千取巧


    接下來的日子,他發現,她與興寧越來越不象,甚至在她身上尋不到興寧的影子,同時卻越來越象極早在八年前就死去的小人兒。tsxsw.com


    雖然明知人死不能複生,卻仍情不自禁的被吸引著去注意她,觀察她。


    看著她歡喜而貪婪的吃著水晶包時,死去多年的心,竟慢慢複活,一點點的滋長。


    不知何時,竟會看著她笑而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看著她皺眉而皺眉。


    在她將愛極的水晶包分與他的時候,他仿佛回到了兒時,那一刹那,竟奢望她是憂憂複活,雖然明知不可能,明知荒謬,但那瞬間掠過的奢望竟埋在了心底。


    不知她到府中假扮興寧的目的是什麽,他可以派人去查她的來曆,但他不查,但隻要她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不管發生什麽,他都願自己去承擔。


    他不去查,是不願那荒謬的奢望破滅,不願去揭開她的身份,隻要她身份一天不被證實,他就可以將這份奢望留住一天。


    雖然自欺欺人,但他寧肯如此。


    不管是因為她象極那小人兒也好,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方才那一刻,他破天荒的想與她來一回男女之情。


    九年來,第一次有了希望做的事,而不是要去做的事。


    他知道,懷中人抵觸他,抵觸他的身份,介意他是興寧的夫。


    慣來不喜歡解釋的他,破例告訴她,這個身份隻是個協約。


    她避開的那一刹,他唯有苦笑,說了,又能如何?


    無憂被他抱著,雖然很喜歡他懷中的感覺,但仍忍不住心裏敲著小鼓。


    換成別家男子,十九歲已經養下一堆兒女,連了了都會遺-精,他有欲-望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自己這個過客,實在不適合幫他解決生-理問題,輕咳了一聲,低聲問道:“思-春了?”


    他抱著她的手臂微僵,略退開些,輕蹙著眉頭,“你又有什麽想法?”


    “我想……”無憂又幹巴巴的咳了一聲,“反正興寧在神巫那兒,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如果……其實你可以和鳳止多聚聚,姑娘由他叫,完事了,由他擔著,反正他叫姑娘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也不在意再多你這份。”


    說完腦海裏浮出不凡和鳳止抱著花姑娘親親我我的場麵,皺了皺眉。


    不凡神色不變,淡淡道:“出這麽個破招,是怕我對你怎麽?”


    “當然不……我開玩笑的,你別當真。”無憂自己也覺得,方才那計出的太沒水平,以後在“常樂府”還得靠他,這時把他得罪了,他隨便使個絆子,都夠她受的,心裏發虛,打起退堂鼓。


    好在這時,聽見千千在門外問守夜的丫頭,“郡主和公子可有起身?”


    無憂簡真快愛死千千了,來的太是時候,忙應道:“已經起來了。”再看不凡沒退開的意思,隻得道:“我餓了。”


    “下不為例。”不凡這才放開攬著她的手臂。


    無憂輕噓了口氣,和不凡一起在桌邊坐下,見麵前的粥熬的極融,竟是自己喜歡的白果螺肉粥,滿心歡喜,問正在擺放早膳的千千,“這裏也常做這種粥嗎?”


    “聽說不曾做過,這粥是今早公子吩咐廚房的。”千千隱忍著快按捺不下的興奮,這個假郡主泡男人的手段比傳說中的常樂更高一等。


    無憂微微一怔,見千千瞅了眼床榻,轉著兩眼,又偷偷往不凡身上亂溜,貪婪的眼神,象要把不凡給吃了。


    被無憂一眼瞪來,忙低頭垂眼,小聲嘀咕,“也不知是不是想賴我的酬勞。”


    無憂又是一瞪,她忙住了嘴。


    聲音雖小,恰好不凡走近,聽了個實實在在,意味深長的向無憂看去。


    無憂尷尬的擠了個笑,“我答應她的跑路錢。”


    “欠著下人的,總是不好,我這裏先幫你墊上,回了府再把帳劃過來就是了。”他雖然管著常樂府中的事務,但帳目清楚,他自己本人並什麽私藏。


    “好啊……”千千細長的眼眸頓時一亮,不凡的裸身數據比開心必然更難搞,如果用他的來換開心,以後再弄開心的,怕是容易許多。


    此事易快不易遲,放下手中手中碗,伸手入懷掏小本子和小炭筆。


    無憂的臉刷的一下漲得通紅,奪了千千手中紙筆塞回她懷中。


    “紇公子……”


    無憂忙捂了她的嘴,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如果不凡聽著千千問,你的胸肌發不發達,有沒有肚子,屁股翹不翹,jj多長,將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一怒之下,多半是將她和千千一起丟出常樂府。


    “我欠的帳,我自己還,你再敢胡來,就去下麵喂豬。”


    千千眼裏閃著的興奮瞬間滅得灰渣都不剩,她最怕聞豬屎味,公子們的資料可以押後再弄,豬是萬萬不能去喂的。


    不凡見二人如此,料到千千口中的酬勞怕是與錢無關,那就不是他方便插手的,撩袍在桌邊坐下。


    無憂打發了千千退出去,看向正盛著肉粥的不凡,怕不凡追問她欠了千千什麽,無話找到話,問道:“興寧喜歡?”


    “她不喜歡吃粥。”他與她一起用餐,總是親自為她盛飯。


    “那你為何會特意吩咐廚房熬這粥?”無憂有些意外。


    他瞟了她一眼,不答。


    無憂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不住侃戲道:“其實,你挺小氣。”


    “嗯。”他直接就應了,眼皮也不抬一抬,將肉粥放在她麵前,接著給她挾小菜。


    這樣一來,無憂反而沒詞了,扁了嘴,嚐了一口,味道極是鮮美,竟是皇姑婆來的時候,他吩咐廚房做些清淡早膳給皇姑婆。


    廚房正是做的這粥,她在二十一世紀時就喜歡吃白果粥,恰好那日陪著皇姑婆用早膳,沾著皇姑婆的光,吃上好久不曾吃過的白果粥,隻不過粥裏又加了螺肉,比過去所吃,不知又鮮美多少,不覺中竟將那小鍋子的粥吃了個底朝天。


    無憂手上微微一頓,胸口象塞進了一個暖爐,暖暖融融,看著碗裏的粥,眼圈慢慢泛紅。


    “怎麽?”他見她神色有異,隻道是粥有什麽不對,嚐了一口,與上次做給長公主的一樣的味道,放下勺子,去端她的碗,“不喜歡,別勉強。”


    “我喜歡。”無憂忙抓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動作,“上次那粥,你知道是我吃掉的?”


    “嗯。”不凡看著她,埋頭吃粥,確實沒有勉強之意,才端了自己的碗。


    長公主到“常樂府”,飲食自是要十分注意,所以那些日子,都是他親自打理。為了了解長公主的口味,每日飯後,他都會親自過目,哪些吃的多些,哪些不大動。長公主食量不大,加上所有飯菜,他都是變著花樣吩咐的,所以倒沒有太大的差異。獨那鍋粥一點不剩,他暗裏問過服侍長公主的侍女,知是無憂的功勞。


    她不願給人添麻煩,以及不讓人察覺她與過去興寧不同,做任何事,都采用中庸的方式,隻不經意間的一點舉動,他就上了心。


    “其實,我挺羨慕興寧。”無憂吸了吸鼻子,這世上除了子言,再沒誰在意她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他手中筷子停了停,幫她挾上些菜,“快吃吧,涼了腥。”


    無憂笑了笑,攪去變得有些覺重的氣氛,“你隻考慮我喜歡,萬一我喜歡的是你討厭的,怎麽辦?”


    “我不挑。”他見她喜歡,唇邊牽出淺笑,小時候能吃飽都難得,還哪來得挑,“你為什麽喜歡叫她興寧?”


    “因為我叫無憂啊。”無憂挑眉。


    “你真叫無憂?”不凡笑了。


    “嗯,真叫。”無憂真沒覺得自己這個名字有什麽好,無憂,無憂,無憂無慮,可是哪能啊,這麽個空有其意的名字,興寧居然撿了來用,“興寧這名字不是挺好,她為什麽要改成無憂?”


    他神色微暗,“那年她進宮,無意中逛到了末央宮,恰好撞上王妃在末央宮燒紙,見石碑上刻著長公主和她的駙馬的名字。西越雖然封了幾名公主,但真正的公主隻有這一個。而女皇封的那幾個公主中,隻得興寧受了公主的洗禮。於是她死活要將興寧改為長公主的名字“無憂”,稱號改為“常樂”。”


    無憂握著勺子手,驟然一緊,“過世的長公主嗎?”


    “嗯。”


    “那女皇和王妃也能同意?”


    “王妃本不同意,不知為何,女皇卻允了。”


    “為何長公主和她的駙馬的名字要刻在一個碑上?”


    “合葬。”他垂著眼瞼,掩去眼裏恨意。


    “當”的一聲,無憂手中勺子跌落入碗中。


    不凡抬眼起來。


    “手滑了。”無憂扯了個笑,有些勉強,“我這名字和已故的長公主同名,大不吉利。”


    “無需在意這些,與已故古人同名同姓的多去了,哪來什麽不吉利之說。”他看著她的眼,微抿了唇,何止是名字一樣,這雙眼都是一模一樣,“快吃吧,大夫該到了。”


    “吃飽了。”無憂哪裏還吃得下,放下碗,“我沒有病,不用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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