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翁得馬非為吉,


    宋子雙盲豈是凶。(〔


    禍福前程如漆暗,


    但平方寸答天公。


    話說這莽莽大漠,千裏沙海,因為神秘而壯闊,留下了諸如“廣漠杳無窮,孤城四麵空。馬行高磧上,日墮迥沙中。”這樣的名句,更有“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這種千古絕唱!可以說這種極端的地理環境,反倒也是詩人和作家的靈感來源。不過真的深入千裏沙海中的人才知道它的危險。


    尤其是在科技不達的那個年代,據歐洲曆史學家希羅多德記載,一支5萬人的波斯軍隊從底比斯出向阿蒙進軍,經過6天跋涉,部隊抵達了沙漠中的一個綠洲小鎮。按希臘語,這個綠洲小鎮叫幸福之島。但到了第七天,這支大軍的消息就中斷了。原來到達綠洲小鎮後,遠征軍團離開小鎮後進入通向阿蒙的沙漠地帶。軍團行進到阿蒙與綠洲小鎮間的中途時停下來吃飯,這時突然刮起猛烈的南風,鋪天蓋地的沙子把波斯軍團活埋了,遠征軍就此消失了蹤影。


    而大宋朝時期那塔克拉瑪幹沙漠也是恐怖的死亡之地,此時這片死亡之地上,兩個孤單的身影在沙山上蹣跚前進。


    這兩個人一個虛弱的靠在另一個人的身上,由他架著勉強前進,此人腳步虛浮,麵色黃,嘴唇幹裂,顯然已經很久沒有喝水了。另一個人雖然比他精神不少,但是也麵色蠟黃,皮膚也幹裂開來,一手攙著旁邊的人,另一隻手還提著一柄子午雞爪鴛鴦鉞,鴛鴦鉞上血跡斑斑,早已幹涸。


    這兩個人正是“小玉堂”蘇白和“蓬萊劍客”展元展熊傑。兩個人行走在沙丘之上,展元從腰間解下最後一個水囊,遞給蘇白說道:“喝一口吧……”


    “不……咱們再忍忍吧……”蘇白重重的喘了口氣說道:“小師叔,還是你喝吧……我怕是走不出去了……”


    “曦珍,你在堅持一下,咱們肯定能走出去……”展元重重的拉了一下蘇白,拽著他繼續往前走,一邊走一邊把水囊交到他手裏:“我答應了你師父,一定要讓你活下去!”


    兩個人為什麽或落到如此境地,咱們還要從頭說起。當日鏢隊離開了綠洲,一路繼續西進,沒想到走了沒半天,駝隊幾乎所有的駱駝都開始拉稀。天機道人試了好幾種辦法都無濟於事,第二天更是有半數的駱駝倒地不起,李宏源沒有辦法,隻能下令原地休息。


    鏢隊在原地休息了三天,沒想到駱駝非但沒有好,反倒更加嚴重,不但不進食,而且也吧喝水,最後更是所有的駱駝都起不來了。


    到了第四天早上,從第一隻駱駝死去開始,接二連三的駱駝一隻接一隻的死去。這駱駝的死亡就像是瘟疫一樣,不能治愈也無從下手。直到第六天的早上,最後一隻駱駝也沒了生息。


    駱駝的死亡,就像給鏢隊打了一針恐懼的藥劑,平日裏嬉笑怒罵的鏢師們都成了啞巴,一個個的都不在開口說話了。失去了所有的駱駝,就意味著,沒有領路的尋找水源的手段,失去了駱駝,就沒有能為鏢師們背扛行李食物和水的腳力,沒有了駱駝,就意味著,剩下的路,隻能靠人的雙腳。


    海萬青下令,丟棄一切與生存無關的東西,金銀財寶衣物飾品甚至是大件的重兵器都被丟棄了,所有人盡可能的背上水了食物,依靠太陽和星星指路,埋著兩條腿出了。


    缺少了駱駝的鏢隊,行進度慢了許多,而且一直走了十五天都沒再看見新的水源地和綠洲,焦躁和不安開始在鏢隊中蔓延。鏢隊的鏢師雖然都是久經戰陣,不懼生死之輩,但是誰都不想落個餓死渴死的結局。


    到了第二十天的時候,真正讓人恐慌的事情來臨了——過多一半的鏢師,斷水了。李宏源和海萬青重新分配了一下剩下的水,把剩餘的水再次均分給所有人。但是很多鏢師開始耍心眼私藏起水來。海萬青雖然覺了,但是知道,這個時候已經沒辦法管了。


    混亂的導火索來源於第二十五天,晉中鏢局的鏢師“沒遮攔”姚宏因為缺水中暑暈倒,姚宏的弟弟“小遮攔”姚斌再三懇請別人給點水救救姚宏,但是卻沒有人站出來。最後還是李宏源把自己的水囊遞給了姚斌,姚斌先是千恩萬謝,先是給哥哥姚宏灌了一半,然後自己猛然把另一半灌了進去。然後哥兒倆拔腿就跑。


    鏢隊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倆人是裝的,眾鏢師痛恨之下,居然當場將兩人亂刃分屍,然後將他們身上私藏的食物和水都給分了。


    從這天起,無論是誰再暈倒,都沒人貢獻自己的水了。眾人也把自己的水囊看的緊緊的,很多人睡覺的時候都不撒手。


    第三十天,也就是眾人立刻那綠洲一個月整的時候,混亂爆了。福遠鏢局的鏢師袁譚中暑暈倒,這已經是第七個暈過去的了,而前六個人都沒有再醒過來。袁譚的親侄子袁俊也在前一天斷了水,為了救自己的叔叔,隻能跪地苦苦哀求。但是旁邊卻沒有一個人肯將自己的水獻出來了。


    袁俊在沙丘上跪求了一圈,居然沒有任何理他。袁俊終於瘋了,他猛然抽出腰間的秋水雁翎刀,一刀就把旁邊一個二十三路總鏢局的鏢師劈倒在地,然後又一刀傷了一個晉中鏢局的鏢師。


    這些鏢師沒有人不缺水的,一個個早就身體虛弱麻木了,倉促之下居然被袁俊傷了五六個人。旁邊的人看著袁俊傷人,非但沒有去動手,反而一個個跑上去搜死人的身,想從他們身上翻出水來。


    袁俊此時已經殺紅了眼,不知東南西北,揮著刀殺過去。濺起的鮮血終於刺激到了身邊的人,有些鏢師居然也掏出了兵器,表麵上做出去對付袁俊的樣子,但是自己卻一刀砍向了身邊的人,然後去翻他身上的水囊……


    一場難以阻止的混亂開始了,所有人都被鮮血染紅了眼。這些人本來就是刀頭舔血的鏢師,一個月的恐懼和壓抑在這一時刻被激出來。為了水源,為了食物,為了生存的機會,昨天還生死與共的兄弟,紛紛拿起了刀劍,不分敵我的亂鬥之下,鮮血染紅的沙丘。


    隻有幾個內家功力修為高明的還能保持理智。海萬青在混亂爆的第一時間殺入戰團,奪了七八個水囊之後,拽著李宏源飄然而走;陰長風則和萬遷背靠著背,慢慢的殺出了戰團,不管方向的逃了出去。


    展元則在第一時間護住了蘇白,雖然之前蘇白的毒已經解了,但是因為中毒太重,蘇白依舊極度虛弱。展元隻能且戰且退,護著蘇白向另一個方向撤走。


    展元也不知道在這場混亂中還能活下幾個人,但是他知道的是,剛才參與混戰的人,即便勝了,恐怕也未必能活下去。


    兩個人在沙漠中走了兩天一夜了,食物已經斷絕了,展元遞給蘇白的水囊裏,是他身上的最後一口水。展元一邊走一邊繼續念叨:“曦珍啊,你答應了你師父,一定要活下去,堅持住,隻要堅持住,就有希望……”


    展元念叨半天,卻現蘇白沒有回應。回身一看卻現蘇白早已昏迷不醒,剛才全靠展元拖著他前行,而他手中還僅僅攥著展元給他的水囊。展元又叫了他兩聲,蘇白還是全無反應。


    展元猛地怒吼一聲:“你聽著,你給我好好活著!咱們一定能走出去,一定能!”


    再看展元猛然將蘇白背到背後,身子往下一塌,磕膝蓋撞前胸腳後跟打屁股蛋兒,施展6地飛騰法,十二字的跑字功,身子像離弦的箭一般,在這茫茫沙海之上狂奔起來。背著一個大活人,卻跟浮在地麵上一樣,腳在沙子上一點即走,竟然連一個腳印都沒留下。


    這展元施展登萍度水的輕功背著蘇白飛奔了將近二十裏地,但是嚴重缺水的他剛才的行為已然是神誌不清了。此時的展元腦袋暈眼前黑,全憑丹田一口混元氣在支撐,已近油盡燈枯的邊緣。突然覺得身子一軟,兩個人就栽倒在地。


    展元朦朧之中就看前邊一片綠色,一手緊緊抓著蘇白,嘴裏還喃喃的念叨著:“綠洲……曦珍……我們找到綠洲了……”另一隻手往前抓了一下,整個人就人事不省了。


    此時距離此處四十裏外的一座沙丘之上,“氣吞山河無敵子”海萬青被四個人團團圍住。此時的海萬青一隻手扶著前心,嘴角滲出血跡,麵色蒼白如紙,顯然已經受了傷。


    “阿彌陀佛,不愧是無敵子。”法慧雙手合十朗聲說道:“斷食斷水數日居然還能與我四人戰了一百多個回合,著實令人佩服。”


    海萬青冷哼一聲,開口說道:“少林絕學果然名不虛傳,而大師你的武藝絕不在那歐陽普中之下,甚至比那少林方丈歐陽中惠也不過一線之差。卻名不見經傳,藏頭露尾定有不可告人之處。”說罷海萬青便不再看法慧,而是一指司空睿:“閣下內家功力天下少見,可惜招式粗鄙,這下五門總門長名不副實。”


    海萬青也不理司空睿的不滿,繼續說道:“毒手藥王鞠易,用毒之術果然名不虛傳。可惜手上功夫不值一提。”


    說完這話,海萬青也不理鞠易的冷笑,兩眼直勾勾的盯著那海鵬問道:“閣下武藝不在我之下,而海鵬這名字我卻從未聽說,閣下究竟何人?”


    預知這海鵬到底是何人,咱們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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