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


    不答應,你竟敢不答應一個將死的父親對你的最後的要求?


    你就不怕自己的良心穿孔,被世人戳脊梁骨嗎?


    有種你再以說一次:你不答應?”


    王泰不顧裹在青灰色衣袍下的瘦弱身體,憤怒的跳起來怒指著長子,劈頭蓋臉的嗬斥。


    他一番話說下來,整個人氣喘籲籲,萎靡得幾欲趔趄摔倒在山頂上的雪地裏。


    而他的全身還在打擺子,跟篩糠似的抖動著。


    這一刻,他沒有感觸到頭頂的驕陽照射在身上的溫度,直覺著全身如至冰窟,他冷颼颼的失去了人間的溫暖。


    這是他從長子憤懣的臉色與無情的言語中引發的身心質感。


    “我……”


    王浪軍眼見他不濟事的身子骨與殊死也要自己答應他的瘋狂神態,硬是說不出話來了。


    說什麽?


    說自己不答應?


    要是把王泰氣死在自己麵前,自己成什麽人了?


    這是什麽事啊?


    自己被王泰以死相逼了?


    若是以此說王泰無恥,瘋狂,還不如說他執著,他就想出人頭地,感觸一點名堂證明他自己,反擊曾經給他造成傷害的人,有錯麽?


    因為他自己沒有這個能力,但他有個好兒子幫他成事,誰又能說什麽?


    說到底是他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兒子,享兒子的福怎麽了?


    不應該麽?


    麵對這種事情,自己又能說什麽?


    自己總不能去打王泰,這個父親的臉吧?


    那不是傻子麽?


    所以自己覺著王泰沒有錯。


    隻是王泰太瘋狂,執著了吧?


    再說了,王泰說得也沒有錯,他是即將身死的父親,恰如其分。


    因為自己暫時治愈不了王泰體內染上的瘟疫毒素。


    雖說這個毒素在人的心平氣和下,可能不會那麽快要人命。


    但這段時間的長短,誰也說不好是幾天,還是幾個月的潛伏期。


    這跟個人的體質有關。


    體質對毒素的免疫力過低,就會死的快。


    所以王泰聲稱自己是將死之人,並沒有錯。


    錯在自己怎麽回答王泰,王浪軍看著王泰執著的一張不滿黑氣的臉上猙獰的很難看,心裏泛起一陣苦澀,不情不願的說道:“行,我答應你行了吧?


    你呀消停點為妙,要不然還沒等我幫你打下一座基地,你就去見馬克思了……”


    “馬克思,他誰呀?


    很有名嗎?沒有名氣的人別拿來和我相提並論。


    我馬上就要稱王稱霸了,一個馬克思算什麽東西?”


    王泰舒坦了,立馬得瑟的自吹自擂起來了。


    整得王浪軍一陣惡寒,受不了他了,他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賣乖,連帶打擊,損人的。


    因為王泰贏了,就有資格慶祝,嘲諷失敗者。


    所以王泰得瑟的不行了。


    真是氣死人了。


    王浪軍看著他得意的就差沒有仰頭呐喊,昭告天下的神情,心裏不是滋味。


    說恨談不上。


    若說為王泰感到高興,那是騙人的。


    說不喜歡王泰這個人,到是真的。


    這是性格迥異,理念殊途等等從裏到外都不一樣,無法融洽,也找不到話題。


    說了句就上杆子吵吵的關係,煩!


    王浪軍總算給王泰在心裏下了一個定義,煩,麻煩,煩心,煩人說的都是王泰,讓他搖頭說道:“好了,你贏了,該說說瘟疫源頭的事情了?”


    若非要問這句話,他估計早就跑路了。


    他留下來就覺著整個人都煩透了。


    這是一種渾身不自在,不得勁,跟貓爪過似的,他是受夠了。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缺陷:親善往來,完美人生!


    他追求完美,特別是在親情上,不容瑕漬。


    可是他在王泰身上感受到的全是缺點,沒有一點讓他感到親近,融洽與認同的素養,他自是很反感王泰這個人了。


    王泰知道他不喜歡自己,收斂了狂喜的笑容,提胯邁開跛腿,趔趄著走近長子說道:“你有心急於查出爆發瘟疫的源頭,找出克製瘟疫的辦法救父親,父親很欣慰……”


    “沙沙,咯吱”


    王浪軍聽著憋屈,轉身邁步走向西邊山坡,找韻兒調情去,免得自己被謀人氣死了。


    他就沒有見過這麽無恥的人。


    好氣哦!


    不過自己好久沒有生氣了?


    這感覺真不是蓋的,都快氣死人了?


    “小子,你修養不夠,經不起老子幾句話的激將,你就受不了了,太嫩了。”


    王泰見他要走,止步在山頂上的雪地裏,看著長子的背影戲謔道,哼,敢給老子擺臉子,看老子怎麽炮製你?


    這天大地大,老子最大。


    老子養的兒子,就連兒子的骨頭渣都是老子的,還敢翻天了?


    總有一天,老子讓你跪下來唱征服!


    王浪軍要是知道王泰心裏是這麽想的,真不知道會不會一個忍不住,揚起巴掌拍死王泰,也就跟碾死一隻螞蟻沒啥區別,他可沒有把王泰當親人看待。


    如此答應王泰,幫王泰打下一個基地,隻不過是他給前身的一個交代而已。


    也算是一個交易。


    劃清彼此界限的因果關係。


    因此,他沒有再搭理王泰,大步流星的走近韻兒說道:“走吧,我們該離開了……”


    “啊,這麽快就走嗎?”


    狄韻眼見夫君的臉色不好看,加上她擔心夫君與公公的談話出問題,嚐試著放出念力感應,偷聽了他們父子談話的一個大概,心裏怪怪的,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夫君了。


    對她來說,夫君是完美的,她找不到夫君身上的瑕漬。


    可是太完美了,有時候也是一種錯誤。


    隻是給她一種錯覺,夫君太完美了,不會是假的吧?


    這也許是物極必反的一種假象。


    總之她覺著夫君完美的讓她害怕失去夫君,有些範得範失了。


    如今,她看見夫君身上的瑕漬了,又感覺不真實,懷疑自己看錯了,夫君怎麽會不夠完美呢?


    因為她看見夫君做了違心的事情,答應公公打下一座基地,他們會害死很多無辜的人,怎麽能這樣做。


    夫君不夠孝順公公,好麽?


    夫君明明討厭公公,為什麽還要違心的去答應公公做不該做的壞事呢?


    所以她迷糊了。


    她感覺無所不能,重情重義的夫君變了,她就有些不適應了。


    王浪軍感觸到韻兒的異樣,大概猜到一些,苦澀的搖頭說道:“韻兒,你不乖了,小心家法伺候……”


    “啊,夫君說什麽呢,不理你呢?”


    狄韻羞怯的垂下頭,嘴上說的凶,但還是讓夫君攬住腰肢騰空而起,向西北方向閃現而去。


    “呼嗚,沙沙”


    餘下一陣飛雪四濺在風中飄散開去。


    看得王泰心裏不是滋味,暗罵長子不孝,就這麽跑了?


    也不問問爆發瘟疫的源頭,去找出克製瘟疫的辦法,不想救老子啊?


    想到這些事情,王泰心慌意亂的看著長子消失在西邊山坡下的方向,百感交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該死的唐人,殺了我們那麽多族人,我要讓唐人全部染上瘟疫,死絕種……”


    “衝啊,衝進大唐皇宮,讓大唐皇宮變成瘟疫之地……”


    “我要搶光,殺光,燒光大唐裏的一切,衝啊……”


    異族人嚷嚷著衝入隔離區,瘋狂得讓王泰站在山頂上俯瞰著他們的衝鋒態勢,一陣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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