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後,有暖風融融而來,吹動雲彩,將熾熱的陽光遮住。


    雲層之下,是綿延的建築群。


    其中,有一處精美的亭子,亭子的四周,都是名貴的花木,鬱鬱蔥蔥,爭奇鬥豔,旁邊,是一個不大的池塘,池中有數百尾金魚,隨意往來。


    亭子當中,有一老一少,正坐在石桌的兩端。


    一老一少的中間,是一副棋盤,棋盤上,雙色的美玉做成的棋子,正一點一點的鋪滿這棋盤。


    一老一少皆身著華服,隻是此時,這少年人連上,卻是愁思百起,絲毫無心於那棋局。


    “陛下,你輸了。”不久之後,那老者拈了一顆棋子,放到了那棋盤上。


    “祖父,一定要去嗎?”那衣衫華美的少年抬起頭,言語之間,滿是不甘。


    “當然。”這老者頭也不抬,隻是一粒一粒的,將棋盤上的棋子,收到圍盒當中。


    “無非就是一個死而已。”


    “為了王族的傳續,沒有什麽是不能犧牲的。”


    “你父親能夠舍下王位,我又如何不能舍了這一條性命?”青玉的棋子落到期盼當中,發出清越無比的聲音。


    “可是祖父……”這少年繼續開口。


    “放心好了。”


    “我死之後,王族當中,會有人成為新的宗師,守護王族的。”細心的將所有的棋子都收納起來之後,那老者才是抬起頭,目光當中,是看透一切的坦然。


    這老者,赫然便是這南木之國當中,王族當中那唯一的一位宗師。


    而這少年,能當得起這宗師的一聲陛下,其身份,自然是不言而喻——正是這南木之國當中,新繼位的國主,李南,李元華。


    “祖父!”這少年眼角發紅。


    作為南木之國的國主,在接掌了南木之國以後,南木之國,以及西域諸國的秘密,自然也都是在這少年的麵前展開來。


    而他所有的疑問,幾乎都是在此,得到了解答。


    比如說,為何這南木之國,區區兩縣之地,縱橫不過百裏,漢帝國還是匈奴國,明明是隻需遣一偏將,率千餘人,變能輕易覆滅,但這二者,卻都是舍簡就繁,要派出使者來拉攏。


    以及,在這紛亂無比的苦寒之地,漢帝國與匈奴國戰火頻發的情況下,南木之國,以及西域諸國,卻都是安然無恙,從來沒有過國祚破滅的記錄——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如同先前李氏代葉一般,雖然王族輪轉更迭,但這南木之國,卻延續如舊。


    這一切的原因,便在於南木之國以及西域諸國的背後,站著一位共同的強者。


    無論是漢帝國還是匈奴帝國,都不願意與這位強者撕破臉皮,也不願意在大戰的時候,這位強者出現在對方的陣營,是以,才會有雙方使者,頻頻往來於西域諸國的舉動。


    ……


    在那老者,從單槍匹馬的從玉華城當中踏出來的時候,支歧山中,太攀亦是停下了自己的獵殺。


    近三個月的時間,這支歧山外圍的猛獸,再一次的被他獵殺殆盡,在這獵殺之間,他血肉當中積蓄的滾滾熱流,也終於是臻至了一個極限,隻差一步,這滾滾熱流,就能蔓延到骨髓當中,令他成為災級別的存在。


    值得一提的是,這三個多月以來的獵殺,都是太攀獨自進行的,先前那與太攀配合無間的斑斕大虎,在陳明一行離開之後,就長居於虎跳澗當中,一直到現在,都不曾踏出來。


    太攀現在都還記得,在與陳明的交流完畢之後,陳明的肩頭,木鴉粉碎的同時,那斑斕大虎的瞳孔當中,智慧的光芒,便是隨之緩緩的收斂起來,然後重新的歸於混沌,化作原先的模樣,有靈,卻無智。


    而也正是那個時候,那斑斕大虎,徑直的回了虎跳澗,閉居不出一直到現在。


    三個月的獵殺當中,太攀所麵對的對手,亦是越來越強。


    雖然同樣都是禍級別的存在,但那些從支歧山的深處逃跑出來的禍級別的存在,比起一直居住於這支歧山外圍的存在,明顯的強了不止一籌,無論是在警惕性上還是在戰鬥力上。


    最危險的一次,是在兩個月以前,一頭禍級別的林豹——縱然是重了太攀的蛇毒,但那林豹,在垂死之前,依舊是以無可阻擋的氣勢,在太攀的身上,留下了一條三尺多長的口子。


    這臨死一擊,幾乎是令太攀當場身死!


    一直到現在,太攀的鱗甲上,都還能看到這一條口子的疤痕。


    而在那一戰之後,險死還生的太攀,亦是改變了自己的戰鬥手段,原先的那種,潛行靠近,然後依賴自己的毒液,一擊致命的手段,幾乎是被太攀徹底的拋在腦後!


    在這之後,每一次的搏殺,對於太攀而言,都是一次生與死之間的曆練。


    受傷,傷愈,受傷,傷愈……


    兩個多月的時間,太攀一直是再這樣的循環當中渡過,而在現在,將這支歧山外圍,所有的猛獸,都獵殺驅逐完畢之後,太攀的身上,那種陰戾的氣機,已經是轉換成了一種王者所獨有的堂皇氣勢。


    一種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兩腿發軟,心中戰戰的氣勢。


    獨特的嘶鳴聲在這山林當中響起,明明是尖銳無比,但卻又奇異之際的,叫人感覺到無比的厚重,堂皇。


    太攀已經決定要往這支歧山的深處進發。


    他需要更大的壓力,以此令他血脈當中的滾滾熱流,蔓延到骨髓當中,成為災級別的存在——雖然猛獸得帝漿流可成妖,但這前提,卻是這猛獸,已經是災級別的存在。


    至少,在人類的記錄當中,那些在帝漿流之後,成為妖的存在,沒有哪一頭,在帝漿流降臨之前,不是災級別的存在。


    最後看了一眼那依舊安靜無比的虎跳澗,太攀毫不猶豫的,就順著山麓,往支歧山的深處而去。


    雖然心中對那斑斕大虎此時的狀態,好奇無比,但太攀並沒有絲毫想要去查探一下的想法。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隻是想要成為災,在成為災以後,重新回到這支歧山的外圍,等待著那帝漿流的降臨。


    三個月的獵殺,吞食,這支歧山的外圍,已經沒有了任何一隻禍級別甚至於患級別的存在——除開那斑斕大虎。


    這支歧山的外圍,就是太攀所選定的,成為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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