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卿走到墨炎身邊,墨炎已經拿起手邊的茶杯,把整杯茶都潑在畫麵上,楚慕雲頓時變得更加模糊,看不清原來的樣子,墨炎一手抓起畫紙,丟在地上,還不解氣,隨手又把茶杯砸在了畫紙上,令狐卿的鞋子濺上幾片瓷片。


    墨炎走到窗邊,沈七七捂住傷口的手帕掉在了書房裏麵,墨炎撿起來,放在手上,看了又看,視線舍不得離開半點,雪中紅梅,雪中綻放的梅花,墨炎希望印在上麵的血不是沈七七的,而是自己的,他的神情落寞,手按在剛才沈七七手握住窗欞的地方。


    “墨炎,我提前告訴你長公主要來,你布置了這個場麵,是想讓長公主死心,可你是不是太過分了,你此舉不僅是要她死心,還讓她傷心,你難道就真的如此狠心,不用把你和長公主之間的路都斷絕了。”


    令狐卿明白墨炎的心意,他提前把沈七七要過來的消息告訴了墨炎,他的本意是希望墨炎就算要使沈七七死心也要用溫和點的辦法,而不是用如此殘忍的直接的說法。


    “煙兒對我的感情我清楚,如果不夠狠心,她不會死心,也不會相信我的話,如今之計,不是挽回煙兒的心,如果能保住煙兒的平安,就算我和她之間緣盡,我也不會後悔,她是我心裏最重要的人,她一定不能有事。”


    墨炎把手帕貼在自己的臉頰上,上麵的血已經涼,他的心卻沒有涼。


    “墨炎,按照你的指示,我把天月的生意能轉移的都轉移了,同福錢莊的錢,我都折算成了金子,藏在你說的地方,古畫坊如常,隻是長公主知道古畫坊和我的身份……”


    令狐卿轉移了話題,他是最清楚墨炎心思的人,他情願自己難過傷心,情願自己傷害自己,都不願傷害到沈七七,沈七七是他心底最柔軟的那部分。


    “煙兒不會透露古畫坊的真正主人,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的身份,煙兒不是那種人,你放心,一切按照計劃行事,你守好古畫坊,找到馮四娘沒有?”墨炎把手帕珍惜地折起,放在自己的懷裏,他的臉色蒼白,眼神堅定,他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不會後悔,為了沈七七,再艱難也是值得。


    “在京郊西南處找到了據說像是馮四娘的蹤跡,不過還沒有最後找到馮四娘,我會命人抓緊,你不用擔心,皇上送來的東西,你全部退回去?”令狐卿還想起了在另外一個房間,有很多蕭霽景命人送來的禮物,墨炎根本就沒有看過。


    “送回去,全部送回去,一定要讓賢王以為我和皇上還有煙兒徹底決裂。”墨炎堅決地點頭,他此次做的事要瞞過所有的人,除了令狐卿,就連青城和青衛都不知道。


    “皇上那邊,我瞧著,好像並不是小孩子的所為,他沒有你想的那麽天真。”令狐卿想起蕭霽景送來的禮物,似乎是別有用心,不是賠禮道歉那麽簡單。


    “皇上不是以前的皇上了,他總要長大,不能總是在我的跟前打轉,他早就暗中準備從我的手裏奪回他覺得應該是他的東西,是我失算了,一隻以為他不知道我和煙兒的事,不料竟然用來威脅我,你給看好了,皇上年紀不大,心機不小,賢王控製了朝廷,卻沒有殺了皇上,直接自己登基為皇,皇上在其中起的作用不會少,你查清楚了告訴我。”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要注意,楚慕雲雖然刁蠻任性,可不是一無所知的人,她雖然是在蘇沁雪的指使下做了這件事,可她對你可是死心眼,不管如何都要得到你,你們明天就要啟程了,你注意在路上不能給她看出破綻。”


    令狐卿想到墨炎會在前往宣陽國的路上單獨麵對楚慕雲,他就擔心了,楚慕雲看著墨炎的眼神,如同把墨炎當做是美味的餓狼的眼神,他真不知道墨炎能不能單獨麵對楚慕雲。


    “我會讓楚慕雲付出代價,楚慕雲以為可以得到我,殊不知,她得到的是一連串噩夢的開始,你都查清楚那些事了?”墨炎的嘴角微微翹起,隻要是無關沈七七,他的心可以很冷很硬,泰山崩於眼前而色不變。


    “那就好,所有需要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明天你就可以和楚慕雲啟程了,我在這裏會按照你的指示去做,不用擔心,還有,紅拂,我也會照顧好,不用擔心。”令狐卿看到墨炎欲言又止,他知道墨炎的意思,自己把紅拂的下落說了出來。


    “我以為……”墨炎還沒有說幾個字,就被令狐卿舉手攔住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我們之間不用如此客套,紅拂的苦,都是她自找的,你為她的安排已經做到最好,我感激你都來不及。”


    “都是我應該做的,我離開天月,你一定要注意皇上的動靜,我對賢王不至於很擔心,倒是皇上,他如今,和以往不同了,他,變得像一個帝皇,卻又沒有帝皇的胸襟。”


    墨炎擔心沈七七,蕭霽景的變化令墨炎吃驚,本來想著蕭霽景算是自己一手訓練出來的,他的所有本領都是他親自教授的,就連平日所看的書都是墨炎親自挑選的,蕭霽景一向給墨炎的印象是玩心甚重,還是孩子氣甚重,他還想著要給蕭霽景幾年時間成長,如今看來,蕭霽景的心機深重,超出了他的想象。


    令狐卿離開了墨炎的書房,墨炎閉上眼,盡是沈七七剛才欲哭還休的樣子,她不想在墨炎麵前哭出來,不想被墨炎看到自己軟弱的模樣,墨炎心如刀割,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變成利刃,插在他的心上,他恨不得一掌打死自己,他恨自己的無力,原來以為自己做了攝政王如此多年,可以有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人,臨了連自己的心愛的人都無法保護。


    玉凝宮點上了十幾根蠟燭,不算是燈火通明,也可以看得清地上掉落的針,月靈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沈七七。沈七七卻沒有時間去看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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