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李平多嘴問了一聲,怕是這人還進不了城,見不到高嫣和平昭公主。青衣男子帶著高子原的迷信來了,很快就到書房去,顧廷菲派人去將高嫣請來,平昭公主還是先別著急,等等再說。


    高嫣聽說這個消息後,大喜過望,父親雖說沒有親自來,可派人送信來,總是好的。一見到青衣男子,高嫣輕快的跟他打招呼,她知曉此人,他是父親的親信。青衣男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下,將衣袖裏的書信遞給高嫣,讓高嫣心下一緊,莫不是父親出事了?


    高嫣遮掩住心底的恐懼,在顧廷菲等人的注視下,飛快的接過書信看起來,攝政王遇刺,父親為了保護他,後背中了兩箭,這封信是攝政王寫的,讓她見到此信,速回蘭國見她父親。


    這是攝政王的書信沒錯,上麵是他的印戳,高嫣認得。李平在城外的時候,跟此人交過手,也檢查過他,並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高嫣眼底泛著淚花,將書信遞給了身邊的顧廷菲,她和程子墨夫妻看了起來,又遞給李平。攝政王遇刺,高將軍為了保護他,中了兩箭,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高嫣身為高將軍唯一的嫡女必須回去見他,全了父女之情。當下高嫣便決定跟著青衣男子立刻啟程趕回蘭國,去見父親。


    至於平昭公主,高嫣覺得還是算了,不要告訴她了,她既然決定跟父親和離,就不應該知曉這些。原本想著她留在京城,父親能親自來黎國京城一趟,也好給父親和平昭公主一個和好的機會,如此看來,怕是她的想法不能如願,要破滅了。


    臨走前,高嫣緊握著顧廷菲的手,道:“廷菲,我舍不得你們,會想你們的。前往別告訴母親,父親受傷了,就說我想父親了,回去看看。”平昭公主一把年紀,知道這件事不知道作何打算,既然高嫣不讓說,顧廷菲就應下便是。


    原本想著讓高嫣給顧廷楓留個口信,現下看來怕是不可能了,顧廷菲揮手目送著高嫣和青衣男子離開,馬車漸漸的遠去,逐漸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翌日清晨,姚若梅得知高嫣回蘭國了,頗為失落。


    平昭公主眸光微閃,等姚若梅離開後,緊盯顧廷菲:“說吧,到底為了什麽?”


    顧廷菲故作不知的皺眉:“姑母,你這是何意?”


    平昭公主掀起眼皮看了顧廷菲一眼:“你們就別騙我了,李平昨晚來過了,還帶回一個青衣男子,最後嫣兒跟著青衣男子走了。說她想家了,我相信,可也不至於這麽晚就走了,連聲照顧都不跟我打一身。廷菲,你就別騙我了,到底出什麽事了?”她可不是輕易能被糊弄的主子,必須讓顧廷菲實話實說。


    顧廷菲捏著指腹,溫聲道:“姑母,您還不知道嫣兒,平日瞧著大大咧咧,可心思細膩的很,她之所以不跟你道別,那不是怕您傷心,舍不得她嗎?好姑母,我真的沒有瞞著你。”既然答應高嫣,那便說到做到,不能讓平昭公主知曉,尤其看著她兩鬢增多的白發,心底越是不忍心。


    縱容好奇,平昭公主對高子原到底有沒有情義,知道此事後有何打算,她還是忍住不說。


    平昭公主眨眨眼:“好,我相信你,不過你得用程子墨和曦姐來起誓。”這是一點兒也不相信她,還放下大招了。


    顧廷菲噗嗤一聲笑出來,搖搖頭:“姑母,真是瞞不了您,虧得嫣兒還再三叮囑不要告訴您。這不,您這麽聰明,我可瞞不了您。罷了,我告訴您便是。”接著便說了攝政王來信的內容,一邊說,顧廷菲一邊觀察平昭公主的神情。


    發現她神色淡定,顧廷菲攤手道:“姑母,就這樣,我沒騙你,若是不信,這一次我可以用子墨和曦姐發誓。”


    “行了,我信你便是,我累了,想歇息了。”平昭公主淡淡的揮揮手,顧廷菲識趣的離開。走到門口時,顧廷菲不忍心回頭又看了平昭公主一眼,發現她依舊平靜,便邁著步子離開了。想來平昭公主和高子原不過五年的夫妻之情,不過如此。


    顧廷菲怎麽也沒想到,她前腳剛離開,後腳平昭公主就麵色慘白,心跳加速,伸手捂住胸口,隻覺得喉嚨裏的血腥氣味咽不下去,猛地咳嗽了幾聲,伸手放在眼前,掌心裏有鮮紅的血沫子,她吐血了。為何再聽到高子原中箭後,她會吐血,還不願意在顧廷菲麵前表現出來?


    平昭公主用手緊緊的捏著把手,將鮮紅的血液用絲帕擦拭幹淨,在心底告訴自己,她最愛的人是林子安,不是他人。


    周蘭蝶這些日子過的十分的安逸,似乎跟沒出閣一般,府上的中饋有管家管著,她隻需要管理好鋪子的生意便是。凡事給她下帖子的人家都被她拒絕了,父親剛過世,她不宜出門走動,請他們見諒。黃姨娘因著李平不在府上,也沒來給周蘭蝶請安,她也沒在意。


    周蘭蝶放下手中的賬本,張開手臂伸著懶腰,時辰不早了,她犯困了,得沐浴更衣入睡了。一回頭,發現李平風塵仆仆的站在門口,她半晌才出聲:“夫君,你回來了。”被李平直勾勾的盯著,周蘭蝶發現她心跳加快,臉色微微泛紅,回過神詢問李平是否用膳,得知李平沒用膳,便吩咐下人去廚房傳膳。


    李平也沒有扭捏,徑直坐在桌前,朝周蘭蝶看著,示意她也坐下。周蘭蝶輕聲道:“我用完了,還是夫君。。。。。。”一個人用膳吧!


    可惜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平不悅的打斷:“夫人,為夫這麽長時間沒回府,讓夫人陪著用膳,不為過吧!”的確是不為過,周蘭蝶訕訕的笑著,等著陪李平用膳。他們年前成婚,如今二月底了,成婚快兩個多月,因著前段時日李平去了西郊大營訓練,本以為他說半個月就半個月,誰曾想拖了近一個多月才回府。


    期間李平還曾經幻想過周蘭蝶通過各種發自去找尋他,擔心他是否?如今瞧著,周蘭蝶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東西,隻顧著自己在府上享樂,每每想起這些,李平就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疼。


    沒一會,丫鬟就擺滿了豐盛的晚膳,廚房都知道李平的口味,精心準備了他愛吃的飯菜,李平對此甚是滿意。在軍營裏一個多月,最想念的便是家中美味的飯菜,軍營裏的大鍋飯,他實在吃的有些膩味。他身為將軍,軍營中的領軍人物,必須要跟將士們一同吃,回府就不用再委屈他的五髒廟。


    李平朝周蘭蝶看了一眼,發現她朝門口看過去,順著她的目光,他也朝門口看過去,發現一摸熟悉的身影,讓他下意識的擰眉,得到消息太快了吧!站在門口的不是別人,正是李平正月初一新納回府的黃姨娘,身穿淺藍色的古典紗裙,頭上柔順的秀發輕輕盤起,一支水晶發髻在頭上點綴著。清秀的臉龐嵌著兩隻烏黑的大眼睛,細巧而挺秀的鼻子,小嘴輪廓分明。


    玫瑰色的臉頰投去一抹淡淡的陰影。耳垂上閃爍著兩顆鑽石耳環,頸中掛了一串明珠,發出淡淡光暈,映得更是粉裝玉琢一般。一雙纖手皓膚如玉,眉目清雅,膚色白裏泛紅,甚是嬌美。


    見李平和周蘭蝶都朝她看過來,邁著輕快的步伐上前俯身給兩人行禮:“見過將軍、夫人,妾身得知將軍回府,便特意過來請安,不知是否打攪將軍和夫人用晚膳?”周蘭蝶聞言,在心裏冷哼了一聲,李平自從離開府,黃姨娘可沒半點兒姨娘的規矩,不給她這個當家主母晨昏定省,她也沒去計較。


    今個李平前腳剛回府,後腳她便急衝衝的趕來,想來這身裝扮是精心準備,為的便是要將李平引到她房中。李平對此很受用,伸手攙扶著黃姨娘一把,他原本可以留在平昭公主府,顧廷菲挽留他,說已經吩咐廚房準備了他愛吃的晚膳,讓他不要著急回府。


    可他一門心思惦記著周蘭蝶,這個沒心肝的女人,這般的冷靜,黃姨娘都巴巴的來他麵前討好。黃姨娘受寵若驚的看著李平,嬌聲道:“多謝將軍。”當著她的麵,黃姨娘這般不知廉恥開始勾搭李平,可李平呢,似乎並不生氣,反而很受用,或許男人都喜歡這樣嬌滴滴的女子罷。


    周蘭蝶放下手中的筷子,溫聲道:“妹妹來的正是時候,我們正好要用膳,不如妹妹也坐下來,陪夫君用膳。”黃姨娘心底別提多高興了,求之不得的坐下來,雖說用膳,可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李平,時不時的送著波光。周蘭蝶氣的胃口疼,真的當她死人不成,這黃姨娘莫不是太沒規矩了?


    用晚膳,黃姨娘雙手捏著藍色的絲帕,沒吭聲,但是那目光時不時的飄向李平,心底當然期望著李平能跟她回院子,別留在周蘭蝶的院子。回頭下人們知曉,自然要對她更加禮讓三分,但她沒這個把握,李平能跟她會院子。畢竟自從除夕那一夜,李平對她並不熱情。


    驀得,李平站起身,對著黃姨娘道:“走吧!”


    兩個字瞬間讓黃姨娘站起身,是她想的這樣嗎?李平要去她的院子了,再看了一眼周蘭蝶,低聲道:“夫人。”似乎再跟她道歉,都這麽做了,還這般可憐模樣給誰看?


    周蘭蝶淡聲道:“好好伺候將軍。”說了六個字,再沒有其他的話了。


    李平陰沉的看著周蘭蝶,今晚她實在太讓自己失望了,隻要周蘭蝶開口,他便會留下來,隻可惜周蘭蝶麵色鎮定,氣的他甩著袖袍跟黃姨娘離開。半路上,李平曾經想過找借口去書房,但轉念一想,他為何不能去黃姨娘的院子。


    翌日清晨,李平早早的便去了衙門,周蘭蝶坐在銅鏡前梳妝打扮,丫鬟湊到她跟前嘀咕:“夫人,黃姨娘一早便讓人過來,說她今日身子不適,不來給您請安了。”


    身子不適,分明是想她挑釁和炫耀罷了。李平剛回府,雖說在她屋裏用了晚膳,可隻要黃姨娘一來,李平就巴巴的跟著走了,宿在黃姨娘的屋裏,這份寵愛可不是誰都能想到。


    周蘭蝶看著一眼欲言又止的丫鬟,吩咐道:“繼續給我梳洗打扮,今日我得去店鋪裏瞧瞧。”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這些事,丫鬟頗為苦惱,為何夫人和將軍的關係不能緩和?將軍為什麽一回府便來夫人的院子,足見對夫人的重視,可夫人也是,就眼睜睜的看著黃姨娘來將將軍帶走了,她們身為夫人身邊的丫鬟,別提多氣憤。可正主不著急,她們再著急也是沒用。


    平昭公主吐血的事,終究還是被顧廷菲知曉了,她一得知便前往去探望。正巧平昭公主斜躺在榻上,似乎在望著窗外發呆,她將手放在唇邊,示意丫鬟們別出聲,別驚動了平昭公主。


    好半晌,平昭公主才歎口氣,一回頭便看到了一身素衣的顧廷菲坐在屋裏,她笑道:“你這丫頭,怎麽來了也不讓人通報一身,或者出個聲,一動不動的坐著不來啊。快來,坐在我身邊來。”


    兩人寒暄了一番,顧廷菲抿嘴道:“姑母,您都一把年紀了,何必那麽多顧慮。”知道吐血的事瞞不住,顧廷菲一大早急衝衝的趕來,為的就是勸說她。平昭公主輕拍著她的手背:“廷菲,我老了。”


    “姑母,您胡說什麽,您不老,您還不到四十,一點都不老,姑母不許胡說。姑母,我知道您在蘭國念著黎國,在黎國念著蘭國,這兩國都是您的家,我們隨時歡迎您回來。”顧廷菲故意板著臉,不高興的答道。在蘭國畢竟生活了五年多,也將那裏當做故鄉沒什麽,倒是高子原後背中了兩箭,也不知道如今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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