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成絲毫不羞澀,坦蕩的答道:“廷玨,實不相瞞,我也不知道為何我會喜歡你,或許就這麽不輕易的相處,你的一顰一笑都記在我的腦海中,等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喜歡上你了。廷玨,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半點兒虛言,你也知道我的外人,不善於說這些話。”喜歡一個人就要大聲的告訴她,並且讓她知道,沒必要遮遮掩掩,這才是君子所為,這是杜明成的想法。


    這些話聽著有點兒虛,摸不著頭腦,就莫名其妙的喜歡自己,顧廷玨輕哼了一聲,算是聽進去了。


    眼尖的看到顧廷玨沒吭聲,似乎在沉思,杜明成緊接著道:“廷玨,我知道你和子墨兄夫妻倆感情好,但我覺得你不喜歡寄人籬下的感覺,你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包括軟軟,她也是如此。盡管子墨兄夫妻倆對你們母女倆無微不至的照顧,可你們始終都覺得自己是外人。


    我知道你是不想欠他們太多的恩情,才會這般。廷玨,其實你完全沒必要這樣想,沒有誰依附誰生活,不要想太多。”軟軟還那麽小,身子不好,又早熟的很,寄人籬下的感覺讓她變得特別的敏感,每每想到這裏,杜明成心底都不好受,頗為心疼軟軟,還是小的孩子,程子墨和顧廷菲的女兒曦姐就是那麽活潑可愛,軟軟就得憋屈著。


    顧廷玨不悅道:“停,杜公子,你都在胡說什麽,請慎言!!!”半寸長的指甲掐進肉裏還渾然不知,她的心事居然被杜明成看破了,他是怎麽看的出來,說起來,他們兩人相處和見麵的機會也不多。


    杜明成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輕笑了一聲:“那便是我胡說了,請廷玨切莫生氣。吾傾慕汝已久,願聘汝為婦,托付中饋,延綿子嗣,終老一生。”站起身恭敬的作揖,拿出他最誠懇的姿態來,希望顧廷玨能答應。


    顧廷玨勾唇道:“我聽說杜公子被杜老夫人從杜家趕出來了,不知道杜公子往後怎麽養活我們娘倆?杜公子也別覺得我市儈,這是我的心裏話,軟軟的身子不好,養活她需要不少錢財。此外,軟軟是姑娘家,將來少不了要你拿出嫁妝,送她風風光光的出嫁,這些杜公子可有考慮過。另外我此生隻有軟軟一個女兒,不能再生養了,杜公子可得想好了。”男人的誓言都說的好聽,到底做不做就不得而知了。


    顧廷玨不能再生養了,杜明成倒是沒想過,還有軟軟,照顧她需要花不少的錢財,眼下他被母親趕出杜府,這是他和母親的約定,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暫時不能告訴顧廷玨實話。


    “實不相瞞,我雖說不是杜家的當家人,可這些年我攢下不少家產,足夠我們生活幾輩子的了,軟軟的嫁妝我自然會準備好,讓她風光大嫁,這一點你盡管放心,我可以白紙黑字的寫下來,我們之間有沒有子嗣不重要,軟軟就是我們血脈的延續,此外我們還可以過繼孩子,這些都不是問題,你還有其他的顧慮,一並說出來。”既然喜歡一個人,就不用在乎這些世俗眼光。


    再者杜明成相信顧廷玨定然會被他所感動,很多事,曾經覺得沒有可能,換做初次見麵的時候,他也從未想過能跟顧廷玨有今日,兩人敞開心扉的說說心底的話。子嗣的事那是上天注定好了,要是主動杜明成這輩子沒有自己的子嗣,隻有軟軟,他也認了。


    對於杜明成對她的這份情誼,顧廷玨很是感動,在這個時候還能聽到這些話,實在沒想到。不過這份感動不等於對杜明成有感情,顧廷玨扯了扯嘴角:“杜公子,你說完了,也該輪到我說了。請問杜公子對我了解有多少,知道我的出身、喜歡吃什麽、穿什麽嗎?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想告訴杜公子,並非靠著喜歡就能過完一輩子。


    男人的誓言往往都是不可靠的,杜公子,實不相瞞,我經曆過不止一個男人,你說的話,我根本就不信,聽聽就罷了。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能聽到你說的這番話,謝謝你!”相信杜明成是個聰明人,聽得出她話裏話外的拒絕。


    首先聽到這番話,杜明成自然很氣憤,可轉念一想,沉聲道:“廷玨,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人活著得往前看,不能再計較過去的事。我隻後悔沒有早些遇到你,成為你的第一個男人。這些誰也別去想了,廷玨,我隻求你好好想想,答應嫁給我。”有些人相遇晚了,那才是最合適的人,顧廷玨不試一試,怎麽知道他不行呢!


    顧廷玨微微愣怔,隨後道:“杜公子,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我出身京城的平陽侯府,我是嫡長女,我的前夫是前任丞相李東陽的獨子,李東陽丞相的嫡長女如今是當今皇後,膝下更是有聖上唯一的皇子,大皇子。敢問現在的杜公子,還敢娶我為妻嗎?”


    杜明成還不肯死心,她就徹底打破他的幻想,原本不願意告訴他自己的身份和那些所謂的前塵往事,偏偏杜明成不死心,一味的想要求娶自己。顧廷玨是京城平陽侯府的嫡長女,曾經的夫婿是丞相的獨子,不可能,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們分明是江南人士,怎麽跟京城有關係,杜明成不相信,絕對不相信。顧廷玨沒吭聲,看著杜明成滿臉不自信,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緊接著顧廷玨冷聲道:“杜公子,你難道就一點都沒懷疑過我妹夫,他到底是做什麽的?你怕是幫了他不少忙,就一點都沒懷疑過嗎?虧你還是杜家的當家人,若是連這一點都沒想明白的話,杜家沒了你,或許不是件壞事。杜公子,你若是還執意糾纏與我的話,你應該知道後果是什麽。”大家畢竟相識一場,曾經杜明成也幫了不少的忙,顧廷玨覺得沒必要把臉皮撕破了,有些話點到為止。


    朝廷中人,此刻在杜明成腦海中浮現關於程子墨的便是這四個字。對了,一切的謎團都解開了,為何程子墨對外稱是做生意,在江南有好幾家店鋪,可他卻私下裏調查那些鹽鐵官員,後來那些貪汙受賄的官員不都下台了,不是被抄家問斬,就是被流放千裏,眼前漸漸清晰了。


    那麽如此看來,顧廷玨的身份是真的了,沒必要欺騙他?如此一來,他們之間不是沒有可能了嗎?顧廷玨有一個當朝皇後的姐姐,還有一個當朝皇長子的侄兒,怎麽可能會嫁給他?緩緩的站起身,杜明成捏著手中的拳頭,手背上青筋突起,這就是他跟顧廷玨的察覺,永遠都不可能在一起。


    顧廷玨是高高在上的鮮花,而他連糞土都算不上,有什麽資格來求婚,簡直就是笑話,笑話一場。杜明成很快便急衝衝的離開,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顧廷玨站起身,走到門口,一直目送他離開。


    能有一個人這麽喜歡她,顧廷玨心底很高興,覺得很溫暖,她也是有人喜歡的人,可理智告訴她,顧廷玨不能這麽自私,她還有軟軟,還有自己堅持的底線,皇後一旦知道了她改嫁了,絕對不會放過他們,不管到了什麽時候,總是會逃不了,她不能害任何人。在程子墨的府上,顧廷玨和軟軟是安全的,杜明成不是杜家的當家人,就算有幾輩子也花不完的錢財,那又有何用?


    顧廷玨不能害了曾經幫助過她的人,於心不忍。後宮隻有皇後一人,皇帝的子嗣也隻有皇後所生的大皇子周毅,皇後風光無限,母儀天下,她有什麽資格去改嫁,還是算了,這些是她沒跟顧廷菲提起的傷心事。


    程子墨臉色平靜的走進來,顧廷菲笑著給他倒杯茶,遞給他。端起茶抿嘴喝了兩口,程子墨才道:“大姐把身世告訴杜明成了。”剛才杜明成神色匆匆的來找他,想要從他口中得到否定的答案,但終究杜明成還是失望了。


    顧廷菲心裏咯噔一下,捏著程子墨的手背,道:“大姐說了,看來大姐是真的不喜歡杜明成,罷了,此事往後就作罷了。你也不欠杜明成什麽了,別再替他說好話了,這樣也好。大姐和軟軟就能一直留在我們身邊,多好,曦姐和我都有伴了。”一旦顧廷玨說出了她的身份,她和杜明成之間就絕對不可能了,她的身份擺在那裏,世代經商的商戶根本就不敢娶她,更不能承擔娶顧廷玨帶來的後果。


    他們雖說遠在江南之外,皇後不知道顧廷玨生了軟軟,跟他們住在一起,這個必須得守護好了,消息絕對不能傳到皇後耳中。兩日後,顧廷菲迎來了三位遠道而來的客人,狐疑的皺著眉頭,跟著春巧到了門口,坐在馬車上的客人還非得顧廷菲親自出來迎接才肯下馬車。


    顧廷菲無奈的搖搖頭,她倒要去看看,到底誰那麽大的臉,需要她親自出馬來迎接。顧廷菲掀開車簾,映入眼簾的便是李鸞、方如煙以及李鸞的兒子蘇東樓熟悉的身影,他們怎麽來了?別提多高興了,顧廷菲激動的握著李鸞和方如煙的手,這五年來,她們姐妹三人一直靠著互相通著書信,還沒見過麵,這下好了,李鸞和方如煙來了,還帶著李鸞和蘇明和的兒子蘇東樓,多好啊!


    三個人互相看著,眼眶都濕潤了,三人終於見麵了,在丫鬟們好一通勸說下,三人才互相緊握著手進入大廳,至於蘇東樓,則是嚷嚷著要見軟軟和曦姐,他們三個人沒見過麵,但都聽說過彼此,此刻蘇東樓既然跟著母親來江南了,自然得見見他的小夥伴們。


    軟軟的身子好些了,能下地走動,但大夫千叮嚀萬囑咐不能情緒太大的波動,更不能亂蹦亂跳,這一次曦姐可謹記於心,不能再帶著軟軟胡來了。於是乎,軟軟就躺在院子裏的椅子上,羨慕的看著蘇東樓和曦姐兩人歡笑著,你追我趕,你敢我追,好不歡樂。


    聽著外麵院子裏的孩子們的叫聲,顧廷玨濕潤了眼眶,沒想到她們還能再見麵,五年多了,她時常想起京城的往事,更不會忘記曾經住在蘇明和的府上養胎的事,這份恩情她都記在心上。


    顧廷菲欣喜道:“既然你們來了,就多住些日子,陪著我和大姐。春巧,快些去吩咐廚房,多準備一些可口的飯菜,替鸞兒和方姐姐接風。”李鸞和方如煙對視一眼,看來這一趟沒白來,得到顧廷玨姐妹倆這般的盛情款待。


    李鸞笑眯眯的應道:“廷菲,這話可是你說的,你們大家都得替我作證,到時候廷菲要是嫌棄我們,要趕我們離開的時候,你們可都得攔著!”顧廷玨嘴角略微犯抽,因著李鸞和方如煙都直勾勾的盯著她,方才李鸞的話應該是對她說的,當下頷首:“好,廷菲要趕你們走,我饒不了她!”


    顧廷菲聞言,撇嘴道:“大姐、鸞兒、方姐姐,瞧你們這樣子,我是這樣的人嗎?你們可是我請都不一定請的來的客人,我哪敢趕你們離開,快別開玩笑了。說好了,留下來多住些日子,陪陪我和大姐。你們是不知道,江南女子扭扭捏捏,跟我們倆都說不到一起去,還是你們倆好啊!”沒有投緣的人互相聊著,很悶。


    軟軟、曦姐和蘇東樓別提多高興了,蘇東樓是弟弟,可偏偏他個子高,硬是讓軟軟和曦姐叫他哥哥,這下兩個小丫頭自然就不高興了,紛紛到顧廷玨等人的麵前告狀。李鸞捏著絲帕抿嘴笑道,似乎不願意攙和這件事。


    “母親,你可得管管蘇東樓,他分明比我們小,就因為個子比我們倆高,就要我和軟軟叫他哥哥,憑什麽?不公平,母親,鸞姨母,您可別光顧著笑,好好管管你兒子。”曦姐不顧軟軟正在拉扯她的衣袖,有話就直說,這才是她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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