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程子墨回府,見到曦姐跪在地上,別提多心疼了,攙扶著曦姐起身,被她拒絕了:“多謝父親關心。”這輪到程子墨狐疑了,看向坐在桌前的顧廷菲,隻見她神色淡定,氣定神閑,莫不是曦姐又胡鬧,將顧廷菲氣著了,才會讓她受到這等懲罰。


    程子墨走過去,輕聲道:“曦姐還小,不管犯了什麽錯,知錯改了就是,你就讓她起來,瞧瞧都沒力氣了,怕是跪了好些時辰了吧!”


    顧廷菲輕哼了一聲:“這都是你嬌慣出來的好女兒,我早就說過了,讓她不要帶著軟軟在院子裏胡鬧,軟軟的身子弱,你不是不清楚,你說她怎麽就那麽不長記性,要是軟軟出什麽意外,我們如何向大姐交代!”伸手推了程子墨一把,不要靠近她,話還沒說完呢!


    程子墨撇撇嘴,心疼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曦姐,道:“那你想怎麽辦,還想讓她跪一夜不成,她還是個孩子,往後知道了便是,不帶著軟軟胡鬧了。曦姐,還不趕緊跟你母親保證,快些過來。”


    父女倆互相看著,顧廷菲並沒有生氣,於是乎,曦姐就走到顧廷菲身邊,撒嬌的拉扯她的衣裳,好一通保證,這件事才就算過去了。目送著曦姐離開的背影,程子墨頗為心疼:“她還是個六歲的孩子,你就不能讓她少跪一個時辰。”


    “打住,這些話往後別在她麵前說,還不是因為你一直慣著她,讓她這麽無法無天,連春巧她們的話都不聽了,還真的當自己是主子了,這個府上還輪不到她做主呢!我告訴你,以後我怎麽管教曦姐,你都不許插手!我問過軟軟身邊的丫鬟才知道,一回屋軟軟的臉色就不對了,大姐哄了一會,軟軟就睡著了。


    大姐不願意讓我們擔心,才沒有去請大夫。這一次沒事了,下一次呢,誰能保證,要是軟軟真的出什麽差錯,我怎麽跟大姐交代?就因為大姐和軟軟住在我們府上,就能由著曦姐胡鬧了?”顧廷菲氣急敗壞的扯著嗓子對著程子墨嘶吼起來。


    程子墨知道顧廷菲心疼顧廷玨沒有夫君在身邊,軟軟沒有親爹的疼愛,對她們母女頗為照顧,於是輕柔的哄著她:“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我也會好好說曦姐,讓她以後注意一些,別胡鬧了。倒是你,別發這麽大的脾氣,大夫說你不能動怒。”因著五年前的剖腹取子,顧廷菲的身子一直都沒有恢複好,要不然的話,早就有第二個孩子了。


    等上了床,程子墨擁著顧廷菲,道:“今日杜明成找我了。”


    聞言,顧廷菲迅速坐直了身子,問道:“杜明成找你作什麽?”


    程子墨見狀,安慰道:“別著急,他隻是希望我們好好勸勸大姐,讓她點頭而已。”杜明成是顧廷菲和程子墨生活的江南這一代的商人,世代經商,也是偶然的機會,三年前,顧廷菲、顧廷菲姐妹倆帶著軟軟和曦姐去郊外遊玩,在半途上紅棗馬驚了,差點兒要將她們四人從馬車上摔下來,是杜明成及時的抓住馬的韁繩,控製了發瘋的紅棗馬,才讓她們平安,沒有受傷。


    就這樣,一來二去,大家互相有了往來,杜明成就喜歡上帶著軟軟的顧廷玨,顧廷菲和程子墨觀察了杜明成一段時日,加上程子墨對他的家世背影做了詳細的調查,發現沒有問題,便默認了他們倆之間的關係,希望杜明成能加把勁,再接再厲,爭取早日將顧廷玨娶回去,成就一段美好姻緣。


    顧廷玨前半輩子太辛苦了,能找到一個如此為她的男人也不容易。三年來,顧廷玨一直都沒有表態,每每顧廷菲一開頭,就被顧廷玨岔過去了,又或者她說隻想守著軟軟過下半輩子,沒其他的打算,你說顧廷菲還能怎麽辦,就隻能指望著杜明成自己勸說顧廷玨了。


    軟軟對杜明成的印象倒是不錯,兩人關係也很親近,就是得顧廷玨點頭了。杜明成家裏經營著米莊、綢緞莊、酒樓等各種生意,顧廷玨不願意嫁過去,必定有她的考量。


    顧廷菲輕歎口氣:“我們都覺得杜明成好,有什麽用?關鍵大姐不肯點頭。還有杜明成家裏的母親,我聽說可不是省油的燈,大姐能應付的來嗎?”私心裏她希望顧廷玨能下半輩子有個人疼愛她,還有軟軟,有父親跟沒有父親的區別很大。程子墨和她再好,也不能一輩子都守護著顧廷玨和軟軟,能有個男人守護她們母女,其實很好。


    況且他們倆通過對杜明成三年來的表現,發現杜明成是個值得托付終身的人,完全可以應下。當然顧廷玨不答應,必定有她的考量,回頭顧廷菲得找個時間跟她好好談一談,看看她到底是什麽想法,若是真的不願意嫁給杜明成,跟他在一起。


    她和程子墨也好趁早勸著杜明成死心,重新再喜歡其他的姑娘,總不能耽誤杜明成,他這麽好的一個人。


    程子墨淡聲道:“這件事關鍵要大姐點頭,隻要她點頭了,我相信杜明成能處理好這些事,你就別操太多的心,明日找個機會找大姐好好談談。”正因為杜明成此人可靠,加上他對顧廷玨和軟軟母女都很照顧,並沒有歧視,這才讓程子墨心存善意,想要幫他一把。他們夫妻倆曾經猜想過軟軟的父親是誰,過世的李天博,還是另有其人?


    李天博應該不可能了,若是顧廷玨真的有身孕了,丞相府也不會在李天博過世沒多久就休棄了她,為的便是讓她重新改嫁,找尋她的幸福。其他人,難道是萬梓齊,程子墨後來派人去逼問過被流放的萬梓齊,他猶如驚弓之鳥,嚇得什麽都直說,隻要留他一條小命,他跪下來,對天發誓,他根本就沒有碰過顧廷玨,軟軟不是他的女兒,也不知道曾經誰跟顧廷玨在一起過。


    顧廷菲得知這個消息,深深的鬆口氣,她最不願意萬梓齊是軟軟的生父,五年過去了,在江南從未聽過顧廷玨提起過軟軟的生父。倒是軟軟,記得三歲的時候,有一日軟軟指著程子墨問顧廷玨,曦姐的父親是程子墨,坐在那裏,懷裏抱著曦姐,那麽她的父親在哪裏?


    為何不來看她,不來抱她,頗為委屈的撇著小嘴。顧廷菲剛要寬慰軟軟,隻見顧廷玨神色淡定的將軟軟一把抱起,急衝衝的離開了。從那以後,顧廷菲就再也沒從軟軟口中再聽到她問起父親,也不知道那日回去之後,顧廷玨跟軟軟都說了什麽,這是顧廷玨的傷疤,顧廷菲不忍心問起,也隻能三緘其口。


    等什麽時候顧廷玨想說了,再知道也不遲。可如今誰也沒想到杜明成喜歡顧廷玨這麽堅定,一喜歡就喜歡三年,人生能有幾個三年,尤其杜明成府上的妾室都被他散去了,膝下更是沒有一兒半女,若是他跟顧廷玨能成的話,或許是樁美事。


    夜幕降臨了,天色漸漸的暗了,杜明成一襲白色,風塵仆仆的回到杜府,在門口小廝告訴他,杜老夫人在大廳等著他。杜明成扯了扯嘴角,皺了皺眉眉頭,都這麽晚了,還等他作甚?


    邁著輕盈的步伐走進大廳,走到杜老夫人的麵前,恭敬的作揖請安:“母親,這麽晚了,您應該回屋歇著,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


    說完便要轉身離開,被杜老夫人叫住了:“不行,不能明日再說,你且坐下,我說你聽著便是了。”還沒開始聽杜老夫人說話,杜明成的腦仁就開始嗡嗡嗡的疼起來,沒等她張嘴就知道她要說什麽,他的母親還能不了解嗎?


    等杜明成坐下來後,杜老夫人眸光微閃:“你當真非顧廷玨不娶?”兩年前杜明成將府上的妾室都散去了,杜老夫人才意識到嚴重性,杜明成是她唯一的嫡子,也是杜府的當家人,她老了,唯一希望的就是早日看到杜明成娶妻生子,如此她也能瞑目了,去地下跟杜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


    偏偏杜明成不知道怎麽了,邪門了,就看上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你說說杜老夫人怎麽能願意,她自己可是出身書香門第,自然看不上顧廷玨母女了。在她看來,她的兒子如此的優秀,就算京城的大家閨秀也能做的了她的兒媳婦,偏偏杜明成一門心思都撲在顧廷玨身上,為此跟她鬧過好幾次,母子倆的關係越來越僵硬了。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她十月懷胎,辛苦養大的兒子,絕對不能拱手讓人。杜明成溫聲道:“母親,我知道您不喜歡顧廷玨,可是我喜歡,我真的喜歡,喜歡到不行,我隻恨沒有早些遇到顧廷玨,母親,我知道您不喜歡她,我也不強求您。隻要您能答應讓她進門,您要什麽,我都可以答應您,母親,兒子就隻有這麽一個請求,還請母親答應。”


    或許就是那一次驚馬後的驚鴻一瞥,再到之後的相處,她的談吐和溫柔賢惠都讓他傾心,此生從未想過能如此喜歡一個女人,甚至不在乎她曾經嫁過人,還生過孩子,隻想後半輩子好好的守著她,嗬護她就夠了。至於軟軟,是個乖巧討人喜歡的小姑娘,他相信母親肯定會喜歡她們母女倆,早晚有一天。


    杜老夫人緊盯著杜明成許久沒吭聲,她生養的兒子能不知道他的性子嗎?都兩三年了,都沒有能改變杜明成的心意,怕是真的喜歡顧廷玨到骨子裏了,也不知道顧廷玨用了什麽狐媚子手段,讓杜明成這麽聽她的話。


    再繼續僵持下去,也不是個辦法,杜老夫人略微歎口氣,輕聲道:“好,我答應你讓她進門,你別那麽高興,我的話還沒說完,我還有一個條件,你等我說完了再高興也不遲。”杜明成以為母親心疼他,不願意再看著他難受了,沒想到還有條件,就一個,也好,隻要能娶到顧廷玨和軟軟,別說一個,十個條件都答應。


    於是乎杜明成二話沒說就點頭答應了,杜老夫人微笑著:“我的條件很簡單,隻要顧廷玨能在你身無分文的情況下,答應嫁給你,我就成全你們倆。前提你不允許告訴顧廷玨我們的倆的約定,若是被我知道了,此生你絕對不能再娶她進門。”她不相信顧廷玨是個不愛錢財的女人,她的兒子這麽優秀,在江南可是數一數二的富商。


    身無分文,杜明成瞬間明白了杜老夫人的意思,她真是要考驗顧廷玨。其他條件都可以答應,唯獨這個不行。他能感受到顧廷玨對他的冷漠和疏忽,尤其得知自己要求娶她的時候,越來越疏遠了,他沒想到會這樣。顧廷玨不是一個愛財的女人,他就算嘴皮子磨破了,母親也未必會答應,大不了就由著母親的心意來。


    杜明成頷首道:“好,母親,我答應您,明日起您就可以接管杜家所有的生意,就辛苦母親了。”母子倆達成統一了,接下來就要看顧廷玨能否經得起杜老夫人的考驗了。杜明成也趁著這個機會跟顧廷玨和軟軟母女倆多多相處,杜家的生意不用他再操心了,這麽多年,能放鬆放鬆了,對他來說,是件很幸福的事。


    遠在京城,皇帝的禦書房裏,小木子心疼的看著皇帝又咳出血了,懸著一顆心看著皇帝飛快的捏著帶著血液的絲帕塞進衣袖裏,這些日子皇帝的身子越來越虛弱了,夜裏經常咳嗽,他作為一個奴才,跟在皇帝身邊這麽多年,心疼是一方麵,另外一方麵若是皇帝出什麽意外,他往後可怎麽辦?


    驀得,宮外響起了喬丞相熟悉的聲音,小木子飛快的看了一眼皇帝,皇帝麵色鎮定,朝小木子點點頭,示意讓喬丞相進來。


    等喬丞相進來後,麵色喜悅,欣喜道:“恭喜聖上,賀喜聖上,我軍在福建大勝琉球,不日就大軍就要班師回朝了,這是琉球送來的求和戰書。等大軍回京後,琉球會派使臣來京城,具體商議求和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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