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事情的經過緣由告訴太後,這封信他一直都留著。太後看的心驚肉跳,卻沒成想,這封信福王一直留著,還在此刻拿出來遞給她看。旁人不知道,她可知道,這封信上的字跡便是出自霍光義之手。哥哥怎麽會如此糊塗,自己親手給福王寫信,萬一被福王抓住把柄,那日後還不被他反咬一口。


    太後冷靜下來,道:“福王,哀家明白你擔心福安,她畢竟是你唯一的血脈,現如今福安平安無事,你也能安心了,快些起來,別跪著了,地上涼,小心你的身子,你可是黎國的功臣,國之棟梁,黎國和聖上都需要你呢!”“老臣多謝太後,多謝太後。”


    福王慢慢的起身,還輕咳了兩聲。這封信既然送出去,他就沒想著要回來,大家都是聰明人,點到為止,不適宜說的太多,對彼此都不好,撕破臉皮,接下來就要兵戎相見,現如今黎國正是多事之秋,不適宜如此。福建戰事,江南水患和流民暴亂,每一件事都關係都很重要。


    兩人寒暄了兩句,太後不經意的開口:“福王,不知道你此次準備在京城待多久,哀家好命人安排接待你的事宜。”話音剛落下,便被福王伸手拒絕了:“老臣再次多謝太後美意,不過老臣不日便要離開京城,前往江南,還請太後見諒。聖上一行人在江南怕是不止遇刺一次了,老臣既然回京城了,那勢必要去江南一趟。”不給太後半點兒喘氣的機會,直接告知她。


    當然不是商量的口氣,容不得太後拒絕。太後端起手邊的茶盞,低頭抿嘴喝了兩口,緩聲道:“福王深明大義,關心聖上和朝堂,哀家豈能攔著。聽聞聖上遇刺了,哀家已經許久沒睡好覺了,如今有福王親自前往江南,迎接聖上一行人,哀家便放心多了,那一切就有勞福王,哀家在此感謝福王。”


    “太後嚴重了,老臣是聖上的皇叔,理應如此,若是無其他的事,老臣便告辭了。”福王低頭作揖道。太後忙不迭的點頭:“好,好,好,福王快些回去準備,那哀家就在京城等著福王的好消息。”望著福王漸漸離開的背影,太後勾起唇角,眼中閃過一絲陰鷙,福王,這可是你自找的,那就怨不得哀家對你手下不留情了。


    雲貴等地常年被福王占據著,福王訓練出來的精兵在強,這一次他回京也沒帶多少,畢竟師出無名,不能太過招搖。


    得知福王離開京城,前往江南的時候,顧廷菲正陪著平昭公主彈琴,聽著顧廷菲彈奏出來悠揚婉轉的琴聲,平昭公主通身覺得舒坦,仿佛長久壓抑的煩惱瞬間消失了。


    一曲畢,平昭公主緩緩的睜開眼睛,笑盈盈的誇讚顧廷菲:“你的琴技越來越好了,我都舍不得讓你走了,一直留在公主府多好。”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現在程子墨不在京城,平昭公主才將顧廷菲接到身邊來,等他回京城了,平昭公主便沒有立場再將顧廷菲留在身邊。


    顧廷菲輕笑了一聲,道:“義母若是喜歡,我便一直留在義母身邊,哪裏都不去!”“廷菲,這話可不能胡說,罷了,罷了,我知道你的心意便是了。”平昭公主走到她身邊,攙扶著她起身,其實顧廷菲還沒有虛弱到那種不能獨自走路的地步,偏偏平昭公主太過於小心翼翼,顧廷菲拗不過她,隻能由著她去。


    平昭公主頗為惋惜道:“這一次福王回京,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連一麵都沒見上,早知道我就跟你一同去成國公府了,還能跟他說幾句話,他也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帶了一對親兵去江南,豈不是很危險?”連她都能想到,福王就沒有想到,太過魯莽和衝動了。


    不過平昭公主也覺得很窩心,其他人去接周維,她都不放心,可福王不一樣,他的身份擺在哪裏,既然決定去了,那勢必會將最壞的事想到了,心裏定然有了準備,如此也不用那麽擔心了。顧廷菲笑而不語,陪著平昭公主吃茶和糕點,近來她特別喜歡吃蜜餞,平昭公主派人每日都去給她買,讓她吃個夠。


    一隻腳還沒走進大廳,頭上就被扔過來的茶盞砸到了,隨著茶盞砰啷摔在地上的脆響,萬梓齊下意識的撫摸著額頭,委屈道:“母親,您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發什麽脾氣?”


    永安侯夫人李氏冷哼了一聲:“好端端的,虧你說的出口,你自己說說,鸞兒都失蹤幾日了,讓你派人出去找尋她,你是不是都在敷衍我?你是不是不知道鸞兒是我嫡親的侄女,若是她真的有什麽萬一了,你讓我如何跟你外祖母和舅母交代,她可是你死去舅舅唯一的血脈,你這不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嗎?”越說越是氣憤,現在她覺得用茶盞砸了萬梓齊一下,那是輕的了。


    萬梓齊輕看了永安侯夫人一眼,隨後大步走到永安侯跟前,作揖請安。見他這副愛答不理的模樣,李氏越發生氣,朝永安侯瞪過去,永安侯放下手中的茶盞,輕咳了兩聲,道:“你們母子倆就不能好好說話嗎?齊兒這不是剛回府,你等他進來問清楚再責罰也不遲。


    況且鸞兒不是小姑娘了,她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得對自己的言行負責。動不動就離家出走,豈是名門閨秀的做派,簡直讓人失望。齊兒也沒說什麽,你們都各自少說幾句,眼下當務之急就是盡快找到鸞兒,而且還得私下尋找,不能大張旗鼓,被人知曉了,永安侯府的臉麵都丟了。”


    衙門的事已經夠煩了,現在還拿這些繁瑣的事來為難他,永安侯一直都放心的將府上的事交給李氏,卻沒成想,李鸞失蹤了快一個月,近兩天他們才告訴他。李氏要不是礙著萬梓齊在大廳,早就跟永安侯杠上了,他這說的什麽話,李鸞怎麽就不是大家閨秀了,還不是萬梓齊整日不歸家,晚上不知道被那個狐狸精迷住了。


    在她看來,誰也比不上李鸞,縱然平日她對李鸞有諸多不滿,百般調低,李鸞都是她嫡親的侄女,做她的兒媳婦,自然聽她這個婆母的話,換做旁人,怕是沒那麽容易相處。尤其王占全球還是個護短,耳根子軟的人,被人說幾句好聽的話,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


    萬梓齊撇著嘴:“父親,你說的沒錯,我想休了李鸞,她這麽長時間沒回來,指不定出什麽事了,她就算回府了,我也不想要她了,還請父親做主。”話音剛落下,他便撲通一聲跪在永安侯跟前,他要休妻,休了李鸞,李鸞不在永安侯府快一個月了,他派人去鎮國公府查探,根本就沒有李鸞的身影。


    這件事現在沒被人知曉,萬一日後被人翻出來,他還如何活在世上,旁人的吐沫就能將他給淹死。這是李鸞自作孽,怨不得旁人。


    李氏狠狠拂開嬤嬤的手,隻覺得渾身的火氣滋滋往上冒,這些天的煩惱和擔憂還有憤怒在此刻一股腦的全部湧上心頭,她重重的拍著桌子,把桌上的被子都啪嗒一聲拂落在地,四處飛濺的碎片不由的讓人一震,萬梓齊下意識的朝永安侯看過去,似乎再說,父親救我,父親救我。


    李氏左手捂著胸口,鎮定道:“你不能休妻,絕對不能休妻!”


    “母親,您不能因為李鸞是你的親侄女,你就如此偏袒她,誰知道她是不是跟人私奔了,虧得我們還在這裏想著四處找尋她,母親,我可是您嫡親的兒子,是從你肚裏爬出來的兒子,您可得為我打算,別太偏心了,母親。”誰讓李氏一味的袒護李鸞,他實在氣不過。


    永安侯淡聲道:“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們的事就讓他們自己決定了,你我就別插手太多了,現在說什麽都沒用,等找到鸞兒再說吧!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嬤嬤,快些攙扶著夫人回屋歇著!”


    “我沒事,你們父子倆別想背著我偷偷謀劃什麽,我今日就把話撂下了,齊兒絕對不能休了鸞兒,除非我死,否則絕無可能。若是侯爺執意跟齊兒一條心,那可以,先休了我吧!”李氏說的大義凜然,李鸞是她娘家的侄女,休棄了李鸞,不僅讓鎮國公府顏麵無存,她還會受到母親和嫂嫂的責備。


    哥哥唯一的血脈李鸞還那麽年輕,她好不容易才說服母親和嫂嫂,讓她們答應把李鸞嫁給萬梓齊,做她的兒媳婦,這才多久,李鸞就離家出走快一個月。他們父子倆想到的隻有永安侯府的名聲,那麽鎮國公府和她的名聲,她是鎮國公府的嫡女,李鸞沒了名聲,她還需要什麽,她們姑侄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所以現在李氏絕對不能讓永安侯和萬梓齊一條心,永安侯冷冷的看著李氏,道:“這麽多年了,你的心裏還沒有永安侯府,若是如此,你能答應齊兒休了鸞兒,那我便成全你,想要休書,我隨時都可以給你。齊兒,跟我去書房!”萬梓齊應了聲,便跟著永安侯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他們父子倆一走,李氏便癱坐在地上,渾身提不起精神來,太讓她失望了。這麽多年,她的枕邊人她都沒看透,真是太讓她心寒了。嬤嬤輕聲安慰她,好不容易才讓李氏臉色好一些,準備攙扶著她回屋歇著,李氏卻固執的讓嬤嬤去準備馬車,她要回鎮國公府一趟。


    最好能從母親和嫂嫂口中打探出李鸞的消息,盡快找到她,才能打消永安侯和萬梓齊休妻的念頭。一想到永安侯,坐上馬車的李氏雙眼噴發出蓬勃的怒火,當初鎮國公府如日中天,她偏偏就看上了家道中落的永安侯,用娘家的勢力來幫扶永安侯,如今局勢變了,永安侯在朝中深受聖上器重,如今他倒是看不起鎮國公府了,將當初的提攜之恩都拋之腦後了,怎麽能不讓人心寒?


    快一個月不曾回到鎮國公府,這一次李氏覺得很陌生,管家不在府上,詢問了一句,小廝們都各自低下頭,不吭聲,李氏心裏咯噔一下,某不是出什麽事了,管家李東升在府上伺候了幾十年,怎麽突然就不見了。李氏緊捏著手中的絲帕,一路去了母親周氏的院子,嬤嬤等人沒有攔著,快速的俯身給林氏請安,隨後掀開簾子讓李氏進去,讓她們母女倆單獨說說話。


    周氏閉上眼睛,躺在榻上歇息,不知道為何,李氏走近仔細看著她,總覺得母親臉上的皺紋增加了不少,還有兩鬢的白發在一個月內驟然增加了更多,為何會這樣?莫不是母親知曉了李鸞失蹤的事,還有永安侯和萬梓齊父子倆要休妻,隨後李氏趕緊搖頭否定這個念頭,不可能。


    萬梓齊和永安侯要休妻,她都是今日才知曉,更何況是母親周氏,一定不是這件事。周氏緩緩的睜開眼睛,母女倆四目相對,很快周氏便淚流滿麵,把李氏嚇得不輕,趕緊湊到她跟前,抬手替她擦拭臉頰上的淚水,周氏毫不猶豫的抱著李氏,失聲痛哭。李氏輕拍著周氏的後背,低聲安慰她,良久,待周氏平複下心情,李氏才開口問道:“母親,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您還能瞞著我。”


    她們是嫡親母女,難道母親還能不相信她不成。周氏深呼吸幾口氣,將最近發生的事緩緩道來,她真是萬萬沒想到,管家李東升就是鎮國公府養不熟的餓狼,要不是那日晚上她吃多了,想出去散散步消消食,怕是還被李東升和秦氏蒙在鼓裏了,他們倆竟然在秦氏的院子裏偷情,被周氏發現了,能不處置他們兩人嗎?


    二話沒說,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李東升和秦氏,當下周氏便命人將他們兩人各自打了二十大板,關押在後院,同時傳令下去,任何人不許把此事宣揚出去,否則提頭來見。這可是關係到鎮國公府的聲譽,絕對不能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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