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快些起來,到祖母身邊來,讓祖母好好看看你。你看看你,近來都消瘦了,是不是廷菲沒有照顧好你。你說說,你跟你母親置氣就置氣,何苦趕出來。你真是讓祖母心疼,子墨,祖母早就想著讓人請你回府,今日你們回來了,祖母正好有話跟你們說。你們倆就別回去了,就在成國公府住下,多陪陪祖母和你們的父親。”


    謝氏雖然是對著程子墨說的,但同時也是說給顧廷菲聽得,誰讓顧廷菲是程子墨的夫妻,程子墨若是搬回成國公府住,那麽她勢必要跟著回來。她可不願意讓顧廷菲住在成國公府,時不時在她麵前晃悠,鬧心。


    殊不知顧廷菲內心是拒絕的,她總覺得小謝氏不壞好事,對她沒有善意,麵對這樣的嬸娘,她可不願意回來。


    剛從福安郡主府逃脫出來,又要進成國公府這個大牢籠,顧廷菲朝程子墨看過去,希望他別一時衝動就答應。殊不知下一秒,程子墨的薄唇勾起一抹笑意:“是,祖母,子墨謹遵祖母教誨。”


    “好,好,好孩子,好孩子,祖母真是太高興了。小謝氏,你回頭好好準備準備,子墨和廷菲你們有什麽需要,盡管去找你們二嬸,她會幫你們的。”謝氏先是一愣,沒想到程子墨這麽輕易就答應了,讓她沒反應過來,隨後輕拍著程子墨的手背,對著站在一旁的小謝氏吩咐道。


    小謝氏皮笑肉不笑的答應下,怎麽也沒想到謝氏把他們夫妻倆給留下來,那不是給她找麻煩嗎?小謝氏現在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早知道她就不去大廳,非要把程子墨夫妻倆帶到謝氏的院子來。


    興許就沒有這一出了,小謝氏現在欲哭無淚。上了年紀的人,很容易就犯困了,沒說幾句,謝氏就打哈欠了,小謝氏等人見狀,便退下了。


    小謝氏微微一笑,道:“大哥還在書房等你們,你們快些去吧!我得去看看你們的院子,讓下人們好生打掃,那我就先走了。”


    等她一走,顧廷菲掐著程子墨的手臂,道:“你為什麽答應要在這裏住下,程子墨,你到底在想什麽,為什麽不跟我商量就擅自做主,我告訴你,我可不願意在這裏待下?”一想到要在成國公府住下,她的腦袋就疼的厲害,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想來謝氏也是隨口一說,程子墨便忙不迭的答應下來。程子墨隨後敲打著她的腦袋,冷哼道:“顧廷菲,你是真傻還是假傻?”


    這話說的是什麽意思,顧廷菲下意識的問道:“程子墨,你到底想說什麽,你別走啊,把話說清楚了,你不說清楚,就不許離開!”眼尖程子墨抬腳離開,沒有回答她的意思,她猛地衝到他麵前,張開手臂攔住他的去處。非得把話說清楚了,才能離開,否則顧廷菲不會放過他。


    程子墨扯了扯嘴角,道:“你以為父親會輕易告訴我們。”程勳不會那麽容易就告訴他們太後親女的事,這件事若真的想知道,那就得做好住下的打算。“又或者你不是真的想知道,那我們待會就回去,不用住下來。”程子墨居高臨下的抱臂緊盯顧廷菲。這麽說來,她是錯怪程子墨了,她這都是為了她好。


    顧廷菲輕咳了兩聲,道:“謝謝你,我聽你的便是。”除此之外,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麵色紅潤的讓她不由自主的低下頭。最近是怎麽了,做事這般魯莽,程子墨既然答應了,勢必有他的理由。


    程勳的書房顯得這樣超凡的安靜。空氣是平均的,溫溫的。爐火也緩緩地飄著紅色的光。牆壁是白的,白的紙上又印著一些銀色圖案畫,兩個書架也是白色的,那上麵又非常美觀地閃著許多金字的書。並且書架的上麵排著一盆天冬草,草已經長得有三尺多長,像香藤似的垂了下來,綠色的小葉子便隱隱地把一些書掩蓋著。


    在精致的書案上,放著幾本兵書,一個大理石的墨水盒,這些裝飾和情調,是分明地顯出這書房中的主人對於一切趣味都是非常之高。程子墨居然不知道程勳喜歡看兵書,這真的是讓他吃驚。程勳坐在書案前,見他們倆進來,笑著撫摸著胡須,起身招呼他們倆坐下,等喝過茶之後,程勳主動問起顧廷菲,到底想要知道什麽事。


    顧廷菲沒有遲疑的問起太後親女的事。程勳愣愣的看著顧廷菲,隨後將目光落在程子墨的身上,“你們倆到底想做什麽?”


    顧廷菲看了一眼程子墨,輕聲道:“父親,你剛回京城,想來也聽說近來朝中發生的事。陳康王嫡次子周英被刺殺,喬尚書在府上被刺殺,楊明忠在獄中自盡,明王妃在獄中自盡,劉昭同樣也在獄中自盡,這一件件,一樁樁,都跟太後脫不了幹係。父親難道希望太後一直把持朝政,任由霍家在黎國橫行霸道?”


    她說的義憤填膺,不免讓程勳多看了她幾眼,道:“廷菲,你說的這些為父都聽說了,可這些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太後跟明王勾結。”是不足以證明,但可以讓他們知曉太後手段毒辣,她手中有很多死士在暗中替她做事。但願程子墨的猜測不正確,太後並沒有讓顧明興對付顧明瑞,進而牽連到他們頭上來。


    程勳端起手邊的茶盞,抿嘴喝了一口,“這應該是皇帝考慮的事。”言下之意跟顧廷菲無關。怎麽可能不管她的事,周維是她嫡親弟弟,她不能袖手旁觀。程子墨心頭一動,周維曾經對顧廷菲表白,對她的愛意。


    文貴妃小產一事,事後太後沒有責罰顧廷菲,皆是因為周維妥協,答應納妃,才使得顧廷菲平安無事。在他看不著的地方,周維在保護顧廷菲。太後也正是因為知曉顧廷菲是周維的軟肋,才會給他們倆賜婚,無非就是想讓周維痛苦。依照顧廷菲的心性,她是絕對不會成為妾室,後宮不是安寧之地。


    現下程勳問的話沒錯,顧廷菲為何這把著急,這應該是周維操心的事,而不是他們,很想知道顧廷菲的回答。


    顧廷菲盈盈一笑:“天下興亡,人人有責,誰說女子就不能過問國家大事,替皇帝分憂,這應該是每一個臣民的本分。”


    女子也聽過過問國家大事,替皇帝分憂,程勳和程子墨父子倆對視一眼,從程勳眼中看到是對顧廷菲的稱讚和會心一笑。


    至於程子墨,他則是似笑非笑,因為他並不知曉顧廷菲真實的意圖,她之所以如此積極想要扳倒太後,目的就是是為了周維,還是真的想要拯救黎國的萬千黎民百姓,不受太後和霍家的欺辱。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霍家這麽年仗著太後撐腰,在朝中打壓異黨,在各地安插他們的人手。


    顧廷楓攔住了小竇氏:“母親,您不能去!”小竇氏下意識的反駁道:“廷楓,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到底在固執什麽?為什麽不能讓我去找廷菲,現在你父親出了這樣的事,她身為女兒,難道不應該替你父親想辦法?廷楓,你聽母親的話,不用你陪我一起去,我一個人去勸說廷菲。


    她是個懂事,識大體的姑娘,相信她必定能作出最正確的決定,將你父親早些救出來。廷楓,母親也是沒辦法了,才回去找廷菲。你看看,現如今我們還能求助誰?”自從老太君竇氏過世後,再加上先前顧廷科為了一己之私,偷偷買了科舉試題,最終導致大房落得個背井離鄉的下場。


    顧廷科本人也被流放了,定北侯府因此變得越來越落魄了,二房的顧明興他倒好,才剛升任刑部尚書,就開始對自己弟弟動手,把顧明瑞抓入刑部大牢。


    剛從管家口中得知這一消息,把小竇氏嚇得頓時六神無主,慌了神。現下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找顧廷菲,讓她替顧明瑞奔走,卻被顧廷楓攔住了去處。顧廷楓深呼吸幾口氣,道:“母親,定北侯府對二妹妹如何,母親,您也是知曉的。在她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我們沒能陪伴著她,給她最有利的支持。現在父親落難了,我們倒是上門去求助了,母親,您還真的好意思去!”


    “那你的意思,就是讓我眼睜睜的看著你父親在刑部大牢裏被屈打成招。廷楓,你不是個孩子了,應該知曉其中的利害關係。此次既然刑部抓你父親入獄,他們勢必會想盡一切辦法屈打成招,廷楓,你還年輕,將來還要走仕途,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父親被他們冤枉。你別攔著我,今日我一定要去找顧廷菲!”小竇氏狠厲的瞪著顧廷楓,眼中無比堅定的眼神,隨後佛開了顧廷楓的手。


    顧廷楓不願意去麻煩顧廷菲,先前的種種,定北侯府對她很是虧欠。如今顧明瑞落難了,小竇氏眼巴巴的上門去求她。偏偏他根本就阻止不了小竇氏,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小竇氏逐漸遠去的背影,抬腳想跟小竇氏一起去,可站在原地的腳就如同跟大地連在一起,怎麽也抬不起來。


    劉氏笑眯眯的出現在小竇氏跟前,兩人正好在定北侯府門口撞上了,小竇氏輕蔑的看了劉氏一眼,不願意跟她說話,別要走了。被劉氏開口叫住了:“哎吆,三弟妹,你說你,怎麽看到你二嫂,連聲招呼也不打,真是沒規矩。若是老太君在世,怕是少不了對你一通說教。罷了,罷了,我也不跟你計較了。”


    小竇氏狠厲的目光落在劉氏身上,“你到底來做什麽?”是來看她的笑話吧!顧明興把顧明瑞抓進大牢,他們別提多高興。大房和三房都落魄了,將來定北侯府怕是要屬於他們庶出的二房了。劉氏自然是得意萬分了,不顧顧明興的阻攔,執意要來定北侯,看看小竇氏落魄著急的樣子。


    現如今她親啟紅唇,道:“三弟妹,你別這麽大火氣,我也沒對你怎麽著。那是三弟他自己在山東任上的時候,私下賣官,這可怨不得你二哥,大義麵前可沒有親兄弟。再說,這可是霍家舉報三弟,你二哥才剛坐上刑部尚書的寶座,總不能就徇私枉法,偏袒三弟。


    三弟妹,我勸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才能讓你和廷楓不受牽連?你別瞪著我,我可都是為了你好,你別不知好歹。”小竇氏恨不得一把掐住劉氏的脖子,她眼底的笑意太刺眼了,讓她快要受不了了。


    這時顧廷楓走過來,對著劉氏恭敬的請安:“二伯母。”


    “嗯,廷楓,你是個好孩子,好好勸勸你母親,別那麽固執。你父親既然當初能作出賣官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來,就應該想到今後的後果。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遲早會被人知曉,揭發出來。現在好了,你們得想辦法,如何善後。”劉氏一邊說,一邊親昵的拍著顧廷楓的肩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劉氏是很仁慈的二伯母。


    顧廷楓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握拳,如沐春風道:“多謝二伯母提醒,廷楓知曉了。”“廷楓,你別對她這麽客氣,她現在假仁假義的來不過想看我們母子倆的笑話,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顧明興想要誣蔑廷楓他爹,可沒那麽容易。”小竇氏咬牙切齒恨恨道,從劉氏嘴裏說出來的話,每一句是中聽的。劉氏聞言,抬起頭哈哈哈大笑起來。


    “三弟妹,你真是太幼稚了,誣蔑,怎麽可能是誣蔑呢!對了,看來你們母子倆還不知道。那我就行行好,告訴你們。當初借著三弟的名義在山東賣官的人可是連姨娘,不過可惜了,連姨娘早就不在人世了,你們說,這罪名三弟能逃脫的了嗎?”劉氏越說越是得意,顧明興說的沒錯,顧明瑞果然是遭到了報應,現在沒好日子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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