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裏一直對萬梓實和顧廷玨的事介懷,若是李天舞再繼續替她說話的話,隻怕會更加讓李氏厭惡顧廷玨。周素錦輕看了院子一眼,道:“外祖母,今日外麵似乎很熱鬧,是有什麽事嗎?”好奇的瞪著大眼睛盯著老太君。老太君抬頭淺笑道:“當然是個好日子,今日是她們進宮參加宮宴的日子。”入宮參加宮宴,的確是個好日子。


    一眨眼的功夫,她都老了,近來老太君越發不喜歡坐在銅鏡前,望著銅鏡內蒼老的容顏,兩鬢逐漸增多的白發,無一不讓老太君內心覺得惶恐不安。尤其顧明紫過世了,更是讓她徹夜難眠,當著周素錦的麵,沒表現出來罷了。她剛失去母親,還是別讓她擔心,老太君更要為了周素錦好好活下去。


    隨後周素錦輕聲問道:“外祖母,那您去嗎?”


    老太君微微愣住,搖搖頭:“外祖母就不去了,外祖母一把年紀了,老了,走不動了,就讓她們年輕人去吧,我老婆子就不跟著瞎湊合了。”上了年紀的人,那是一點都不能熬夜,否則第二天會沒精氣神,病懨懨的難受極了。再者請柬上說的很清楚,體諒老太君年事已高,去不去是她自願,當然正合了她的心意。


    周素錦清幽的雙眸,倏忽劃過一抹失望,原來外祖母不去宮裏參加宮宴。竇嬤嬤在一旁聽著幹著急,連她都明白周素錦話裏的意思,你說老太君怎麽一點都聽不出來。不對,不可能,老太君那麽聰明的話,不可能不知曉周素錦的心思。那麽她為何還裝作不知道,莫非她不疼愛周素錦,將她留在府上,那也是受顧明紫臨終囑托。


    來日將她草草的許配人家便是能對顧明紫有所交代了。如此一想,竇嬤嬤心裏咯噔一跳,算了,她還是別插嘴為妙。出了春熙閣,周素錦停下腳步,認真的看著竇嬤嬤道:“你說外祖母是不是不喜歡我?”


    “表姑娘,你說什麽胡話,老太君怎麽可能不喜歡你。你是姑奶奶唯一的女兒,老太君疼愛你還來不及,表姑娘,你別胡思亂想,說出去可真的傷了老太君的心。奴婢說句不好聽的話,在這定北侯府,怕是也隻有老太君是真心實意待你好的。”竇嬤嬤躬身答道,她要是連老太君都懷疑的話,那定北侯府是沒有任何人能相信的。


    周素錦撅著嘴:“竇嬤嬤,你這麽說也沒錯。可既然外祖母喜歡我,那為何不讓我去宮裏參加宮宴,能去見識見識也是好的。”剛才話到嘴邊,她就要脫口說出來,偏偏又咽下去,有些話不能對老太君說,總能對著竇嬤嬤說。母親曾經告訴她,竇嬤嬤是最貼心的人,她跟著老太君半輩子,絕對不會對老太君有壞心。


    顧明紫還叮囑她,若是遇到什麽苦難的事,可以找竇嬤嬤商議。看來母親說的沒錯,竇嬤嬤的確是個貼心的下人。竇嬤嬤略微搖搖頭:“表姑娘,老太君的心思奴婢是猜不到,奴婢想著既然老太君不開口,不如你就去找大夫人,說不定她能幫上你的忙。”


    “去找大舅母,她會幫我嗎?竇嬤嬤,你不會尋我開心把!大舅母那日有多生氣,我看的真真的。她不願意讓外祖母將我留在府上,我不去找她。”周素錦不傻,相反她的心思極其細膩。


    竇嬤嬤自顧自的說道:“表姑娘,你說的有道理,可你有沒有想過。此次參加宮宴,二夫人會帶著三姑娘,三夫人要帶著二姑娘和四姑娘,隻有大夫人是沒帶姑娘。”她話說到這裏,去不去找萬氏,那就看周素錦的了。周素錦站著略一思忖,最後咬緊牙關去找萬氏了。


    等到出門的時候,春巧和春珠輕輕的拉扯顧廷菲的衣袖,示意她朝那邊看過去。順著她們倆的目光,她看到了周素錦跟在萬氏身邊,一同上了馬車。怎麽會讓周素錦跟著去,她可是才喪母的人,萬氏不會知曉,莫非她們有其他的打算。


    萬氏豈能不知道,她此刻上前說,又有何用,罷了,就隨她們的便,出了事,就讓她們自己兜著,與她何幹。在春巧和春珠的攙扶下,顧廷菲上了馬車,定北侯府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皇宮的方向出發,越是快到皇宮,顧廷菲越是緊張的攥著手心,近家情怯。


    小木子看了一眼天色,催促道:“聖上,天色不早了,還是讓奴才陪您去參見接風宴,要是您去晚了,太後和眾位大臣還有明王他們怕是要說話了。聖上,您就聽奴才的勸,快些走吧!”真是應了那句話,皇帝不急太監急。


    小木子就差沒有上前攥著周維的衣袖拉著他往前走了,偏偏他又沒那個膽子。周維雙手背後,冷聲道:“小木子,朕說了今日不想去,你別逼著朕。行了,你且下去吧,朕想一個人好好靜一靜!”這都什麽時候了,皇帝還有心思一個人靜一靜,這不是拿小木子尋開心嗎?


    萬一太後怪罪下來,遭殃的可是他了。小木子輕聲道:“聖上,您就。。。。。。”周維陰沉著一張臉,道:“小木子,朕說的話你是不是沒聽見,還不趕緊滾出去!”小木子見狀,也隻能弓著身子退下了,伴君如伴虎,真是難伺候。


    顧婷嬌在馬車上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盡是哄著小竇氏開心,偏偏小竇氏並沒有理睬她,而是偶爾給她個笑臉。顧婷嬌在心裏氣憤了,這麽了小竇氏,最近她也沒做什麽惹她不高興的事。為什麽沒好臉色給她,還有顧廷菲,反正怎麽看她都不順眼,撇撇小嘴,算了,還是閉上眼睛好好歇著,等會到宮裏,她就能見到湛王了。


    劉氏輕聲叮囑道:“廷露,母親與你說的話,你可都記下了。”


    顧廷露認真的點點頭:“嗯,都記下了,母親請放心,廷露不會讓母親失望的,今日一定能見到湛王,讓湛王對廷露刮目相看,母親就等著看好了。”


    瞧著她滿臉的自信,劉氏也頗為放心的握住她的手,激動道:“好,好,廷露,那母親就等著聽好消息,你也注意了,女兒家主動些也沒什麽不是。”“嗯,母親,廷露知道了。”顧廷露乖巧的應了聲,隨後被劉氏一把摟進懷裏,母女倆好不親昵。


    霍夫人看了一眼麵色略顯為難的霍光義,狐疑道:“老爺,你這是怎麽了,成揚他們都去了,時辰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對了,趁著這次宮宴,我得替成揚仔細挑選挑選妻子,看好了,得趕緊下手,省的被人搶了去。老爺,你發什麽呆呀,走啊!”


    說完便拉著霍光義的衣袖準備往前走,偏偏霍光義站著紋絲未動。霍夫人心裏咯噔一跳,道:“老爺,你可別嚇唬妾身,莫不是出什麽大事了。老爺,你可別一個人憋在心裏,快跟妾身說,妾身能幫著一起想想法子,老爺,老爺。”眼見霍光義站著不動,霍夫人伸手拉扯他的衣袖。


    霍光義收斂起臉上的落寞,嚴肅道:“夫人,我知曉你很看重此次宮宴,準備替成揚找一個知書達理、賢良淑德的妻子回來。你的心思為夫都知曉,可是夫人,為夫已經答應了太後,同意讓三公主嫁給成揚為妻。”


    話音剛落下,霍夫人甩開霍光義的衣袖,不敢置信道:“老爺,你胡說什麽,我們都已經說好了。決不能讓三公主嫁給成揚,你怎麽變卦了?老爺,你明明已經答應妾身了,老爺,你這又是為何?你若是不說清楚,今日這個宮宴妾身就不去了!”


    她不是無理取鬧之人,為什麽霍光義就偏偏不聽她的話,要讓她傷心呢!


    “老爺,實不相瞞,我前些日子回府,母親與我提起兄長的女兒楊蕊的親事,母親話裏話外的意思,想讓楊蕊嫁給成揚,我都硬是裝糊塗,沒答應母親。可你倒好,太後說幾句好聽的話,你就答應了,真是好啊!成揚他也是我的兒子,憑什麽讓你一個人做主,要是這樣的話,那我也答應母親,讓楊蕊嫁過來做平妻。你自己看著辦吧!”霍夫人說完便揚長而去,今日的宮宴她就讓霍光義去吧!反正她是絕對不會去,更加不想看到太後虛偽的嘴臉,惺惺作態,想著都覺得惡心。


    “夫人,你聽為夫解釋啊,夫人,你別走啊,夫人,夫人。”霍光義下意識的開口追著霍夫人嘶喊起來,可霍夫人聽見他這麽一喊,走的就越發的快,沒一會就看不到人影了。霍光義略一思考,算了,還是趕緊入宮去,回頭再找太後商議,勸勸霍夫人也就沒事了。


    待霍光義孤身一人入宮時,才發現文武大臣和家眷都到齊了,連太後都到了,就差皇帝一人未到。劉氏低聲說了句:“廷露,你瞧見了吧!這麽重要的宮宴,皇帝居然這個時候都沒到,想必是沒把福王、明王還有湛王放在眼裏,朝臣們說的一點都沒錯。皇帝還是孩子心性,連湛王的四分之一都不及。”


    顧廷露掐著劉氏的手背,環顧四周,“母親,這些話您就別說了,如今可是在宮裏,小心被人聽著,那可就不妙了。”顧廷菲不聾,恰恰相反,耳朵很靈敏,聽得到劉氏和顧廷露的對話,如今連她們都能在私下議論皇帝,嫌棄皇帝。看來事態發展的越來越嚴重了,既然入宮了,她得想個法子將皇帝找來。


    今日的宮宴皇帝必須要參加,否則朝臣和百姓的吐沫星子就能把他給淹死,往後他的日子不會好過的。隨後顧廷菲帶著春巧借口出去尋找皇帝周維的身影,其實說實話她對周維並不了解,姐弟倆感情並不深厚。可終究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她不能對周維不管不問。


    春巧一路緊跟在顧廷菲身後,大氣不敢喘一聲,這可是皇宮,如此的莊嚴肅穆,她得緊跟顧廷菲,千萬不能給她惹事。自從周冉被陳康王從牢裏帶回來,又在陳康王的麵前告了周英一狀,使得陳康王對周英的態度越來越差。今日宮宴不得已他才答應讓周英跟著一起來。


    周冉躺在床上,屁股還沒養好傷,加之近日的流言蜚語,還是讓他留在府上好好養傷。陳康王憤怒的看著周英一樣:“站住,你要去哪裏?”這可是皇宮,不是陳康王府,能任由周英撒野。


    周英含笑著轉頭道:“父王,我去如廁也不行嗎?”真是笑話,陳康王難不成還想時時刻刻盯著他。明氏深呼吸幾口氣,恨不得一把掐死周英,往後她和周冉的日子也能好過,可偏偏不能。她抿嘴笑道:“算了,王爺,英兒是懂禮數之人,你就讓他去吧!”


    “你呀,讓我說你什麽好,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慣著他,罷了,罷了,回府再說!”陳康王無奈的擺擺手,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回去再說。周英朝不遠處的程子墨看過去,兩人心有靈犀的起身,一前一後的離開。


    對於程子墨的離開,福安郡主並沒任何反應,倒是身邊的父王,勸道:“福安,父王知道這些年讓你受委屈了,可子墨他是無辜的。你就聽父王一句勸,對子墨好一些,這孩子不容易。”


    “父王,是不是他又和你告狀了?”福安郡主清冷的話語傳入福王的耳畔,除此之外她想不到還有誰有膽子告訴福王。殊不知她對程子墨的態度都印刻在臉上,根本就不用任何人告訴福王,福王有眼睛,能看清楚。


    福王聞言,哼了聲:“子墨的脾氣和你一模一樣,都是悶不吭聲的人,他就算受了委屈,也不會找我哭訴。你呀,就對他好些,這孩子心裏苦。連我都看不下去了,要是你實在不願意讓他留在京城,不如年後就隨我一同離開吧!就讓他留在我老人家身邊,一直陪著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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