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荒郊野外孤男寡女坐在一起會發生什麽?


    答,他們看了一整晚的星星。


    費巴跟他的三條狗依偎在洞穴中睡覺,木槿跟林桑白則待在了外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兩個人都並不習慣跟陌生人呆在同一個安靜且封閉的空間裏。就像之前與野騎士傭兵團同行之時,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單獨在一個火堆邊上守夜而不是遵循傭兵們的好意去帳篷裏遊戲。


    終歸是有那麽點奇奇怪怪的潔癖。


    所以在費巴和他的狗在溫暖無風的洞穴裏呼呼大睡的時候,這兩個人坐在洞外一塊石頭上,吹著哪怕是夏天也顯得清冷的夜風,有一搭沒一搭地數了一整晚的星星:待到晨光破曉,林桑白記得他們好像數到了第三萬兩千四百二十三。


    當然,他們也不傻,雖然不懼冷風但也沒必要白白受罪——於是繼白天木槿之後,林桑白又去跟那頭被趕出家門後睡在不遠處樹下的大棕熊進行了一番親切交流。


    接著它就過來給他們當了一晚上真·熊皮靠墊。


    反正第二天早上兩個人跟著費巴往他居住的鎮子走去時,這頭體格龐大似乎還是頭魔獸的大棕熊一頭就躥進了洞穴,幾乎痛哭失聲。


    然後看到被留在洞中的一條牛腿之後它就不哭了,不僅沒哭還頗有種天上掉餡餅的幸福感,頓時覺得那兩個暴力的人類其實還都是好人嘛——所以說斯德哥爾摩症什麽地方都能出現。


    另一邊,應費巴的邀請,林桑白跟木槿來到了他所居住的林野鎮:從他們出發到到達這個位於山野之中的偏僻小鎮,一共花了一個小時。


    這實在是一件令人淚目的事實,也就是說費巴之前就因為挑著地瓜走了正常人一小時左右的路程就餓暈了過去倒在河中——並且一泡就是一整夜直到昨天白天被林桑白兩人發現。


    也真虧他能活下來。


    林野鎮,與其說是一個鎮子倒不如說是一個村落,並不大,十幾戶人家依山而建。房子大都是由單純的原木或者岩石累疊而成,空氣中飄蕩著炊煙的味道。村子中間是一條寬約三米,由鵝卵石鋪就的道路。道路盡頭角落一個木棚子下麵有一口豎井,周圍被打掃地非常幹淨。


    “費巴,你不是前天就去落日城賣地瓜去了嗎?怎麽現在才回來?”


    費巴走在最前麵,正給林桑白兩人介紹其實並沒有什麽好介紹的林野鎮時,一個成熟的渾厚男聲在一旁響起。


    ——其實林桑白跟木槿早就感知到對方的到來了,不過一看對方就是鎮裏的人所以沒說什麽。


    “鎮長!”費巴喊了一聲。


    哦,原來這位是鎮長啊……等等這貨是鎮長?!


    林桑白有點懵逼地看著從旁邊石屋角落走出來的男人——可能這個世界生產壯漢,走出來跟費巴打招呼的男人也是個壯漢。他身高約一米九,光著膀子,露出一身堪比健美運動員的腱子肉。皮膚是長久勞作之下的古銅色,肩頭還有兩道長近三十公分的疤痕。麵容則是讓林桑白一眼看去覺得他不去當聖騎士簡直白瞎了的國字臉,一臉的昂揚正氣。


    然後就這麽個要麽放拳擊場要麽扔nba,或者就是聖騎士團中的家夥,林桑白剛聽見費巴叫他鎮長……


    說好鎮長都是德高望重的白胡子老爺爺呢?這年頭異世界也興大學生村官還是咋?


    “嗯?費巴這兩位是……”


    走過來的壯漢看著林桑白兩人,疑惑地問道。


    “哦鎮長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是林和木槿,之前我挑著地瓜去落日城……”


    如此這般,費巴給鎮長介紹了一下之前發生的情況,同時把鎮長介紹給了林桑白兩人。


    鎮長叫格林,今年三十歲,之所以成為林野鎮的鎮長是因為他是全鎮最強的。


    沒錯,因為他是整個鎮子最能打的那個,所以成為了鎮長……


    仔細想想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歡迎尊敬的法師大人還有林先生來到林野鎮,雖然這裏沒有什麽好看的但也希望兩位能過上一段快樂的時光。”


    雖然是全鎮最能打的人,格林還是保持著禮貌的態度——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他清楚麵前兩個人他都打不過的緣故。


    “而兩位是費巴請來的客人,在下就不多打攪了。”


    格林跟費巴悄悄說了些什麽,衝著這邊點點頭之後轉身小跑著離開了。


    總算找到機會去穿衣服了!費巴這個笨蛋都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有一位女性法師在!——跑開的格林雖然臉上看著巋然不動,但心中已經開始瘋狂咆哮了起來,感覺有一股熱血在往不停地往臉上湧。


    太丟人了!!


    “我剛剛好像看到了一顆少男心的崩塌。”林桑白看著格林遠去的背影如此感歎到。


    “這裏除了你之外還有人算得上少男?”木槿隱藏在兜帽之下輕聲說道。


    毫不留情。


    雖然格林自認為把那份窘迫隱藏地很好,但在場包括理論上人際交往最少的林桑白都看了出來。


    不過實際上木槿並不在乎這種事情,事實上她根本就不在乎普通人在她麵前究竟是什麽樣。這是千年以來養成的習慣,在戰場上,她雖然會豪爽地與聖騎士們拚酒,也會痛快接受對方向自己發起的挑戰。但除了團長副團長以及有資格成為這等人物的人之外,她甚至會刻意讓自己不會記住對方的長相跟名字。


    並不是勢力眼,因為哪怕是最強大的聖騎士死後升格為神侍地位也遠遠比不上大天使長。


    她之所以這麽做隻是因為,那些將來不會有機會立於神側的人很快就會死去。不管是因為戰爭,疾病還是其本身的壽命。


    她不想記住那麽多人,然後在其走向生命終點時感到微微的哀傷,她不喜歡這種感覺。


    神主曾經說過死亡本身就是生命的一環,其他天使包括大天使長們也信奉著這一點,凡間擁有數千年壽命的精靈也同樣將死亡看的很平淡,但她就是做不到。


    她所能做的就是平靜的注視,並在戰場上記錄下一個個騎士們慷慨戰死的傳奇,哪怕她不知道對方是誰。


    “對了,你聞到臭味了沒有?”木槿突然聞到。


    “臭味?”林桑白閉上眼睛,聳動著鼻尖:“呃,好像有又好像沒有……這種鎮子裏很正常吧,倒不如說現在這樣已經算很幹淨了。”


    “也是。”


    “兩位如果不嫌棄的,在鎮子裏停留的時間就住在我家吧,我家其實還挺大的。”


    費巴帶著他們走到了自己家門口,林桑白看著這一個占地可以說是全鎮最大,還有整整兩層樓的大房子,陷入沉思。


    “能住這麽大的房子你居然還能因為缺吃的而把自己餓暈過去,莫非你把以前工作攢的錢全花在這個房子上了?”他嘴角微抽著問道。


    麵對林桑白的疑問,費巴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還找格林鎮長借了一百帝國幣,上個禮拜才還清……”


    “……”


    “……”


    “你還真特娘的是個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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