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窮匕見之時,隻要退一步,對方就能把你拱下懸崖。


    所以不管唐文貴怎麽說,陳鹿兵咬死了他什麽都不要,隻要秦菲兒。


    唐文貴不著急,他已經把自己的退路準備好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善後,而且他得到確切消息,那些想動他的人還沒這麽快下手。


    而他之所以能和陳鹿兵在這裏慢慢談,就是他想看看在這場貓捉老鼠的遊戲中,老鼠是怎麽被慢慢玩死的。


    顯然,兩個人的實力對比太過懸殊,如果陳鹿兵是一隻老鼠,那麽唐文貴就是一隻老虎。


    但是他好像忘記了如果貓捉老鼠都不能保證每次都會成功,那麽老虎捉老鼠就更不會一擊必中了。


    “你還說你不是為了秦務農?秦菲兒那個女人我見過,並沒有什麽特殊的,說到底你還是為了秦務農吧?”唐文貴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說道。


    “唐總您見多識廣,我在監獄裏就隻見過秦菲兒一個女人,簡直是驚為天人,所以盡管我認了秦務農當幹爹,可是我對秦菲兒的感情在監獄裏就已經注定了,我這輩子非她不娶。”陳鹿兵一字一句地說道。


    現在唐文貴沒幾句話就往秦務農身上扯,擺明了是想把陳鹿兵拉下水,隻要陳鹿兵不慎暴露了自己和秦務農是一夥的,那他再想見秦菲兒就難了,甚至想見一個活的秦菲兒都是奢望。


    對於陳鹿兵的回答,唐文貴不為所動,他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才說道:“你還是忘了她吧,對你對她都是好事,我已經告訴過秦務農了,唐曉峰要娶秦菲兒為妻,而且是明媒正娶,以後她也算是嫁入豪門,你和唐曉峰比得了嗎?”


    “嫁入豪門?在我心裏秦菲兒自己就是豪門,不需要嫁給任何人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嫁給唐曉峰之後唐曉峰還是要把她關起來,然後每天通過攝像頭、通過家裏的保姆保安監控她的一舉一動,那她和坐牢有什麽區別?!”陳鹿兵憤怒地問道。


    剛剛已經說了,現在已經是圖窮匕見,他也沒有必要因為唐文貴是天都省的首富就懼怕他。因為現在怕和不怕沒有任何區別,說不定待會兒從這個辦公室走出去之後,他就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所以即便是死,他也要留下幾句讓唐文貴一輩子心神不寧的話,否則唐文貴辦公室就白來了,又不是能天天見到他,逮著機會就得發揮一下自己這三寸不爛之舌的威力。


    “小陳你信命嗎?”


    “以前信,現在不信了……”


    “噢,這話怎麽說?”


    一般人的說法是以前不信,現在信了,但是陳鹿兵的說法恰恰相反,“以前信,現在不信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也沒有必要再藏著掖著,於是陳鹿兵大大方方坐到了唐文貴的對麵,並且端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又大大咧咧地端起來喝了一口,這才將自己在監獄中的經曆原原本本告訴了唐文貴。


    “如果我一直信命,認命,那我這輩子可能會做個裁縫,畢竟監獄裏教勞改犯人一技之長,還是很認真的……”


    唐文貴聽得很認真,甚至在陳鹿兵講他在監獄裏的經曆時,唐文貴連茶都沒喝,一直盯著陳鹿兵看,仿佛是想提前了解監獄裏的生活。


    “所以當秦務農需要肝髒供體的時候,你就積極報名了?”


    “怎麽可能?我就是報名人家也不會用我,再說了,在我的認知裏,移植肝髒和移植腎髒道理是一樣的,我之前也沒有了解過肝髒移植到底是怎麽回事,所以當有人找到我時,我以為我可能要死了,但是又不敢不去,因為那個人說如果我不去,他有一百種辦法把我的肝髒割了,還讓我有苦難言,而且得不到任何好處”。陳鹿兵說道。


    “那個人是誰?是陳唐嗎?”


    陳鹿兵搖了搖頭說道:“唐氏集團神通廣大,養了那麽多打手和線人,這點事情你們自己去打聽打聽不就完了,還需要我親自告訴你嗎?”


    唐文貴聞言笑了笑說道:“除了秦菲兒,你還是想想要點別的吧,而且到手之後趕緊離開天州,落袋為安。天州以後的局勢會越來越複雜,就以你現在的實力也保不住秦務農和秦菲兒,不要癡心妄想了。我知道還有三個坐牢的同行教了你不少東西,沒用,做生意不但要講究方式方法,最重要的還是機緣,他們教給你的那些東西,機緣已經過了,不適合現在,所以不要想著發財啦。說個數,我給你”。


    “唐總的錢,我怕是有命拿沒命花呀”。陳鹿兵笑了笑說道。


    “你放心,我從一窮二白把生意做到現在這個地步,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講究誠信,我既然答應給你錢,就會讓你花得舒舒服服,絕對不會有後遺症”。唐文貴信誓旦旦地說道。


    陳鹿兵皺起眉頭,裝著一副思考的模樣,但是接下來這句話差點兒沒把唐文貴噎死。


    “唐總您剛剛說我要的東西除了秦菲兒,其他都可以,是這個意思吧?你不會後悔?”陳鹿兵非常認真地看著唐文貴問道。


    唐文貴聽到陳鹿兵這麽說心裏也是咯噔一下,覺得這家夥肯定沒憋什麽好屁,但是身為天都省的商業大佬,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一口唾沫一個釘,這個時候要是再反悔恐怕已經來不及了,況且他也不知道陳鹿兵想要什麽,所以隻能等陳鹿兵漫天要價,他再坐地還價。


    “既然秦菲兒對你這麽重要,而且唐曉峰還要明媒正娶秦菲兒,那我就不摻和了。秦菲兒嫁到唐家肯定也是去享受榮華富貴,比跟著我強多了,那我放棄……”陳鹿兵一字一句說道。


    唐文貴聽到陳鹿兵這麽說,並沒有感到意外,任何人都會這麽選,他在心裏冷笑一聲,還他媽非她不娶,這才多大的誘惑你小子就放棄了,可是他高興的太早了。


    “我放棄秦菲兒以,但是我要和唐冰結婚,你不會反對吧?而且唐冰這麽大歲數了還嫁不出去,你知道在天都城圈子裏都在怎麽傳她嗎?”陳鹿兵問道。


    對於唐冰,唐文貴並不知道多少,因為沒有人閑得蛋疼會把唐冰在外麵的事情專門跑過來向唐文貴匯報,唐曉峰也不會做這種事,他自己的花花事都還扯不清理還亂呢,哪有空兒向唐文貴匯報唐冰的事情,而且如果唐曉峰匯報了,唐冰肯定不會和她善罷甘休,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唐冰的事在唐文貴這裏幾乎是一片空白。


    唐文貴沒有理會陳鹿兵說的關於唐冰的事情,單單是陳鹿兵的勇氣就把他逗樂了,自己是誰?天都省的首富,自己女兒是什麽身份,天州師範大學的老師,怎麽可能會和你這個小混混,而且還蹲過監獄的家夥結婚呢?這不是打唐家的臉嗎?隻要我唐文貴活著,你想都別想,而且關於唐冰他已經做了安排。


    “我讓你說,但是沒有讓你往死了說,這話到此為止,你也不要打唐冰的主意,否則的話隻有死路一條,不管是我還是唐曉峰都不會同意的,再說了唐冰怎麽會看得上你呢?你以為她最近和你走的比較近就會和你走到最後嗎?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門兒都沒有”。唐文貴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烏雲密布,好像下一刻就要傾盆大雨了。


    陳鹿兵也沒有指望唐文貴會答應,再說了,就像唐文貴說的,即便是他答應了,唐冰也不會答應,他隻是把這話說出來惡心一下唐文貴而已,就像癩蛤蟆趴在腳麵上,不咬人惡心人。


    “我明白了,那就是沒得談了。像您這樣的大人物說話都不算數,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能相信誰呀?”


    對於陳鹿兵的反嗆,唐文貴默不作聲,因為他明白隻要一開口就會陷入這個家夥的文字陷阱,而且也是從這個時候起,他才真正認識到眼前這個叫陳鹿兵的人確實非常難纏。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女人,這樣吧,唐氏集團現在有不少女員工,你也在總部大樓工作一段時間了,看上誰了直接告訴我,我幫你去做工作,無論花多少錢我都會砸到她心甘情願和你過一輩子,怎麽樣?”唐文貴又開始吹牛逼了。


    本來已經站起來要走的陳鹿兵慢慢的落下了自己的屁股,雙手放在膝蓋上,重新審視眼前這個狡猾的老頭,他知道,這個人愛吹牛逼的毛病隻能是由自己來治了,別人治不好。


    陳鹿兵不急不躁,伸出自己的左手說道:“我說要秦菲兒,你說唐曉峰要娶她,我不可能和你大公子爭女人……”


    唐文貴微笑著點了點頭。


    陳鹿兵又蜷縮了一根手指繼續說道:“……秦菲兒不行,我說我要唐冰,你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門兒也沒有,這就兩個了,你居然還要我選,但是我覺得我選了你也未必能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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