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慕容熙苦戀鍾晨鳴無果,又受鍾晨鳴江晚晴二人成親所激,可謂肝腸寸斷,心如死灰,憑著過人的天資,於那慘痛的心境中創出了這套楓落心法,以“世人皆棄我,我亦棄世人”為要旨,使出來有毀天滅地之威。然而,這套心法並不完善,會損傷使用者的五髒六腑,損傷程度視使用時間長短而定。


    慕容熙見久戰江晚晴不下,便用上了楓落心法,力求速勝,以便將反噬程度降到最小。


    江晚晴施展穿楓采露,不斷躲避慕容熙發出來的掌力,隻覺掌風掃在臉上火辣辣地生疼,心裏暗暗著急:“這掌力如此剛猛,我隻要稍微挨上那麽一點,登時便會受內傷。可他發出來的掌力又密又急,我隻有躲閃之功,沒有反擊之力,這可如何是好?”


    她心念一轉,驀地鑽入楓林,藏於樹後。慕容熙緊隨其後,雙掌運足楓落心法,朝江晚晴所藏的楓樹拍去。


    掌風掃在楓樹上,隻聽啪的一聲,海碗般粗的樹攔腰而斷,但掌風所含的威力也被削弱不少。


    江晚晴左手拍出一掌,堪堪擋下這道掌風,右手同時揮劍,霜寒的劍氣直逼慕容熙麵門,速度迅疾無比。


    “嘿嘿,來得好。”慕容熙輕蔑地笑了兩聲,蓄力拍出一掌,擋下劍氣,再度出手攻向江晚晴。


    江晚晴如法炮製,又尋了一棵楓樹躲藏,在慕容熙出掌的間隙裏,伺機還招。雙方你來我往,轉眼交手百招,一路從小楓林打出來,又回到了始皇臨江台。整片小楓林的楓樹倒了一大半。


    江晚晴見手中長劍始終傷不得慕容熙半分,心中大為不爽:“我苦創這套霜楓劍法,威力高出師父留下的紅楓劍法兩倍有餘,竟然傷不了你這廝,真是豈有此理!”大喝一聲,腳踏石桌,騰空而起,從上至下,刺出一劍,又是那一招楓傲霜雪。


    “啊呀,不好!”劉鬆泉見狀不妙,叫了出來。


    沐芷陽疑惑道:“這一招乃是師父最得意的一招,威力勝過棲霞派任何武學,師叔為何說不妙?”


    “師姐她心中急躁,卻忘了禦敵的基本法門。”劉鬆泉指了指慕容熙,道:“你看慕容熙,此刻下盤穩固,周身毫無破綻,師姐怎能淩空禦敵,倘若慕容熙此時出掌,師姐在空中怎麽躲避?”


    沐芷陽心道:“師父先前也用過同一招,不也避開了慕容熙的反擊嗎?”突然心念一動:“啊呀,那會兒慕容熙沒用上楓落心法,掌力不如現在迅猛,是以師父才能躲開。要糟要糟!”


    她想到此節,不禁將手按在劍柄上,低頭卻見劉鬆泉早已拔出了刀,握刀的手青筋暴起,蓄力待發。


    場中的慕容熙抬頭看著江晚晴,微笑道:“蠢。”猛地揮出左掌,隻聽轟的一聲,慕容熙四周的土地竟被掌風震得裂開。


    江晚晴嘴角一揚,手中長劍突然變換方向,朝右上方揮出,借這反震之力,疾速落到地麵,不僅避開了慕容熙這一掌,還成功欺近了他的身側,立馬橫劍直切慕容熙的小腹。


    慕容熙目光一寒,冷冷道:“你中計了。”藏在袖中的右手驀地出手,在電光火石之間拿住了江晚晴握劍的手,用棲霞派最粗淺的功夫,攬楓手,卸掉了她的手腕,接著內力一吐,震傷了她整條右手。


    江晚晴感到被一股大力所震,整個人倒飛三尺,幸虧她功力深厚,急切間將內力灌注雙腳,才勉強站穩了腳跟,嘴角卻已流出了血,右臂傳來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咬了咬牙,強忍下來。


    祖小餘見狀,大為揪心:“他奶奶的,這個慕容熙怎麽這麽厲害,怕是請各路天兵天將都治不住他了。”他腦海中心念急轉,要尋一個法子救救江晚晴,可慕容熙又非於芹之輩可比,豈能中他的詭計?祖小餘無奈地搖搖頭,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熙冷冷看著江晚晴,道:“你若是疼,盡管慘叫,我巴不得聽聽你哀嚎的聲音,一定動聽得很。”


    江晚晴左手抓著右臂,淡淡一笑:“那可要讓你失望了,老娘天生就不懂什麽是慘叫。”忽聽身後有風,她猛地伸出左手一攔,嗬斥道:“鬆泉,芷陽,都給我退下!”


    風聲驟停。劉鬆泉和沐芷陽立在江晚晴身後,惡狠狠地盯著慕容熙,尤其是劉鬆泉,已將左眼的眼眶瞪裂,滲出了血絲。


    沐芷陽道:“師父,我們三人聯手,就不信贏不了這家夥!”


    劉鬆泉跺腳道:“師姐,你就聽我們一句勸吧,別再執拗了!我們一起上,滅了這廝!”


    江晚晴回頭瞪了劉沐二人,厲聲道:“以多欺少,豈是我輩之人所為!這句話休要讓我再聽到一次,否則我親手宰了你們!”


    劉鬆泉和沐芷陽見她說得嚴重,不禁聳了聳肩膀。


    江晚晴心道:“可惜,這路霜楓劍法,我隻創了十五招,第十六招遲遲未能想出來,若我能將最後一招補齊,今日又何至於落敗?”


    慕容熙臉上的紫色漸漸消退,方才使用楓落心法的時間不算久,身體並無任何不適。他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手,微微一笑,道:“江晚晴,別說我沒給你機會,你們三人一起上吧,我慕容熙又有何懼?”


    江晚晴一聽,心裏登時騰起一團怒火:“我江晚晴縱橫江湖,罕逢敵手,何時受人這等鄙視,士可殺不可辱,今日我既然落敗,就將性命交給你便了!”


    她抹了抹嘴角的血,挺直了身子,大有視死如歸之意。


    “哦?”慕容熙笑了笑,道:“看樣子,你是輸得心服口服了?那你的人頭我便收下了。”說著緩緩向江晚晴走來。


    “你敢!”沐芷陽一個箭步,搶到江晚晴跟前,橫劍於胸。


    劉鬆泉素知江晚晴性烈如火,軟硬不吃,急得撓撓頭,忽生一計,趴在江晚晴耳邊道:“師姐,你若就這麽死了,大師兄的仇可怎麽辦?”


    江晚晴猛地驚覺:“不錯,我若就這麽死了,如何能給鍾郎報仇?當年我立下重誓,一定要手刃葉舟,如今連葉舟的下落都還未找到,有何麵目去見鍾郎?”想到此節,她忽然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悲傷。


    慕容熙停下腳步,道:“你笑什麽?”


    江晚晴道:“可恨我死不瞑目。”


    慕容熙道:“念在你當年幫我浣衣縫線這點恩情,你若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我可以替你完成。”


    江晚晴道:“葉舟!我還未親手殺葉舟替鍾郎報仇!死不瞑目!”


    慕容熙道:“聖水教覆滅,葉舟就算還活著,也早就隱姓埋名了吧?”


    江晚晴心道:“我須得編個地方,騙他去尋仇,我再趁機完善我的霜楓劍法,等他折返之時,我便有匹敵之力了。”她瞥了一眼石桌上已然冷去的菜肴,居中的一盤鱸魚映入眼簾,她忽然想起範仲淹所寫的一首詩。


    “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裏。”


    江晚晴道:“我這幾年來不停地查訪葉舟的下落,終於在不久之前得知他隱居在風波裏,我原本打算完善霜楓劍法之後,再去找他尋仇,你若晚來幾天,葉舟的人頭就歸我了。”


    慕容熙心道:“你在行緩兵之計,以為我不知道麽?隻不過替大師兄報仇本就是我分內的事,我且去一趟風波裏,若真有其事,我就殺了葉舟替大師兄報仇,若是子虛烏有,我再折返棲霞山殺你不遲,這樣也好讓你死得心服口服。”他向來自負武功,便一口應承:“好,既然如此,我就幫你走一趟風波裏。”


    江晚晴道:“好!待你從風波裏回來,再來取我江晚晴的人頭。”


    祖小餘聽到“風波裏”,心頭大驚:“我的龜龜,哪有這麽巧的事情,信口胡謅也能蒙對?”他雖未親眼在風波裏見過葉舟,但聶聰臨終所言,肯定不虛,他早已認定葉舟就是在風波裏了。


    祖小餘喃喃道:“那勞什子葉舟,也不知道是好鳥還是壞鳥,不過大師傅既然委托我,我就得替他完成這個遺願,我得趕在慕容熙之前找到他,不然人被他殺了,我把壇子送給誰去!”


    忽聽慕容熙仰天大笑,身形一動,厲聲道:“趴在那偷聽的小子,給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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