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格賽,馬上就要開始。


    秦知一駕馭著飛劍,沿著那溪水,一直往前而去。


    約莫行了數百裏,到了上次的那個河灘。


    老者不在,秦知一就站在河灘,靜靜的看著那流水。


    心意起伏,那已經殘缺的青鋒劍從身後的劍鞘跳了出來。握劍在手,緩緩的練起了劍術來。


    大傷之後,秦知一尚在恢複、那劍術,練習起來,就舒緩平和許多。


    不比平時的輕靈飄逸。


    練著練著,看著眼前的河水,和頭頂的陽光,心情大好。


    飛瀑。


    三品劍訣,飛瀑劍勢起。


    一道如瀑布般的劍氣,從秦知一的劍尖凝就,向前方席卷而去。隱約的,就有著淡淡的水氣,匯入那劍勢中,飛瀑劍訣,本就是水係的劍法,能引動流水,也不見得多怪。


    煙雨河到此處河灘,河麵有四五丈寬。


    這飛瀑的劍勢,約莫流轉到河水中央,就開始消散。


    這距離約有三丈,也是這小成劍勢攻擊的核心區域。


    劍勢消散。秦知一緩緩收劍,心中稍顯不滿。


    哢茲,有踩斷枯枝的腳步聲。秦知一回頭,就看到那個戴著鬥笠,拿著魚竿的白發老人,正往河邊走來。


    “前輩又來釣魚啊。”秦知一拱手行禮。


    “是啊、”老者神采奕奕,心情似乎也不錯。


    在秦知一身旁不遠處,尋了個石墩坐下,穿上魚餌,把魚線丟入河中。


    “多謝前輩指點。”秦知一再次抱拳,上次,在這裏相遇,當時覺得老者隻是無心之語。但後來回想。


    隻釣一條,這簡單的一句話,直指劍道本心,讓秦知一受益匪淺,感觸良多。


    老者抬頭,仔細看了秦知一一眼,笑著搖了搖頭。


    能在這裏相遇,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前輩,我有疑惑。請前輩指點。”秦知一恭敬道。


    秦知一領悟流水劍道,雖實力大增,對以後的路,也有著思考,但終究有些模糊。


    “我隻是一個鄉野之人,不懂劍道,何來指點。”


    老人卻有拒絕之意,雙眼隻顧看著那河麵,看著那魚鰾。


    ...


    “拒絕了呢,”秦知一也沉默了下來。


    靜靜的站了許久,


    秦知一看著那河麵,印著那陽光,水波漣漣。


    剛剛有一劍,隻是飛瀑,半途而散,流水無形,可化萬物。


    “請前輩看我這一劍。”


    秦知一心中一動,一劍起。劍光如水,從河灘起,飛流而上,隨後,在那河水中央,開始變幻弧度,落向對岸。


    水氣匯聚,印著那陽光,五彩斑斕,如一座虹橋,落在河麵之上、


    流水化橋,直通彼岸,


    那老者握著魚竿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眼波微跳。


    “原來是這樣?”


    “是贏了啊。”老者心中歎道,原本,他以為這少年會在那一戰中身死,之後,又活了下來。因為最後的時刻,落塵山被風瀟寒封禁,老者以為就算這少年活了下來,也許是風瀟寒的惻隱之心。


    沒想到,竟是贏了啊。真好。


    “一劍化虹,直通彼岸。這一劍很好。”老者讚道。


    “請問前輩,我這一劍,到了何種境界?”


    “劍之一道,有入門,精通,劍勢,劍意,天人合一,五大境界。”


    “其中,又分三大派係。”


    “第一為元劍道,如,金木水火土風雷,直指天地本源。”


    “第二為象劍道,如,高山,如流水,如獸形...如劍陣...”


    “第三為天劍道,如,陰陽,如造化,如因果,直指本源規則。”


    而這三分劍道,並沒有一個太嚴格的界定,如象劍道本就為元劍道衍生。


    天地萬物相生相克,又合而為一,如果太過去細究,就是一種執。


    為而不執,方得大道。


    老者說著,並沒有夾雜任何情緒。隻是緩緩道來。


    “如果要來定義,你這一劍,我覺得可歸為第三劍道。規則之道,為劍意之境。”


    “如此嗎?”


    我這一劍,本為向更遠方,為劍意之境,而今天見這河,則是心中觸動,遠方當有彼岸、


    那麽,彼岸,又有更遠方...


    秦知一默默的點了點頭。


    恭敬的向老者作揖行禮。


    老者點了點頭。他不知道,秦知一在思索什麽,又得到了什麽,也許他又知道。


    秦知一的劍道,悟得流水劍意,算是已真正的步入了劍道的門檻,登堂入室,如此,可以開始去探究更遠方的風景。


    更遠方的風景,繁花似錦,又駁雜萬千。會走向何方,終究無人知曉。


    入劍意之道難,入天人合一更難。


    老人默默的釣著魚。他的視線,越過那河水,能看到河麵之下,無數的遊魚遊走。他的魚鉤,可以釣萬物,可以釣這河中任何的魚。他也能看到所有的魚。


    但是,願意上鉤的,並不一定,是自己鍾意的那條。


    又或者,比自己想要的那一條,來的更為意外,更讓人歡喜。


    道可道,非常道。老者心中思緒萬千,最終決定,不跟秦知一講太多的劍道之事,講了,也許就是錯的,是束縛,隻有為而不執,心向大道,自己去選擇,去求索,方能成就更好的劍道,去到更遠的地方。


    “咦。”這時魚兒咬鉤了。老人心中一喜,猛的一拉魚竿,隨後有條一尺來長的黑色大魚上鉤了。老人楞了楞,隨後大笑道。“少年郎,你看,這條魚,我很喜歡。”


    “我先回去了。”老人提著魚,不管不顧,開心的離開了。


    “多謝前輩。”秦知一躬身相送。


    他又在那河邊靜默的站了許久。方是駕馭著飛劍,往風道崖而去、


    一劍化虹,直通彼岸。


    老人釣的那條魚,他很喜歡。秦知一的這一劍,他也很喜歡。


    喜歡就好。


    能看到很多魚,能得到喜歡的劍,為而不執。


    快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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