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德業城,到南園,有五萬餘裏。


    按羽船的飛行速度,得有一天一夜。一個時辰三四千裏,一般隻有三境以上的修士,駕馭飛行法寶方能達到。


    當然如果法寶品階高,修士的術法高深,又另當別論。


    像方穎兒,隻有十五歲,駕馭著紫雲劍,一個時辰就是萬裏之外。


    ...


    登高望遠,視野開闊。山高月小,水落石出,


    晚上,秦知一登上了觀景台,羽船穿越在萬裏高空,從羽船上看去,地麵萬家燈火,如螢火之光,那些繁華與喜樂哀愁,似乎都變小了。


    遠方,山野茫茫。


    高處,繁星滿天。


    秦知一靜靜的看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麽,在那穿越過的千山萬水中,不時會看到陣陣流光飛逝,那是駕馭法寶飛馳的修士。


    也會看到別的羽船,遠遠的穿梭過那雲海之中,


    也看到了鵬鳥那龐大如烏雲的陰影。


    夜風吹拂,少年一襲青衫隨風飄搖,長發飛舞,那映照著月光星芒的眼眸中,有淺淺的悲傷,也有向往與信念。


    羽船之上的甲板,有賣各類吃食,還有手抱著琵琶彈曲的女子,咿呀唱戲的花旦,人流走動,熱鬧而又顯得安靜,如遺世獨立。


    ...


    南園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


    如今那些寺廟,都淹沒在那片寬廣的大地上,隻留下那些被時光侵蝕的殘垣斷壁。


    除了西南方向占據大片土地的寧國,餘下的廣闊山河中,有著十九城,煙雨城為其中最大的城池之一。位置比較靠近中州,臨近的煙雨山,方圓兩千餘裏,也是南園最大的山之一。


    風道崖,位於煙雨城外。


    臨近山崖,有個牛角村和一個崖山村。


    在那離煙雨城渡口不遠的山崗。一個臉色黝黑,穿著個馬甲褂子粗布褲子的精壯少年,赤手空拳在那打野獸。


    “嗨,你這畜生,皮糙肉厚的,還想咬黑哥?”


    這少年名字叫牛五,小名叫黑蛋,現在十四歲,自稱黑哥,號稱是牛角村的三大扛把子之一。差一點就可以打贏對麵崖山那號稱年輕一代第一高手的李武青。


    今天奉風先生之令,來接一個外鄉的小子。


    來得有點早,想著到邊上的山崗,看有沒有野味,打個回去賣錢。


    好家夥,這十四歲的少年,碰到了頭兩三百斤的黑毛野豬。


    這黑毛野豬,被他幾顆石子砸斷了三條腿,猶是不安生,凶性大發,黑哥也不是吃素,趁著空隙,就給它掄一拳,那野豬反過來咬他,他又閃一邊踢一腳。


    這小子,長得人高馬大,一雙手膀子滿是腱子肉,常年風吹日曬,像是樹條般硬朗的古銅色,


    啊嗚,這野豬被黑蛋踢了一腳後,更顯凶性,猛的一撲,嘴巴獠牙竟是擦到了黑蛋的腳邊,刺啦,把褲腿撕了,還刮去了塊皮。


    “他奶奶的,”黑蛋真生氣了。


    “你這畜生,降服吧,”黑蛋大吼了一生,隻見他身上,真氣湧動,拳頭之上,竟是現出一道淡金色,氣勢一變,仿若金剛。


    “吃我金剛拳。”


    之前,他是用純粹的肉身力量,跟這黑毛野豬在搏鬥,現在被野豬撕裂了褲腳,可是生氣了,動用修為,那可是來真的了,十四歲的年紀,修為水霧境後期,隻差一線,就要破入木雲境,而且極擅長近身廝殺,身體強壯,是個天生的武者。


    在這催動修為之後,力若千鈞,一拳往黑毛野豬的太陽穴攻去。


    拳風陣陣,如天神下凡。


    嘭,一拳打得那黑毛野豬飛了兩三米,黑毛野豬慘嗷了一句,眼睛一番,七竅流血,那豬腿提拉了幾下,就一命嗚呼了。


    “啊耶,娘呃,好疼,”黑蛋晃著手,這豬頭骨頭都給他打裂了,隻是手也震得生疼。


    黑蛋走到野豬旁邊,小心的踢了幾腳,看死絕了沒有,


    黑毛野豬徹底沒了動靜,他才放下心來。看了看天色,那渡船也該是要到了。


    少年吆喝一聲,腳一勾,那野豬就搭在了他肩上,然後那手臂穩了穩,調整一下位置,就輕巧的扛著野豬,往渡口去,一隻褲腿撕裂了大半,像裙把般晃著,臉色黝黑,走路帶風。


    此般情形,竟是有種野獸派的美感。


    到了渡口,羽船已到了,人走得差不多了。


    黑蛋遠遠看過去,看到那邊一個斷腿的少年,歪著嘴拄著拐杖,艱難的從山上走下來,到處張望,在山腳,則是有位青袍少年,端的英俊瀟灑,逸逸青袍,清秀出塵。


    “不會是那個吧...”黑蛋看著那斷腿,麵容也不規則的少年,可憐呢。


    “都是苦命人啊,我們牛角村和崖山村的人,”


    “那個穿著青衣的小王八蛋,怎麽不去扶一把呢?世道不公,人心不古啊。”


    黑蛋猛的把野豬一扔,往那山路跑去,


    “嗨,哥們,我幫你一把吧,以後到了我們牛角村,我們就是一家人呢。”黑蛋邊往那可憐少年跑去,邊盡量用溫柔的語氣叫著。


    山下那青袍少年則是看著,那霸氣扛著野豬出場,現在又打算去扶那行動不便的少年的男子,眼神複雜,這青袍少爺,正是坐著羽船,來到煙雨城的秦知一。


    “莊主說過...”秦知一想起曾經梁鴻說過的話,“不拘小節,大概這就是真的大丈夫吧,”


    “國士無雙。”


    秦知一想著,點了點頭,不由對這個地方,有著期望,算人傑地靈的寶地吧,應該。


    把那印信拿了出來,咬破手指,往上滴了點精血,那令牌,就閃動著一絲青色的光華,如沫春風。


    如今正是春暮夏初,四月天,好時節。


    “哎呀呀,”當那令牌催動之後,黑蛋正扶著那腿腳不便的少年下山,隱約間,那少年還對黑蛋有著嫌棄,不過黑蛋忍者,但是當黑蛋看到秦知一那邊令牌閃動,他眼睛一亮,心中鬆了口氣。


    “好俊的小夥啊,完全拉高了我們牛角村的顏值呢,”


    “以後,看那崖山村的李武青還怎麽嘚瑟,還怎麽覺得自己一表人才,哈哈,我們風道崖第一好看的青玉姑娘,最終還是我們牛角村噠。”


    黑蛋心裏瞪亮,那個高興,耐著性子,把那行動不便的歪嘴少年送到了山腳,那歪嘴少年一把推開了黑蛋,嫌棄他一身豬毛,髒的很,連句謝謝都沒有,


    黑蛋一溜煙的跑到了秦知一身邊。


    “哥們,你好,我叫黑蛋,咱牛角村的扛把子,奉風先生之令,前來接你的。”


    “啊、”秦知一發愣。“這風道崖...似乎...有點風格新奇啊。”秦知一瞥了瞥不遠處,那七竅留著血的野豬,都說修行,是一場生命的升華,不會要變成如此模樣吧。


    “我也算半個讀書人啊。”秦知一心中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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