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雲壓抑,雷蛇遊走。


    轟隆!


    兩道光影相撞,轉瞬即分,然後又再次相撞,匯聚於槍身、棍影中的法力在激射,金色的神芒,玄色的神焰,相互廝殺。


    氣血翻騰,像是要燃燒起來,沈倫沒有理會,他黑發狂舞,狀若瘋魔,長槍掃出,將體內翻騰的氣血,紊亂的氣機,引導到槍上,爆發出更恐怖的力量。


    轟!


    槍、棍碰撞,鏗鏘之音炸開,沈倫和孫悟空同時後退。


    全力出手,毫無保留。


    不管是沈倫,還是孫悟空,都沉浸於其中,他們眼中唯有彼此,唯有戰意。


    在這種忘我的,近乎空靈,玄之又玄的境界中,沈倫每一次出手,都隨心而動,隨意而為,如羚羊掛角,不著痕跡,卻猶如蘊含著大道般,有著獨特的韻律,每一擊的威力,都足以毀滅一座山峰。


    仔細看,沈倫的神魂、身軀,都在這種韻律中輕顫,而隨著孫悟空的攻擊,在外力作用下,這種顫抖越發明顯,而在這種顫抖中,猶如經受千錘百煉的鐵塊,祛除雜質,他的神魂越發凝實,越發璀璨,他的身軀越發強悍,開始散發如玉般的光澤,籠罩神輝。


    同樣的心法,不同人修行,理解不一樣,效果就不一樣。


    《九死玄功》,按羽蛇的說法,是一門以萬物補己身的邪門魔功,它的真麵目,在於讓修行者快速成長,以最短時間,達到別人千百年修行都到不了的高度。


    可在沈倫起初的理解中,它就是一門鍛體的法門,九生九死,不朽不滅。


    沈倫並不覺得自己的理解有錯誤,或許它本身的確沒有這個含義,就像後世學習語文,閱讀理解時解釋一句話的含義,說不定原作者都沒想到那種含義,但讀者可以自己臆測,自己發揮,來賦予它新的意義,新的思想。


    讀者和作者的思想,誰對誰錯呢?


    其實,這無分對錯,不分高下。


    長槍如龍,攪碎風雲,沈倫沉浸於戰鬥中,孫悟空也是如此,他的戰鬥本能全開,重達一萬三千五百斤的金箍棒在他手中,時而輕如繡花針,時而重如泰山壓頂,他偷吃的蟠桃,偷吃的仙釀,偷吃的金丹,那些蘊藏在他體內的藥力,本來要在老君的煉丹爐裏,借助爐火,才能慢慢煉化。


    但現在,在戰鬥中,孫悟空自身就化作個熔爐,戰意燃燒如火焰,為了變得更強,為了獲得勝利,他在榨取著更多的力量,而那些潛藏的藥力,被他榨取出來,融入己身。


    轟隆!


    孫悟空奮起一擊,金箍棒裹挾萬鈞之力,所過之處,雷霆相隨,燦燦金焰,威勢無雙。


    當!


    金鐵交擊,那一刹那,沈倫目光一凝,這杆來自巫山深處,不知何人打造的寒鐵槍,在經受無數次碰撞後,終於承受不住,在孫悟空的力量下,從碰撞的槍尖位置,開始出現蜘蛛網般的裂紋,一直擴散到整個槍身,旋即就化作塊塊碎鐵,向四周迸射開來。


    如此變故,沈倫和孫悟空都有點兒猝不及防,沒了寒鐵槍的阻攔,蘊含巨力的金箍棒,直朝沈倫砸下,因為孫悟空是全力出手,毫無保留,在如此近的距離,太快了,他想收手也來不及。


    金箍棒就在眼前,勁風拂麵,帶來死亡的氣息,毫無疑問,被這一棍子砸中,不死也得重傷。


    刹那間,沈倫就冷靜下來,他出手了,右掌揮出,以極快的速度,打在金箍棒上,不是硬碰,而是以極巧妙的手法,以粘、撥、彈等動作,化解金箍棒的攻勢,再順勢後退數尺,恰好避開了金箍棒,讓孫悟空揮了個空。


    說來遲,但一切都在瞬息間,外人隻能看見寒鐵槍碎裂後,沈倫往後退,避開金箍棒,姿態飄逸而富有仙氣,卻不會留意到沈倫先出手,化解掉金箍棒的攻勢。


    孫悟空收棍而立,沈倫沒了兵器,他可不會乘人之危。


    有金箍棒和沒金箍棒的孫悟空是兩個孫悟空,同理,他認為沒了寒鐵槍,沈倫的實力也會大打折扣。


    “老鄰居,你且去尋件趁手兵器,再來與老孫打一場!”孫悟空道。


    他體外的金焰消散,眼中的戰意亦是稍減。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方才孫悟空和沈倫的氣勢達到巔峰,此時停下來,正是再而衰的時候。


    沈倫也一樣,他感覺自己內心的那種興奮感正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疲乏和無力。


    畢竟,和孫悟空的戰鬥,是硬碰硬的戰鬥,外表看不出來,但他們都受彼此的力量衝擊,內傷更重於外傷,尤其極致興奮後,精神上的勞累,需要時間化解。


    現在,哪怕再和孫悟空交手,也再難進入方才那種極佳的狀態,反而可能會引動傷勢,得不償失。


    深吸口氣,沈倫道:“好!等我尋件兵器,再戰一場!”


    狂風漸消,陰雲漸散。


    沈倫平息體內氣機,回到李靖麵前,道:“末將兵器毀壞,未能拿下孫悟空。”


    “無妨,我會再向天庭請援兵,沈將軍且下去休息吧!”李靖道。


    沈倫頷首,路過哪吒旁邊,他露出個笑容,道:“很精彩的一戰!”


    “可惜!”沈倫搖頭。


    沈倫可惜的是戰鬥戛然而止,也許繼續下去,他會收獲更多。


    哪吒笑道:“足夠了,這種戰鬥,難得一遇,你別貪心不足!”


    “是啊,可遇不可求!”


    沈倫回到營帳,立即閉目調息,回味方才一戰,試圖再抓住那種感覺。


    而李靖則寫明戰況,奏表天庭,差惠岸、大力鬼王一起上天庭,到通明殿,見四大天師,引至靈霄寶殿,呈上表章。


    惠岸又朝觀音菩薩行禮。


    “你打探的如何?”菩薩道。


    惠岸即將所見所聞一一道來。


    “若非沈將軍兵器被毀,勝負難料!”惠岸語氣裏掩不住羨慕,縱然李靖一番開導,但這種事,還得自己想得開。


    “哦?”


    觀音菩薩驚疑,道:“那沈倫是何來曆,竟能與妖猴戰個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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