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倫也裝作疑惑的樣子,道:“大仙,怎麽了?”


    赤腳大仙羞惱道:“我受騙也,那猢猻真個狡猾!”


    他和沈倫說明情況,沈倫驚訝,道:“大仙雲遊四海,不知孫悟空名頭,出了名的膽大妄為,他騙你來這兒,恐會變作大仙模樣,去赴蟠桃會,胡作非為啊!”


    大仙驚懼,道:“這,如何是好!”


    沈倫道:“大仙莫急,你速去尋玉帝,稟明情況,我去瑤池找那廝,希望還來得及!”


    大仙細想,隻好如此,拱手道:“老道先謝過龍王。”


    “不客氣,不客氣,事情緊急,大仙莫要耽擱。”沈倫道。


    “老道先行一步。”赤腳大仙急忙離開。


    沈倫望著他的背影,摸摸下巴,他內心還是有些不甘,錯過了這次機會,再想弄到九轉金丹,不知猴年馬月啊!


    九轉金丹,並不是指一種丹藥,而是一類丹藥。


    淩虛子的傳承來自一位極有可能是截教門人的老道人那兒,理論係統且豐富,絕不是山野散修能比擬。


    沈倫就從他那兒了解到不少煉丹方麵的東西,當然,都是不涉及核心秘辛,像煉丹手法、丹方之類,盡管淩虛子掌握的丹方不多,但他對此極為重視,哪怕是死,也不會將它外傳。


    九轉金丹,指的是丹藥中的極品,也可以說是丹藥的最高品級,每一粒,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藥效,可以說,煉出一爐九轉金丹,是煉丹師最大的夢想,但天下能煉出九轉金丹的寥寥無幾,太上老君是其一,也是最出名的那個。


    不僅僅丹藥,太上老君還精於煉器,可以說,在丹藥、兵器方麵,隻要是老君出品,必屬精品,像豬八戒的九齒釘耙、沙僧的降魔寶杖等等。


    沈倫深吸口氣,騰雲而起,不一會兒,他來到瑤池,瓊香繚繞,瑞靄繽紛。


    瑤台張燈結彩,寶閣氤氳生光,沈倫望去,鋪開的筵席,四處散落著杯盤,七八個力士睡在走廊上,旁邊酒水潑灑而出,散發酒香。


    孫悟空已經走了?


    沈倫微眯眼,他走出瑤池,直奔離恨天,行到半途,見前方有個搖搖晃晃的身影,不是孫悟空是誰?


    沈倫施個隱身咒,緊跟孫悟空,來到兜率天宮。


    宮殿巍峨雄偉,祥雲籠罩,氤氳瑞氣縈繞不散。


    孫悟空見不是齊天府,而是兜率天宮,頓時清醒,想著既然來了,順便拜訪下太上老君,遂整衣進宮,路上不見任何人。


    朱陵丹台,燃燈古佛與太上老君對坐而論道,眾仙童、仙將、仙官、仙吏都侍立左右聽講。


    倏然,太上老君講道聲微頓,他眼皮一抬,見對麵的燃燈古佛麵露微笑,便不做言語,繼續講道。


    旁邊的仙童、仙將、仙官、仙吏沉浸於道音中,未曾察覺太上老君的片刻停頓,但燃燈古佛有發覺,並知道太上老君為何停頓,他不露聲色,心中卻生疑。


    佛門為此謀劃已久,燃燈古佛更是主謀之一,每一步,他都推演妥當,此番卻有變數。


    他合上眼眸,算起根源。


    沈倫緊隨孫悟空進丹房,空曠大殿,中央有座丹爐,底部燃著大火,丹爐左右安放著五個葫蘆,皆是煉好的金丹。


    “此物乃仙家之至寶。老孫自了道以來,識破了內外相同之理,也要煉些金丹濟人,不期到家無暇。今日有緣,卻又撞著此物,趁老子不在,等我吃他幾丸嚐新。”


    孫悟空見四下無人,拿起葫蘆,拔開塞子,直往嘴裏倒,一粒粒金丹被他吞掉,看得沈倫眼皮直跳,暴殄天物啊,不過,也就孫悟空天賦異稟,敢這麽放開吃,換作他人,幾粒丹下去,不趕緊調理氣機,怕會被藥力撐爆。


    孫悟空直接把五葫蘆丹藥一起吃掉,忽地酒醒,左右望去,駭得抖個機靈,揣度道:“不好,不好!這場禍,比天還大,若驚動玉帝,性命難存。走,走,走!不如下界為王去也!”


    他跑出兜率宮,不行舊路,從西天門,使個隱身法逃去,即按雲頭,回至花果山界。


    不提孫悟空,沈倫留在兜率天宮,視線落在燃著大火的丹爐,裏麵隱有七彩霞光,恐怕是老君練的金丹。


    朱陵丹台,燃燈古佛合十,道:“南無阿彌陀佛,蟊賊作祟,教主為何不動?”


    太上老君一掃拂塵,淡然道:“一個蟊賊是賊,兩個蟊賊也是賊,不妨且看下去。”


    老君自然不著急,他雖和佛門達成協議,默許佛門東進,但他終究還是道門三聖之一,此事生出變數,著急的是佛門,他樂得看戲。


    望著丹爐,沈倫眼中火光躍動,他目光閃爍,心中猶豫不定。


    “貪、嗔、癡為三毒,貪心一起,魔怔矣!”燃燈佛祖放下心來,既有貪心,難成大器,不礙事。


    修行需有大毅力,這毅力,不僅指堅持每日打坐調息,還指麵對外物引誘,需恪守己心,堅持已道。


    太上老君道:“貧道倒覺得他會空手出去。”


    “嗯?”燃燈古佛看向太上老君。


    “他能進來,說明他是個聰明人,他若是個聰明人,就一定不會做錯事。”


    “貧僧卻覺得聰明人,最容易在關鍵的時候犯錯,因為聰明的人,內心往往很自負,而自負的人,是會下意識忽視他意識到的危險,明知山裏有虎,偏向虎山行,豈非都是聰明人做的事?”燃燈古佛道。


    太上老君微笑道:“不如搏一場?”


    “可!”


    燃燈古佛頷首,隨手一揮,麵前多出幾塊暗紫色,表麵布滿星光亮點的棱形隕鐵,道:“權當彩頭!”


    太上老君道:“域外的星辰石,適合煉器!”


    他一掃拂塵,麵前多出一葫蘆金丹。


    “九轉金丹,教主出手就是大方!”燃燈古佛道。


    沈倫站了一會兒,他深吸口氣,毅然轉身,大步離開。


    當走出兜率天宮的時候,沈倫釋然了,他會猶豫,說明他在這件事上並沒有準備好,他在擔心出現糟糕的事情,而墨菲定律證明,當你覺得一件事會變得很糟糕時,它往往會變得更糟糕。


    一個人隻有在很想得到的時候,才會怕失去。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也許是人類許多種弱點之一,可悲的是,想得到的越急切。失去的可能就越大。


    舍得,舍得,舍與得,本就是矛盾,卻不可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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