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嶺道入口的一間茅草棚裏,三方人馬屏息不動,生死存亡隻在一線之間。


    除了一個伏衡,像是看客一樣盤膝坐在邊上草垛。


    不論是伏衡,還是西嶺道上的豪客,都將對方當做了囊中之物。


    盲眼二老各自伸出一隻手臂,搭在對方肩上。


    他們兩人都是盲人,若要同這麽多人動武還保持不敗,那就必須要讓兩人互為心眼。


    這盲眼二老都是天生不能見物,待內勁踏過鍛體境界開神階之後,視覺之外的四感變得異常敏銳。


    平常爭鬥,一個人聽風辯形也就夠了。


    但是如今戰況複雜,非但人多,還分了好幾派。他們兩個老兄弟互相搭著肩膀,便可從對方手掌上傳來的力量感知對方情緒。


    這時候一人隻需要感知半邊的狀況,另半邊則完全交給心靈相通的兄弟。其料事精準甚至遠過那些亮眼睛的武人。


    而另一方的紀家寨眾好漢也是不甘示弱。


    隻要兩個瞎老頭未騰出手來施毒,他們就還不至於必死。


    一切都要看紀家寨的人如何配合。一方麵有人牽製兩老,一方麵有人藏在暗處屏息靜氣不讓兩個盲人發現。


    再到關鍵時刻做出致命一擊,那麽還是有三成勝算的。


    紀家寨的人都是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互相之間默契也算不差。


    眾人目光一交匯,帶頭的紀闖點了點頭。他用下巴點了幾個人,那些人便知自己是用來牽絆兩個盲老的。


    剩下三個武功更高,達到塑體階的好漢也知道自己的使命,都放緩了腳步悄悄退出一些距離。


    無聲無息之間,紀家寨的十餘名大漢莽而不粗,各自站好方位。


    八九個大漢便是同時大喊大叫著揮刀猛向雙盲攻去。他們口中不斷叫囂辱罵,刀劍棍棒更是舞地呼呼作響。


    意圖就是擾亂二盲聽音辨形的本事。


    雖然周圍不斷有人交攻二盲,但兩人都沒有顯出慌亂神情。


    特別是盲老大嘴角噙著冷笑,像是嘲弄紀家寨的人自作聰明一般。


    說來也奇,不論那八九個試圖擾亂敵人的漢子如何叫囂攻擊,二盲總能在百忙之中及時回擊。


    二人的內力比著紀家寨眾匪高了至少一階。


    而紀家寨眾匪欺的則是二盲赤手空拳沒有武器。


    但是內力這東西,高了就是高了。


    紀家寨的刀劍雖然不間斷地襲來,二盲隻要伸出枯柴一樣得手拍在紀家寨人的手腕關節上,便能將這些好漢們震地節節後退。


    饒是如此,二盲還真的騰不出手來施毒。


    他們的密製毒藥無色無味,細如粉塵。隻要被人吸入肺中,便會讓髒腑化膿出水,死的極其痛苦慘烈。


    但是藏毒藥的蠟丸就在胸襟前的暗袋裏。


    被牽製的二盲還真的騰不出手來取出蠟丸捏碎。


    忽然一道勁風猛然從近在咫尺的方位劈向盲大的胸口。


    這是紀家寨潛伏的高手所為。


    可惜這一招還是被盲大避過,並未得手。


    但這一招卻讓眼前一片漆黑的盲大,心眼亮了起來。


    眾人又鬥了片刻,盲大忽然露出一個胸前的破綻。


    高手過招,如果遇到這樣的破綻,當真是千載難逢。


    紀家寨中高手忙要掄起刀斧向盲大胸口砍去。


    就在這時,紀闖忽然高聲喝道:“都別動手!”


    紀家寨出來的人都早有默契。雖然不知紀闖為何讓他們浪費這樣大好的機會,但是大家都硬生生地止住了刀斧的去向。


    隻可惜這茅草棚中並非隻有紀家寨的人。


    躲在邊上,不時偷襲撿漏的慫包劉提著一柄匕首,直向盲大的胸口刺去。


    盲大早就控製好了,微微含胸。


    這一匕首刺過來,剛好刺破盲大胸前的蠟丸,卻沒能傷的盲大分毫。


    一時間如細雪新鹽一般的白色粉末在空中揮散而出。


    紀家寨與慫包劉統統變色,沒人還敢呼喊,眾人第一件事情便是閉住呼吸。


    即使如此,還有不少人著了道。


    “嘭”的一聲悶響,有一個紀家寨的漢子忽然倒地。


    他在地上不斷的掙紮扭曲,口中嗬嗬作響。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痛苦。


    倒地的悶響聲接二連三,又有兩三個漢子痛苦地倒在地上。


    人人都知道,閉住呼吸不是長久之事。隻要時間再過一瞬半瞬,屋中之人必然是人人遭殃。


    慫包劉已經知道字跡必死,忽然高喊道:“不對,你們為何不著道!”


    還未倒下的人看著他癲狂模樣,知道他多半是瘋了。


    但誰料想這個半瘋漢子力氣竟變得奇大無比。


    他口中兀自喊道:“你的鼻子有鬼!”


    一邊像是不知痛一樣,抄起手中匕首,對著盲大的麵門劃去。


    這時候慫包劉離盲大的距離本來極近。


    慌亂中的盲大一隻手臂鬆開了盲二的肩膀。


    目不視物的盲二來不及救援。盲大也被劈麵而來的刀風聲嚇亂了陣腳。


    他接連幾掌吃在慫包劉的身上,卻都像泥牛入海一般全無效果。


    終於慫包劉一匕隔斷了盲大的鼻子。


    那帶著血花的鼻子,在匕首之力下滑一個弧度,竟然掉在劉娘子的麵前。


    那劉娘子本來苦苦屏息不肯獨自逃走,隻站在一邊心急。


    當那血肉模糊的鼻子掉到她麵前時,果然還滾出兩個血紅色的小丸。


    原來盲大盲二不怕自己的毒粉,秘密果然是在鼻子裏。


    他們在鼻孔中塞入了解毒的丹丸,可以呼吸如常,又不怕毒粉吸入肺中。


    劉娘子靈光一閃,急忙將那腥紅的丹丸塞入自己鼻孔中。


    盲大沒了鼻子之後,竟然也是嗬嗬的發出痛苦之聲,倒在地上扭曲滾動。無法再與人爭鬥。


    紀家寨尚能站著的那些猛漢,哪有還不懂道理的?


    幾人刀槍棍棒,同時向盲二的鼻子招呼而去。


    盲二聽到哥哥的慘叫聲,已經亂了陣腳。


    再聽到八個方位,都有人向他攻來。竟是不顧一切地擠破胸前的蠟丸,一手白色的粉末向四周散去。


    與此同時,各方的武器也齊齊砍在盲二的身上,將他斬成了肉泥。


    一刻,兩刻過去,草棚之中再也沒有人的呻吟之聲。


    仍舊能夠站著的劉娘子渾身哆嗦,她哪裏能想到自己竟然成為唯一活著的人。


    忽然間,劉娘子淒聲慘笑。


    情郎已死,好在錢還沒丟。


    劉娘子木然的回過頭去。


    但她仿佛像是看到鬼一般驚叫道:“你為什麽還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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