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笑,吟吟道:“說的是……不躲的清淨些,旅遊的人那麽多,還怎麽清修?”祂搖搖頭,不欲多言,對安道金言道:“走吧,去食堂吃些東西……”語氣輕柔、平靜,卻讓人生出一種安定、祥和之感。安道金“嗯”了一聲,忙跟了上去。二人要了四碗雜醬麵,安道金一碗,風塵三碗。


    風塵本人吃了一碗,刀鋒戰士則幹掉了一碗半,剩下的半碗則是含沙吃的。在投影掩蓋之下,一切卻都是自然而然的……若風塵不欲人看到異常、神奇之處,誰又能夠看到刀鋒戰士呢?


    沒有!


    安道金吃完了一碗麵,隻是稍等了片刻,風塵也吃完了——他實際上看到的,隻是風塵的投影。


    實際是刀鋒戰士也吃完了,隻剩下三個空碗。


    風塵抽了紙巾,給含沙、刀鋒戰士分別擦拭了一下嘴,然後又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從衣兜裏取出了一隻棉布口罩,在耳上一掛,戴好,遮住了雙眸以下的位置。說道:“這就走吧……等過去了大概也八點左右了。”二人出了食堂,便直奔地鐵入口——就這一時間段,京城的交通高峰期,公交、出租車都是不靠譜的。地鐵雖然也會擁擠,但至少有一點:地鐵不會晚點。


    安道金主動跑腿去買票,由環線倒了另一條線路,換乘了一次之後,經過大概六站地左右,就是火車站。


    地鐵進、出的口,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一眼望去都是人,簡直沒有空餘的地段。一直到下了候車的位置,才是稍好了一些。但那種嗚嚷嗚嚷的喧囂,依舊令人不適,空氣中也透著一些渾濁,等著車一來,上車、下車的人擠在一起,跟著人流擠上車後,風塵便稍微騰挪了一個地兒,就在門口處站著,也不往裏走。整個車廂都塞滿了,走到裏麵,換乘的時候下車會很不方便,極有可能坐過站。安道金和風塵隔了一個人,也在門口站著,一路就像是夾心餅幹一樣夾到了換乘,然後換車……第二輛地鐵依然同樣的擁擠,一直到快要到站的時候,才是寬鬆了下來,卻也沒有坐的必要了。


    一站地,不過是一恍眼的功夫。一進站,迎麵就是嗚嚷嗚嚷的人,編織袋、行李箱、背包充塞,正都在等著上車。


    “堵住耳朵!”輕緲如幻的聲音鑽進了安道金的耳中,安道金迷惑的看風塵,卻見風塵和他點頭。


    於是,安道金就照著話,用兩隻手的食指分別堵住了耳朵。


    地鐵的門也在同時打開。


    噠——


    風塵輕磕了一下右足鞋跟,這一聲單調也不清脆的聲音,卻似有一種迷人的力量,使得外麵等待上車的人,都是一頓,就像是靜止了一般。所謂惑人之法者,內外之有通也,人之眼、耳、口、鼻等七竅,皆通內外,故取其聲、色、味諸般覺,皆可以迷人。這一幕看起來,是那麽的,令人不可置信。風塵從他招一下手,他便跟著風塵走出了地鐵,走過了幾步,穿過上車排隊的密集人流,再一磕。


    噠!


    這一節車廂上等待下車的,外麵等待上車的,已經被凍結了的人,也終於複蘇,一下子活了過來。


    這一幕見於舉手投足之間也。荒誕如夢,簡直像是電影中展現出來的“時間停止”的超能,安道金張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像是一隻脫離了水,擱淺於沙灘上的魚。看著風塵的時候,竟然有一種不由自主的心慌、恐懼……


    風塵搖搖頭,不以為意,引他穿過了人流上地麵,一邊走一邊說道:“別怕,隻是一些小手段,無甚神奇之處。”


    安道金:“……”這還算是“小手段”?那什麽手段才是“大手段”?


    風塵續道:“若是細高跟鞋,效果會更好一些。不需要特意去磕……範圍,也會更大很多。”


    平底鞋的鞋跟,要磕出聲音迷人,本身就難一些。單純從迷人的效果而言,高跟鞋,尤其是細高跟的效果,是更好很多的。不需要去磕,也會“噠噠”的響,尤其是像超市、地鐵站這種地方,聲音叫一個清脆。


    祂這一手迷人的工夫一大半是源於b麵世界中,少女蘇阮的記憶。“記憶”中,其小姨一縷足音,可以讓整個超市都變得停滯,亦能有分化隻能,如分水一般,讓人根據聲音,自動讓開道路,做出避讓等動作。甚至於還可以做出各種的反應,猶如牽線木偶一樣被擺布、操控。蘇阮學的不精,也是初學乍練,但卻也能夠迷住人。但風塵卻有真言功夫的底子,以此結合,理論和記憶聯係、拓展,竟是讓祂這一縷聲音擁有了不俗的能力。卻是要比蘇阮強了那麽幾分,當然,是比不上蘇婉的!


    但於這一世界而言,這一能力……除非是戴上了耳機,堵住耳朵,不然就是無解的。若是風塵以口作真言——


    好吧,那捂住了耳朵也沒用!


    除非是真的聾子。


    “高跟鞋……”安道金無語,心中暗自佩服風塵的“放得開”,心思中竟然是真的沒有所謂的男女之別的,更不會因此表現出不好意思。


    風塵“嗯”一聲,說道:“是啊,平底鞋,尤其是軟底的鞋子,要踩出聲音很麻煩。”說著話,就到了自動取票機跟前,刷了一下自己的證件,取出了從京城到赤口的車票。是普通的硬座,不是高鐵,是普快。風塵將票、證一起裝進了衣兜裏麵,讓開了位置讓安道金取票,神束線則是連著含沙,一人一黃鼬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含沙和風塵說:你剛才有些嚇到人家了……


    風塵給了含沙消息:又不是噴火放電的,沒事兒。


    含沙:普快,要十七八個小時呢。信息中,透著一些嫌棄……如果是飛機,高鐵,嗖的一下就到了,普快十七八個小時,很熬人。


    或者抽象、或者具體,或者是無法描述的情緒、語言和想法,便一股腦的給了風塵打包。


    風塵卻並不介意,和含沙交流,傳遞信息,說:他不容易,給他媽看病的錢怎麽來的?師父又染了怪病,生活很拮據。你讓他買高鐵票、飛機票,就太過於破費了。含沙你說我剛施展的手段如何?和蘇婉比起來如何?


    含沙依然是嫌棄,認為祂的動作少了一些優雅、從容和那種氣質,畢竟“記憶”中人家蘇阮的小姨,那是舉手投足之間,都有一種風情,令人……怎麽說呢,反正就是比不了。


    ……


    安道金打出了票。


    二人便根據車次找到了候車室,進去等候。候車室中滿滿當當的都是人,座位上也都坐滿了,沒什麽空位置。


    許多人幹脆就坐在行李上麵,有人在打撲克,有人在吃東西。一股泡麵的酸湯味兒,火腿腸的味道四散開,更有一股辣條的味道彌漫著……當真是有一種“辣條恒久遠,各地永流傳”的意思!就風塵個人感覺:與其公共場合不讓人吃臭豆腐,還不如把辣條禁了。畢竟臭豆腐隻是臭一點兒,就當是上廁所了,但辣條那味兒……很刺激!


    安道金說:“風教授,咱們去裏麵坐一會兒,那裏人少。”安道金指的地方,是候車室內銷售飲品的商鋪。


    看了一眼商鋪,風塵又看看時間,說道:“算了,也就是半個來小時,等一等就檢票上車了。別破費了……”


    “哦,那教授您……要不在我背包上坐一會兒?”


    “不用……不用,等一會兒就行了。站一會兒又不累人……”


    前往赤口這一趟車的旅客已經三三兩兩的準備排隊,安道金、風塵也隨著人流隨波逐流,排進了隊伍之中。風塵的頭頂上,刀鋒戰士如胎兒蜷縮於子宮之中,一動不動,灰綠色的皮膚已經是灰多綠少,逐漸透出了正常人類嬰兒的皮膚顏色。它絲毫不受影響,依然在進化的過程中一點一點的深入。


    檢票終於開始了……


    隊伍向著前方蠕動,過了檢票口到站台上車。風塵頂著刀鋒戰士平平安安的上了車,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


    風塵、安道金正好並排,安道金讓風塵坐在了靠窗戶的位置上——從某種意義上說,靠窗戶的位置要比靠過道的位置要好一些,這是共識。


    風塵也未謙讓,便坐下來,含沙則是在從領口爬出來看了一眼窗外。風塵設下一個用於遮蔽的陣法,使人不能看見含沙,以免惹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車上的人逐漸多起來,也變得熱鬧,過了一會兒竟然還有站的人上車,對麵則是坐上來一對母女,女的正好和風塵麵對麵,看著像是母親的,則和安道金麵對麵。


    無聲無息……火車忽然動了。由靜而動的過程中沒有一絲絲的突兀,就是那麽的自然而然,逐漸加速。


    女子從包中取出了一本英文詞典開始小聲的背誦。聲音淹沒於周遭的說話聲中,風塵一垂眼簾,便不理外界。


    安道金取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告知家裏自己請了風塵回去,已經上了火車。又教父母不要胡亂請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去看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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