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立正站樁,貪圖紫氣”的過程,是頗有些羞恥的——士兵在整隊、立正的時候,每做一個動作,都要大聲的喊出要領,卻是:


    旭日升前麵向東,立正且待旭日升,腳尖分開六十度,後跟並攏腿伸直。


    挺胸收腹肩膀靠,雙臂自然垂兩側,手指貼在褲縫隙,頭頂虛空宜正直。


    骨緊肉鬆是陰陽,立定原地不動搖,目光正直視正東,一片紫氣映心紅。


    這一段口訣,一共是十二句,一句七個字,共計八十四個字。卻是風塵為了讓這些士兵可以更加輕鬆、容易的,澄澈心靈,而想出來的手段。一來,口訣以一種較為押韻的方式表達,可以方便記憶,在念誦的過程中,引導人的念頭集中,消除雜念雜思;二來,口訣可以達到一種心理按摩的效果,讓人放鬆!等這十二句剛好念完,人也放鬆了、安靜了,天地間的那一縷紫氣再相作用,便讓人一下子感受到了那一種“靜”——天地之陰陽交變,由老陰而少陽,一日複一日的感受、體會,便潛移默化的,改善了士兵的精神、體質。而後的,六個動作的體操,卻依然有口訣,卻是:


    一抬手,盡力墊腳撐,且做頂天立地式,匯通手足陰陽經;再一轉,帶脈……


    這一段口訣,卻更長一些,卻也無必要盡述。


    總之,是做一個動作,就要大聲的、整齊的念誦一句。隨著每一日的練習,這些小鬼們的羞恥感,也就慢慢的淡漠、沒有了。


    站完了樁,練過了六個動作的體操,一群小鬼們就排著隊跑步,碾碎了地上已經被風吹硬了的雪,有一些地方,被踩踏之後,直接就裸出了地麵。跑完步後,氣息的訓練依然還在昨日的場地上進行——於是,結果並不好受。最後的幾根圓木上,則是掛滿了冰,刺激的皮膚冰冷不說,還更加的沉:


    風塵很夠意思的,幫了最後幾個可憐蟲一把,將和冰層、地麵粘在一起,成了一個整體的圓木扯了起來。


    地上的冰被扯的發出“哢嚓”聲響,彌漫出了大片的,如同閃電紋理一般的龜裂。冰冷的帶著冰碴子的圓木,就那麽交給了幾個士兵——然後,氣息訓練就開始了。足足的一個上午,原本圓木上的冰,就變成了水,滴滴答答的落下去。地麵上,原本凹凸不平的冰溜子,也被重新碾壓的平整,凹下去一個人形。


    到了下午,就又是壁虎爬、大九天式的格鬥訓練。晚上是野戰訓練……再又是兩日,風塵的體質訓練也終於告於段落。


    第三天,在完成了站樁、體操、跑步以及縮水了的氣息訓練之後,李鐵就集合了隊伍,自己一轉身,幾步上了房頂,居高臨下。


    “恭喜你們,完成了第一階段,也是最關鍵的一個階段的訓練!”李鐵的臉上,透出了一些惡意,“還有三十分鍾,就會有專機來接你們。現在,全部去收拾裝備,換裝……”簡單的命令了一句,士兵們就開始行動——


    首先,是換裝!他們終於換上了冬裝,在迷彩服下麵有了保暖,靴子也換了棉的——但這實際上,並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他們下一個訓練的目的地是在南方,那裏的氣候,人們還在穿著半袖,草綠花紅,簡直就是夏天。隻是這個消息,士兵們並不知道,目前僅僅是局限於風塵、李鐵和楊誌三個人知道。這一次極限訓練的內容,一個是在叢林中的作戰、生存,還有一個,就是李鐵提出的,通過反季節的手法,看一看士兵的極限在哪裏。而且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這一次三位軍醫也會一起隨行!


    很快,士兵就按照要求,換裝完畢,打紮了背包。一個一個全副武裝,頭上套了皮質的防寒頭套,隻是露出了眼睛。


    外麵則是頂著鋼盔,背上背著背囊,在外麵進行集合。


    李鐵壞笑,說道:“告訴你們一個防寒的好方法——來呀,都把防毒麵具戴上。”又是一陣嘩啦聲,士兵紛紛摘了鋼盔,戴上了防毒麵具,複又將鋼盔戴好。光是看著一群頗是有未來風格的“豬嘴頭子”,都讓人感覺憋得慌!


    “現在,去領取槍械、物資……”


    一人領取了一份槍械、幹糧,還有一本小冊子,然後就又去列隊。李鐵又訓話幾句,讓人抓緊時間記憶其中的內容——翻開了小冊子,看到裏麵各種的昆蟲、植物,標注著可食用不可食用,如何食用的內容,一群“豬嘴頭子”升起了一種很不妙的感覺。李鐵、楊誌、風塵則是一起鑽進了一個宿舍裏,風塵道:“他們現在一定恨死你了……”


    楊誌取出了油彩,開始在臉上抹了一道,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呢?閻王的壞,你還沒有充分領略——真的恨死他的時候,還在後麵呢。”


    李鐵也開始在臉上抹油彩,一會兒功夫,倆人的臉上就紅的、綠的滿臉,就倆眼珠子還是黑白分明的。


    風塵的臉上掛不住油彩,隻能是戴頭套。黑色的皮質頭套戴在頭上,將脖頸位置的按扣“哢”的一聲按上,風塵問道:“你就打算讓他們這麽來一路?別憋出問題來!”


    李鐵拍胸脯表示:“放心,我經驗豐富。這種事兒也不是做過一次了,而且不是還有軍醫跟著呢嗎?”


    含沙出了一下陰神,和風塵說道:“這個李鐵夠壞的,這麽悶上一路,估計有一半的人要暈機了……這一次去南方,還是森林,卻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注意寄神,又有數不清的小昆蟲可以試手了。”


    有李鐵、楊誌在,風塵自然無法跟含沙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含沙卻又回到了身體。


    很快的,運輸直升機就就位了——長、寬如一輛大巴車一般,形狀就是螞蚱一般的直升機裹挾著風壓,降落下來。螺旋槳攪動之下,地麵幹硬的,水泥色的冰卻紋絲不動。那風吹在人的身上,一大塊一大塊的,就像是有一塊大而無形的氣墊壓迫下來。一共兩架直升機,依次降落於訓練場的空地上,屁股上的艙門緩緩打開,落在地上。


    排隊的士兵,在收到了“登機”命令之後,就開始依次跑步、登機,風塵則是和楊誌、葉季芬一起上了一架飛機,李鐵則是和龔小雲、李娜上了另一架。上了飛機之後,便一人領取了一個降落傘包,背在身上……


    葉季芬挨著風塵坐下來,也是一身戎裝,臉上畫了油彩。她問風塵:“司命,你以前沒跳過傘吧?”


    風塵“嗯”了一聲,說道:“沒有,這個不是跳下去,看著高度差不多了一拉繩兒就行了嗎?”


    葉季芬道:“對、對,不過不能拉早了。拉早了就偏離降落地點了。而且呢,在打仗的時候,你拉的早,就會在天上多飄一會兒,就成了活靶子了。所以這個時間,是一定要掌握好的……一會兒咱們一起跳,你聽我指揮!”


    “嗯。”風塵不置可否!


    楊誌說:“一會兒跳的時候你可別拉稀……要不然你這司命的一世英名,可就要毀於一旦,成了無常的笑話了。”


    處於飛機的肚子裏,沒有舷窗,也看不到外麵。一群“豬嘴頭子”正埋頭苦讀,風塵便幹脆意下中脈,於其中之節點駐了一番,倒是不覺著時間漫長。等到感覺差不離的時候,便一醒來,就已經是該“空降”的時候了——飛機的艙門正打開了一條線,楊誌已經站在了艙門的邊上,一手扶住了門框。


    “下降的時候不要緊張,當你看到下麵的房子變成了巴掌大,然後心裏喊一、二、三,就拉繩,明白?”


    “是!”


    “葉醫生,你剛上飛機就說的頭頭是道的,要不就給大家來一個示範?”語氣中,帶著一些戲謔也揶揄。葉季芬卻很大方,重新檢查了一下降落傘包,點頭道:“好啊,你們看好了,我可要下去了!”


    然後,就一躍而下,四肢如同一個大字一般舒展開。光是一看這動作,就是一個經驗豐富的!


    “司命,你來個第二發!”楊誌又衝風塵挑眉。


    風塵上前幾步,就到了艙門旁。卻也不用手去扶著門框,就站在那裏朝下看了一眼,就見下麵一片綠色,有河流如銀色的帶子一般環繞過去。正是一片林中的草地,很適合降落。葉季芬已經打開了降落傘,膨脹開的花朵如同棉花糖一般,悠悠飄落。風塵用手撫了一下含沙的脊背。


    含沙就趴在他的懷裏,貼著身趴著。此時知道要跳傘,就換了一個姿勢,和風塵肚皮貼著肚皮,平展展的趴在了風塵的懷裏……


    “我先走一步,就在下麵等你!”風塵的話音一落,人就跳了下去。從頭到尾,祂的心跳都是平穩如常的。


    既無興奮,也無畏懼。


    跳下去,因為放鬆,所以祂的四肢便在風中自由的舒展,那獵獵的風,就像是一層氣墊一般,托舉著人,將祂胸前的衣服都貼的緊緊的,還顯示出了含沙張開四肢,趴在風塵身上的輪廓——自由落體,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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