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格中的東西不多,僅僅是一件衣服和包裹著的兩本書冊。


    周勝攤開衣服——若是這一幕落在肉眼凡胎的常人眼中必然是極為驚悚的“衣服自己憑空展開”的鬧鬼景象。


    除非是陰魂有意現身,否則常人在陰魂麵前比瞎子也好不了多少。


    看著床榻上鋪展開的衣物,周勝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陰魂製造出皮膚的觸感和按壓的彈性還是有些虛假,禁不起推敲。


    “這果然是件僧衣啊!”周勝瞧著這件尺寸頗大,顯然就是那武大旺自己曾經穿過的衣服自言自語到。


    “沒想到那莽漢還真是個和尚!卻不知如何跑到這裏來了……”周勝沒有將注意力多在這破舊的僧衣上久留,很快便拿起旁邊的書冊看了起來。


    可以看得出兩本書出自同樣的地方,裝幀、紙材都是極為近似的泛黃莎草紙。


    “經書?”周勝打開第一本翻了翻便丟在一旁。


    薄薄的莎草紙頁上一行行經文毫無價值,這種玩意在大魏國驅逐佛教之前便沒什麽價值,隻有一些村裏的老太太才願意從寺廟裏求上一本——也不知道大多數人根本不識字要這個幹嘛?


    翻開另一本書後周勝卻是眼前一亮:“金剛鍛體經?”。


    看著書中圖文兼備的內容,周勝興奮了起來。


    武功秘籍?


    這就是大魏的武功麽?!


    周勝恨不得立刻將這本書帶走,不過思索一番後他還是放棄了這種“竭澤而漁”的念頭。畢竟這沙丘子眾人似乎還有著不少的秘密……


    半個時辰後。


    周勝把一切恢複原狀。


    ……


    梨山縣街道上,一隊騎士策馬飛奔。


    馬蹄鐵在條石地麵上發出“嚓嚓”的摩擦聲,肩高超過常人鎖骨的西北馬雖然不算是戰馬中最為高大的,但卻是耐力極佳的戰馬。


    像是這般能用於戰馬的類型在大魏內陸是極為少見的。


    反倒是前些年從東晉舶來的四肢纖細、體型優美的東部馬頗受大魏國貴族富賈們的歡迎,曾家的大少爺曾學儒曾經便有那麽一匹,不過前些年在鄉下踩中田鼠洞把腿給撅折了這才被處理了。


    騎士們呼嘯而過。


    街道上的百姓連忙讓開,生怕被這些鬧市上策馬疾行的人撞到。


    “淦裏娘!騎的這麽快去趕著投胎啊?!”一名狼狽躲閃的菜販子啐罵道。


    旁邊一同擺攤的菜農笑道:“小聲點吧你!那可是咱們新來縣尉的家屬!要是聽到你臭嘴罵他們不還給你幾個巴掌?”。


    菜販子眼珠咕嚕一轉,啐了一口:“淦他娘!縣尉了不起?還能比曾家了不起?不還是一樣說完就完了?”。


    “嗬嗬,你就死鴨子嘴硬吧——不過說起來那曾家一門四個男丁現在死了三個,就剩下那孤兒寡母也不知怎麽過的?”。


    “嘿!能怎麽過?”最初叫罵的菜農斜了一眼對方,隨即一臉狡黠的說道:“我可是聽說那曾智的老婆可是個大美人呢!”。


    話剛說完。


    一旁的菜農便撇了撇嘴:“還用你說?當初那可是咱梨山縣數一數二的美人,要不能被那曾智看在眼裏?不過這女人也是命苦,本來她娘家那邊就沒什麽人了,這下又死了丈夫和兩個兒子,現在拉扯著一個小兒子還得應付那些聞著味湊上來的親戚……嗬嗬。”。


    兩人在這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剛剛策馬飛奔的騎士們卻已經通過了街道,通過城門飛奔出去。


    “娘了個巴子的!五兩銀子一畝地這幫龜慫還敢漲價?這次去非叫他們明白明白咱曹家的厲害!”為首的騎士一張嘴便是一口濃重的西北口音。


    而他身後的幾人雖未說話,但卻策馬緊跟上去,一個個腰後橫掛著樣式貼近於西北蠻族的馬刀,一臉木然。


    幾十裏地的距離對於騎馬來說並不算多遠。


    沒多久眾騎士便來到了五柳鎮。


    此時此刻。


    五柳鎮外幾個本地農戶卻是正和兩個西北漢子撕扯在一起,嘴裏激動的嚷嚷著什麽。旁邊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鎮上的本地人,你一言我一語之間到是讓兩個西北人陷入了圍攻般的境地當中。


    “滾開!滾一邊去!”帶頭的騎士心中惱怒,立刻便策馬擠壓上去,反手將刀連著刀鞘拿在手中砸向擁擠的人群。


    哎呀!


    被打中的人立刻痛呼出聲,而力能千斤的馬匹擠壓的力量也輕易的分開人群將這些看熱鬧的鎮民衝開。


    幾人立刻策馬而如,來到了人群當中。


    騎士騎在馬上,高高的睨了正與自家兄弟爭吵的農戶一眼:“你他娘的龜慫!就是你帶人抬高之前商量好的地價?!”。


    被這突然來到的幾個西北騎士所懾,情緒激動的幾個農戶瑟縮了一下。


    但心中對於銀子的渴望卻立刻讓他們重新充滿了勇氣。


    領頭的農戶一跳腳,一梗脖子說道:“怎麽著?怎麽著?就十兩銀子一畝地!否則免談!滾蛋!”。


    “你——!”馬上的西北漢子怒火攻心,作為縣尉曹元鎮的堂弟,他如何也沒想到自家大哥交代的購地的事情會辦成今天這般模樣。


    之前本來和這些農戶談的好好的,以市價五兩一畝的價格購入土地給搬遷到梨山縣的曹氏一族一個安身立命的根基。


    可未曾想這兩天的功夫這幫人就變了卦,坐地起價,還一下翻了一番!


    要知道他們曹家出身西北苦寒之地哪裏是什麽富戶?


    如今這買地的錢也多是曹元鎮和他們幾個年輕人在戰場上拎著腦袋搏來的本金,要是十兩一畝的高價購入……不但買不了多少土地不說,恐怕現在打算買下的宅子的錢也無處可出了。


    這卻是他所無法忍受的。


    “怎麽?沒話了?”農戶見到洶洶而來的西北漢子沒有動手的打算卻是脾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他就是這性格:見到老實人就摟不住火!


    於是他幾乎本能的便立刻張嘴嘲諷道:“你瞅你們那個樣子吧!一身臭烘烘的破襖子,一口臭鱉味,一個個土的掉渣還想來我們許州?老子就是漲價怎麽了?老子自己的東西愛賣多少錢就賣多少錢?你不是那個什麽狗屁縣尉家的麽?有本事你讓他來搶啊?!看看他一個縣尉敢不敢強搶民田?”。


    “告訴你們!今兒你買的起就把銀子放下!你買不起還是滾回西北喝風吧!哈哈哈哈哈~~~~”。


    周圍眾人也有不少人哄笑起來。


    嗚——!啪!!!


    一聲惡風。


    刀鞘狠狠的掄在了他的臉上。


    笑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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