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三叫囂不停。


    周勝的麵色漸漸陰冷下來,他靜靜的看著賴三直到他吼完才緩緩的開口說道:“罵完了?那該談談你的事了。”。


    賴三一愣,心中隱隱意識到不妙。


    但周勝接下來的話卻是讓他措手不及:“賴三。”周勝語氣平靜而冰冷的像是橫在他喉嚨上的刀子:“有人舉報你私藏弩機。”。


    一瞬間。


    在江湖上混了這麽多年的賴三哪裏不明白周勝這話的意思?!


    於是他立刻瘋狂的幾乎從地上彈了起來:“你誣陷我?!你這是栽贓!!!”。


    周勝冷笑一聲:“那好!我們一起去賴三家搜一下!”。


    圍觀眾人一片嘩然。


    會意的石頭立刻將震驚中的賴三三人給捆了,幾人壓著他們,領著一大群鎮民蜂擁直奔賴三家。


    距離不算遠。


    盞茶的功夫人群便在賴三家門口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石頭帶著捕快們衝進賴三家中一陣翻箱倒櫃後果不其然的翻出三具弩機和百餘隻磨損程度不一的箭矢。


    這些東西往賴三麵前一扔,周勝冷笑:“賴三,今天在眾鄉親父老的見證下從你家搜出這些東西,你還有什麽話說?”。


    賴三愣住了。


    作為長年作奸犯科,販良為娼、替人尋仇的惡人他哪裏會不懂大魏律法?


    其實像是他這般惡徒能夠作惡無數卻依舊活滋潤,除了背後有人撐腰外最重要的便是他比普通人更懂律法!


    無論是放貸、替人尋仇還是販良為娼的勾當幾乎都是在踩在大魏律的紅線上麵。


    放貸的利息壓著最高的線,替人尋仇靠著法不責眾和年輕的無賴抵罪,販良為娼也都有欠債的字據,那些女子從良家女變成了抵債的奴仆自然任由他處治了。


    所以,長年遊走在這上邊的賴三實際上比大多數人更懂得這大魏律法中的門道。


    此時眼見著三具弩機,哪裏不慌?


    驚顫之下,賴三幾乎氣的七竅生煙,他哆嗦著指著周勝:“好!好狠!!你一個小小的捕頭竟敢這般栽贓於我!難道你就不怕曾家報複不成?”。


    看著還是不知死的賴三。


    周勝笑了。


    一口整齊的白牙在陽光下顯得很是周正:“栽贓?我幾日前還是一個口袋裏連幾個大子都沒有的樣子,這短短兩天的功夫我哪裏來的門道和錢財去買這弩機?而且這些弩機和箭矢明顯有新有舊,這是被人長期使用過的痕跡……難道說這個是我過去所藏?在我那小小茅屋當中數年而未被人發現?”。


    “賴三,別狡辯了——這弩機分明就是你藏在家中,平日裏借著出去做生意的由頭帶在身邊的作惡工具!也就是你這等經常需要上門逼債、暗中害人的惡人才會用得著這些東西……尋常人家哪裏會藏匿這些?”。


    “對!周捕頭說的對!這些弩機分明是用了許久,周捕頭以前家境如何也買不起這東西啊!”人群中有人說道。


    緊接著。


    一片聲討賴三的聲音便七嘴八舌的響了起來。


    “壓下去!明日押送梨山縣請縣尊定奪!”周勝一聲令下,石頭幾人將賴三和他那兩個打手壓進了鎮公所後院的木籠當中。


    隨後。


    周勝招來一名捕快,派往縣城報告此事。


    ……


    下午。


    午飯還沒吃完,縣裏便來了幾人。


    一進門領頭的那位梨山縣裏的捕頭便一臉怒氣,給了周勝一個下馬威:“誰讓你抓人的?!知不知道這賴三是縣尉的親戚?”。


    鎮公所狹窄的差房內,正在吃飯的周勝一吐雞骨頭:“你誰啊?”。


    來人頓時大怒,嚷嚷著自己的身份資曆。


    在他身後,周勝派去縣裏的那名臨時捕快微微點了點頭。


    周勝一樂,擦了擦手上的油,站起身一把扒拉開這名聲色俱厲的中年捕頭,帶人直接奔向後院把籠子裏曬了一中午的三人拖了出來。


    “宋、陳?哦,是張捕頭吧?這人販你是要帶回縣裏?”周勝把三人往這幾個縣裏來的捕快麵前一扔。


    這名帶頭的捕頭看了賴三幾人一眼,卻是眼珠一轉:“那弩機呢?還是箭矢我也要帶到縣裏!”。


    嗬嗬。


    周勝一樂:“對不住了,這重要證物我可不能就這麽交給一個來路不明的人,明天一早我會帶去縣衙給老爺過目的,張捕頭你就甭操心了。”。


    “不行!你今天必須把證物給交出來!否則就問你栽贓之罪!”。


    周勝卻是沒理他,反而忽然朝身邊的石頭說道:“石頭,你知不知道在咱們大魏,私藏弩機是什麽罪過?”。


    石頭撓了撓頭,憨笑一聲:“好、好像是絞刑吧?”。


    “對!”周勝陰惻惻的看了一眼這張捕頭和賴三:“按大魏律——私藏弩機三副者,絞!庇護遮掩者同罪!”。


    “小兔崽子!你唬我啊!”賴三滿嘴漏風的罵到:“你憑什麽說這弩機是我的?我看等到了縣裏,曾老爺一句話之下誰敢給你作證!”。


    周勝摩挲著刀柄,旁邊的石頭從屋內取出一副弩機來,指著上麵一個刻字說道:“勝哥兒,這上麵的字兒是念‘賴’吧?”。


    聞言。


    眾人立刻將目光看向石頭手中的弩機。


    在他所指的地方,果然刻著一個‘賴’字。


    而隻要不傻便能輕易看出這字早已經被刻下至少半年,早就在日積月累的摩挲下變了顏色,沒了初刻時的痕跡。


    嗡——!賴三隻覺得頭腦一脹,整個人幾乎站立不住。


    “你、你!你竟然早就想要設局害我?!”他語無倫次的說著,一旁顯然是曾家派來解圍撈人的張捕頭和幾名捕快卻是紛紛本能的離他遠了一些。


    本來滿滿的信心此時在鐵打的證據麵前也霎時間分崩離析了。


    沒人想要沾上這“包庇私藏弩機”的案子。


    要知道這私藏弩機超過三副可是形同造反的罪過!別說他一個小小的賴三,就是那縣尉曾智若是被人抓個正著也要丟官流放!


    這種事情哪裏是他們這些替人辦事的小人物能沾上身的?


    周勝眼見著賴三已經被逼上絕路,適時的補上一句:“賴三!你就等著押到縣裏斬首示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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