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台防禦工事就是一個方圓三米,深一米的坑。為什麽我之前說房山區就是戈壁灘,這個時候是感觸最深的時候,我揮鎬往地上砸,感覺我不是在挖地,而是在挖水泥路,那地不是一般的硬,四個炮台工事挖下來,我們分配的十二把鎬,已經有六把鎬光榮的退出現役了。


    炮台挖好之後,我們把事先做好的假目標放在中心位置,再用偽裝網覆蓋起來(假目標是我們班長他們上年做的,就是些用竹子做的假炮,假坦克等),這主要是讓敵人分別不出我們這炮台的真假。


    就四個簡單的工事,我們忙活了將近五個小時,到下午一點多,我們才吃飯(我們一般十二點開飯),炊事班在十二點就通知可以開飯了,那時候得飯菜已經是……,不說了,一切為了任務。


    到這裏,我們前期的準備工作差不多全部完成了,接下來就是駐訓。


    什麽是駐訓,就是在荒郊野外,找個空地,在那裏安營紮寨,就地訓練。


    按照我們團的性質,參加演習,一般到這了,我們的任務就全部完成,可以光榮的退場了,但自從我們參謀長當團長之後,我們團就開始申請三年達標評比。


    這個達標評比是我們單位這種工程技術單位,參加全訓單位的那種評比。


    評比的第一項就是從個人身體素質,一個單位來說就是體能標準開始。


    五公裏,幾個標準是,徒手二十三分鍾及格,全副武裝是二十六分鍾及格。


    我們所有的大項工作都完成了,年底又要參加全軍的軍事達標考核,怎麽辦,一個字,練。


    我們圍著偽裝車場跑,那地坑坑窪窪,高低起伏,跑起來那是一個累。平時在單位訓練場跑個十公裏,我覺得都比這跑個五公裏好多了。


    跑步的時候,我花了好多精力在防止摔倒上,在哪,就連跑步都需要腦力加體力。


    就這樣,我慢慢的也習慣了這種駐訓生活,說實話,還有些留戀,這才是我想象中的軍旅生活。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習慣的太快了還是我們怎麽得罪了上天。


    那天,我們都躺在床上正午休著,北京的夏天特別熱,我們都隻穿著內褲和小背心(我們被子什麽都帶了),突然帳篷上響起了滴滴答答的雨聲,雖然北京夏天下雨不多,但也不奇怪,雨一下起來,溫度瞬間就下降了很多,原本悶熱的天氣,一下就舒適了,大家都美美的進入夢鄉,我不知道我們睡了多久,我被一陣急促的哨聲驚醒,接著聽到一聲音大喊道:“大家趕緊起來,水漫過來了。”


    我睜眼一看,靠,不是吧,這是我的第一反應。那時水已經把我的鞋淹了大半,還好我們班都用石頭把床鋪墊高了不少,否則此刻我們都睡在水上了,大家趕緊起來,穿上雨衣(都隻穿著內褲和小背心,就直接套上了雨衣),班長安排兩個人抱著被子(副班長帶著劉琴飛),帶著我們其他人,迅速趕往我們的倉庫,那裏麵有我們的練這段時間的食物,還好班長果斷,我們到的時候,水已經到了我們放油的地方,再過幾分鍾,誰就會把我們的米麵給淹了。


    我們每人拿把鍬,先挖排水溝,班長安排我們班那個第十年的老班長去開挖掘機。


    我們一刻都不敢停歇,就像不要命一樣的,沒一會,連長帶著十幾個人也來了,一起加入了我們,老班長差不多十分鍾才到(我們知道,他也是盡全力了),在挖掘機的努力下,水漸漸退下去了。


    就是那麽十分鍾,我們雙手無一完好,全部脫皮,血流不止的還不少,我的手一停下來就開始顫抖,晚上吃飯都用不了筷子。


    這是駐訓第一次得到了表揚,雖然是連裏的,那會,我真的很佩服我們班長,之前一度我瞧不上他,一個沒文化的小老頭。那當遇到事,那種沉著冷靜,並不是文化就能彌補過來的。


    當我們回到宿舍的時候,副班長和劉琴飛兩人已把我們的床鋪都壘起來了。我們的被子以及其他物品都堆在床上。水退後,我們發現,副班長把他和劉琴飛的床鋪墊在最底下,接著是班長和那個第十年的老士官,我們和陸奎的在兩邊床鋪的最上麵。


    這就是老兵的素養,後來我問劉琴飛,劉琴飛說,本來副班長安排他的床也是要放在最上麵的,是他堅持求副班長,說代表我們新兵,給他這個機會,才讓他放在最下麵。


    這就是中國的軍人,或許我們因為生活小事,也會吵架,甚至會小練幾下,但真正需要我們衝上去的時候,我們要的隻是機會,衝上去的機會。


    這次水淹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接下來一個多月都是晴天,我不知道是因為悶熱的天氣,還是原本就浮躁不安的心。


    連裏氣氛有些不大對勁,時常會出現戰友之間口角,慢慢的,動手打架也越來越多,我也覺得內心無比煩躁,心總是莫名其妙的不安分,飯也不想吃(並不是飯菜不好,駐訓的時候,我們的夥食標準是平時的兩倍),不知道是誰,弄來了一飯店的電話,我們沒事點些外賣,外加些啤酒(那會駐訓是允許喝酒的,我們每天中午或者晚上,有一頓,每人提供一瓶啤酒,杜絕酗酒和醉酒,否則嚴肅處理。)。


    有一次,我去拿訂的外賣,偷偷問那老板,我們駐訓的地方原來是幹什麽的。那老板告訴我說,那原來是北京的一個墳場,裏麵埋了好多人,之前是個低估,有一次發山洪,把那淹沒了,才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我是馬克思主義者,不信這些神鬼論,但中國幾千年流傳的東西,總不可能全是空穴來風,都是統治者杜撰出來的吧。


    我把這事憋在心裏,沒和任何人說,我是個大學生,無神論者,說出去,不給人笑掉大牙,但我更加仔細的觀察身邊的戰友,發現脾氣暴躁的戰友慢慢的就出現身體不適,而原本脾氣較好的戰友,也動不動就發脾氣。


    我想著過幾天我們就會離開了,再說大家並未出現重大事件,我所聽到的事情,估計也有不少人知道。


    部隊最反感的就是散播謠言,動搖軍心。


    在離開的前幾天,一個繁星滿天的晚上,哨兵突然來報,說我們的偽裝網無故倒了一大片,連長叫我們去看看。


    這不可能呀,我們自己幹的活,質量怎麽樣,心裏一清二楚,怎麽可能無故會倒一大片。


    當我們到車場時,隻見一大片偽裝網都已坍塌,支架全部倒在地上,很顯然就是人為破壞的。


    偽裝網既需要支撐,也有壓固支架的作用。現在偽裝網好好地,隻是支架倒在地上,這根本就不可能。


    就算我們知道是人為的,但現在最重要的是重新把偽裝網重新撐起來,我們班忙活了大半夜,才把偽裝網全部撐起來,為此,連長特許我們補覺。


    那時候年青氣盛,對搗亂的人甚是怨恨,第二天晚上,我叫上劉琴飛和陸奎,和班長說了句我們去抓搗亂的人,就到車場的邊緣處等著。


    我覺得搗亂的人肯定會再來,都做好了這幾天都睡在車場的準備。我和班長說的時候,班長還笑了笑,什麽意思我也知道,但還是同意了我的請求。


    我們三在車場小聲的聊著天,對今天晚上能抓到那個搗亂的人根本沒報什麽希望,因為我們根本不認為那個搗亂的人會這麽‘笨’。昨天來了,今天就不會來了,再怎麽樣也得隔一兩天。


    我們三躺在地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突然一聲金屬觸地聲傳入耳朵,我們三趕緊爬起來向聲音處跑去,隻見幾道小身影正在那使勁的扳著支架,我們趕緊上前,抓住了三,還跑了幾個。


    我和陸奎在原地看著那三個小孩,劉琴飛回去報告班長,一會班長和連長及指導員都來了。


    原來是暑假了,那幾個小孩無聊,前幾天剛好見到我們這好多鐵架子,白天我們人來人往,他們不敢來偷,所以就晚上越好來偷,上次是剛好我們哨兵發現,他們沒來的及拿上那些支架,所以約好今天晚上再來,小孩的世界就是這麽簡單,真羨慕。


    連長和指導員商量了一會,覺得那些孩子都是小學生,也沒造成什麽後果,就警告了他們,說下次再來偷,就告訴他們家長,便放他們回去了。


    終於到了‘班師回朝’的日子了,雖然知道有很多工作要做,心裏也早就有準備,但是拆帳篷,裝車,把之前挖的排水係統等全部填平,一切都回歸到我們來之前的狀態。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二連是跑著過來的,這回去卻不用,他們可以坐綠皮卡,但我們就苦逼了,大型機械都在我們連,最後這活都是推挖裝的事,大部隊走了之後,我們有將近忙活了兩個多小時,這才往回走,等我們回到營區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簡單洗漱了一下,又簡單鋪了鋪床,等我躺在床上時已經是十二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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