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裏麵是長長的甬道,黑漆漆的,隻能依靠靈覺飛行。楚勝和蕭紫漓來到甬道時,早已不見那些修者的身影,隻聽見裏麵風聲連連,時而傳來微弱的人聲。偶爾間還有一群蝙蝠嘩嘩飛過,二人隻能暫時止步,避過蝠群。


    甬道深處,是濃濃的死煞之氣,即便楚勝和蕭紫漓的體質特殊,仍感覺有些不適。兩人隱隱感覺甬道到了盡頭,細想這一路走來近一個時辰,也不知這山丘裏何來這麽大的空間。


    前麵是一個很大的空間,看起來像一個地下宮殿。有淡淡的光芒在前方明滅不定,隱隱照出了一個大型地宮的四壁,而這甬道的盡頭,似乎正是地宮的一麵牆壁的頂端。


    楚勝縱身一躍跳了下去。大殿中空空闊闊沒有人影,隻有四麵高高的牆壁之上掛著數盞燭燈。


    那燈也不知燃了幾千年,毫無變化。


    大殿的一角,通往一條長長的走廊,裏麵燭影搖曳,透出幾分陰森感覺。


    既然大殿無人,想必那些修者是往走廊那邊走去了。


    看到蕭紫漓正在東張西望,楚勝連忙催促了一聲,兩人當即朝長廊走去。


    噠,噠,……


    他們的腳步聲雖然不大,但在這寂靜無比的地宮中卻是清晰入耳。蕭紫漓的心也因為這腳步聲提了起來。


    他朝楚勝望去,隻見他神情淡然,永遠是那副處變不驚的樣子。想到自己恐慌成了這般模樣,他一挺胸膛,目光漸漸寧定下來。


    兩人繼續走著,那腳步聲仍響在耳畔,就像深夜裏聞著自己的心跳。


    這條走廊似乎能通往地宮裏所有的房間,期間兩人路過許多大殿,楚勝卻一點沒有想要進去的意思。


    心中好奇,蕭紫漓頓時問道:“楚勝,我們為什麽不進那些大殿看看?”


    楚勝停住腳步,眉間陷入思索,半響才道:“這裏的靈氣波動隻在長廊上有,大殿裏卻沒有,說明他們也是徑直往長廊的方向走。”蕭紫漓目光怪異的看他了一眼,想要問些什麽,終是沒有開口。就這樣,兩人始終走在長廊上,沒有探尋路過的大殿。


    呼!


    突然間,一陣陰風襲來。楚勝身形一滯,定在了原地,右手迅速摸在了無極逆刃的刀柄之上。蕭紫漓同樣抓緊短斧,虎目警惕的盯著四周。


    一種被窺視的感覺在楚勝心裏湧出,循著陰風轉身,他把目光移到一個殿門處。


    那裏空無一物,隻有大殿的門口擺著一具石雕。那石雕的模樣有些奇怪,非獅非虎,頭顱狹長,全身還長滿了長長的尖刺。


    石雕全身籠罩著朦朧的燭光中,看起來就是一個死物。


    可是那陰風從何而來?楚勝有意試探,腳步輕抬卻並未落下,直到發現四周並無異樣,腳步才安然落下。


    “嗞……”就在這時,腳下石磚突生變化,踩下時瞬間陷進了半尺。楚勝腦海裏電光火石的一閃抓著蕭紫漓的肩膀往身側一躍。


    疾風撲來,大殿門口蹲著的那具石雕不知何時活了過來,在楚勝踩下那塊石磚時身形如電撲了過來。


    楚勝冷汗四起,回身望去,隻見一頭渾身尖刺的白色怪獸正站在自己剛才所站之地,伏首嗞牙,凶光四射的盯著他。


    “我們盡快解決它,遲則生變。”楚勝拔出逆刃語氣凝重的說了一句,立即飛身向前。白色怪獸匍匐著貼近了幾步,毫無征兆的縱身飛撲,如一道白亮的的閃電劃過半空。


    蕭紫漓第一次遇到這種怪獸,心中略微有些緊張,抓著短斧就要擲出,哪知擋在他身前的楚勝整個人突然斜身而立,整個人幾乎融入了黑暗之中氣息全無,就在白色怪獸快要臨近的刹那,黑暗中一道弧光猶如驚鴻閃過,與白光輕輕一觸,而後錯開落在了地上。


    這時,蕭紫漓才看清剛才出手的正是楚勝,那道弧光也正是楚勝手中一把奇異兵刃的寒光,可是他從未見過楚勝如此淩厲的攻擊。


    無論時間,角度,速度,都拿捏的絲毫無誤!攻擊手法的精練簡直讓人嗔目結舌!


    “吼——”白色怪獸化作的白光亦落了下來,發出了一聲低沉憤怒的吼嘯,目光望向楚勝仍殘留著幾分凶狠,但更多的是忌憚。在它的腹部處,有一道長長的血痕,絲絲鮮血正不斷滴落。


    蕭紫漓一開始隻是驚訝,畢竟自己雖與楚勝出海捕獵多次,也曾看到過他的出手,大多以力降敵,簡單而又直接。但是接下來所看見的,已經顛覆了他對楚勝的認知。


    窄窄的甬道裏風聲四起,白色怪獸吃了一記之後,改變戰術在甬道內縱橫穿梭,意欲憑借地勢之利偷襲得手,哪知道楚勝毫不為所動,靜若岩鬆,氣海沉定,氣息若有若無,讓白色怪獸心中頓起驚疑,身形露出了一絲破綻。


    就是這個破綻,讓一直沉靜的楚勝突然抬起雙眼,手中逆刃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穿透了白色怪獸的頭顱。


    吼嘯聲止,白色怪獸雙眼立時鍍上一層死灰,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


    蕭紫漓在黑暗中屏住了呼吸,雙眼一瞬不瞬的盯著這個自小長大的玩伴,心中布滿了疑惑。楚勝以前使的是一往無前的戰魂之道,而剛才,是詭邪至極的殺戮之道。


    一個從未走出蒼梧島的人,怎麽會有這麽濃烈的殺氣?太多的疑問留在蕭紫漓的心中,可是他知道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


    在他發呆的時候,楚勝已回劍入鞘,朝他走了過來,“走吧,看看裏麵發生了什麽。”


    蕭紫漓點了點頭,兩人輕輕踩著步子往甬道深處走去。走了不久,一具屍體橫躺在地上,丹田破碎,瞳孔消散,血液業已凝固,看來已經死去多時。


    黃石驚道:“他們真的打起來了,沒想到剛剛還相處的那麽和睦,現在竟然自相殘殺。”


    楚勝仔細看了看四周,除去壁上的一些劃痕,還有一個長三尺寬兩寸的暗格,暗格已經被打開,裏麵的東西早已不翼而飛。可以判斷這暗格裏藏的是一把兵器,那些人就是因為這把兵器產生了爭執,最後打了起來。


    楚勝繼續朝前走,又陸陸續續的看見了一些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甬道裏。


    “人心險惡,在利益麵前個人的貪欲都會暴露無遺。”楚勝淡淡說道。


    蕭紫漓道:“還是我們琅琊族人好,同甘共苦,永不相棄。”


    楚勝冷厲的盯了他一眼,看的他心中一寒,訝道:“怎麽了?”楚勝沉聲道:“蕭紫漓,你要記住,離開蒼梧島就不要再提我們琅琊族人的身份,否則不但是你我大難臨頭,還要牽連到族人!”


    蕭紫漓一怔,目光變得凝重起來,半響後低聲說道:“我記住了。”


    楚勝微微頷首,神色緩和,“走!我們見機行事,如果能得到一兩件寶貝,以後就多了一張保命符!”黃石聞言雙目一亮,兩人頓時將身法施展開來,在窄窄的甬道裏左右疾跳,鬼魅一般消失在黑暗中。


    又走了一陣,甬道內的屍體更多了,而且身上遍布各種傷口,死狀淒慘。有些臉龐青紫,顯然是中了劇毒,有些體表並無傷痕,瞳孔灰暗,體內內髒早已燒成了灰燼,看來是被天火一類侵入體內焚噬了五髒,還有的血肉全無隻剩一個活脫脫的骨架,讓人難以辨明死因。


    但有一點楚勝心知肚明,這些人的死肯定與古陵有關,不管是機關術還是其它,都已經被這些人觸發過,這條甬道相對而言是安全的。


    星空強者的陵寢,遺留的重寶,這些讓楚勝平靜的心無端起了一絲波瀾,聽到裏麵傳來的微弱打鬥聲,他加快了速度往甬道深處衝去。


    大約疾跑了半柱香的時間,前麵天光乍現,蕭紫漓不疑有他腳步不減,被楚勝一把拉住身形。腳下半尺,竟然是深不見底的洞穴,一道光柱自洞中射出,鋥亮奪目,靈氣逼人。周圍已不見其他修者的影子。


    楚勝俯耳傾聽,神色微動。底下有細聲傳來,看來那些人已經下去了。一念至此,他當即放開蕭紫漓,拔出逆刃沿著峭壁往下攀爬。兩人雖然不能飛行,但手中隻要有一把利器就連最為陡峭的崖壁也能攀爬如飛。


    洞穴裏亮如白晝,兩道身影矯若飛猿,很快就來到了穴底。楚勝落到地上才發現這洞穴中另有洞天,圓形石壁竟然開了九扇玄門,每道玄門之外竟然是一條用瑩白骨架堆砌成的階梯,通往一片浩瀚的星空。


    星空之中,一件件靈光閃閃的物什靜靜懸浮,磅礴的靈力波動讓楚勝的心忍不住顫動起來。


    九扇玄門,和包括楚勝和蕭紫漓在內的十八個人。


    “原來兩位一直走在後麵,想要坐收漁翁之利。”看到楚勝和蕭紫漓的出現,解玄臉色微變,陰測測的道。其他人神色都有些變化,來到遺失大陸的人哪個不是為了重寶而來?可是這兩個人竟然一直默默的走在最後麵,是真的對這些重寶不上心,還是早就預料到現在的情境,想要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等大家拚的元氣大傷再適時現身?


    楚勝長身而立,對他們的目光視若無睹,隻是一瞬不瞬的盯著一道玄門內透出的靈力波動,心神顫動。


    蕭紫漓冷汗遍體,壓低聲音道:“楚勝,怎麽辦,現在他們都把我們當敵人,要動起手來怎麽打?”


    楚勝在那些人的身上一一掠過,沉聲道:“等下動起手來不要留手,就當他們是海域裏的凶獸!”蕭紫漓心中一定,體內的氣息瞬間湧了起來,手中的斬魄閃過一抹寒光。


    解玄等人被他們突然暴發的殺氣所奪,臉色大變,沒想到這兩個看似沒有一點真氣波動的人竟然有如此濃烈的殺氣。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趁著大家都把目光專注在楚勝二人身上時,身形如蒼鷹一般掠起,電閃至身後不遠處一道玄門。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眾人根本沒有出手阻止的機會,眼睜睜的看著那人飛入玄門之中,而那道玄門也在那人進入後瞬間關閉。


    楚勝雙目精光暴閃,嘴唇翕動對蕭紫漓說了幾個字,腳下一踩,地麵轟的一聲爆炸開來,身影化作一道疾光衝向一道玄門。


    蕭紫漓於刹那間聽懂他的唇語,一聲嬌叱,也向一道玄門衝去。


    他們雖然動作的快,奈何有幾個修者早就把心神鎖定了他們,剛剛衝至玄門處,一道身影就貼向了楚勝的身後,劍尖寒光逼人向著他的後心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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