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靈膠狂暴的力量在曹誌體內肆掠,如同淬煉靈草一樣淬煉著他的身體,將體內的雜質排出體外,在肌膚表麵形成一個黑殼。


    淬煉的同時,混沌靈膠也在修補曹誌恒身體的損傷,一絲絲的深入他的血肉骨骼、經脈丹田之中,隨著這絲絲力量的深入,曹誌恒身體內外的傷勢都開始急速的恢複起來。


    然而,曹誌恒的丹田雖然收到了修補,有了一絲絲好轉的跡象,整體上去依舊是破損不堪,一片斷壁殘垣。


    仿若已經傾倒的房屋,無論怎麽修補都不能重新立起,唯一的辦法,便隻有推到重鑄。


    於是,


    那些產生於無盡虛空中的混沌靈膠,在某一個瞬間,忽然憤怒了,它們猛地沸騰起來。原本已經融入身體各個角落的浩瀚宏偉的力量,瘋狂的湧入了丹田之中。


    一瞬間,真的隻是一瞬間。


    連思考都來不及的一瞬間,曹誌恒丹田裏的一切就碎了。無論是事先已經出現了無數道裂口,幹涸見底的靈湖,還是本來就已經千瘡百孔,重鑄而成的道基,還是那些氣竅、經脈都瞬間碎了,直接融進了骨血之中。


    丹田裏的一切開始重組,無論是那些碎裂成花瓣似的道基,還是幹裂成沙土般的靈海,或是已經慘不忍睹、沒有形狀的氣竅、經脈,在那道宏偉力量與滄桑氣息的作用下,開始凝聚,然後成形。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極短的時間裏發生,但對曹誌恒來說卻漫長的像是長夜裏浸泡了數百年。


    在這來不及思考的時間片段裏,他感受到了太多的痛苦,那些痛苦有無數種形態,有無數種滋味,盡數混在了一起,仿佛有數萬隻噬基蠱從不同的角度,用不同方式,在瘋狂的撕咬他的靈魂。


    這是毀滅,也是新生。


    這種痛苦,遠遠超過曹誌恒之前任何一次,甚至已經超越了人類忍受的極限。


    在那一刹那裏曹誌恒的心神早就已經痛的麻木,直至將要渙散,如果真的如此,那麽就算他醒來,也會變成白癡。


    更可能的結局是,他的識海直接破碎,就在這個一霎那過後,無聲無息地死去。


    很幸運地,或許是因為噬基蠱的磨礪;或許是因為一體雙魂的忍受力超人;或是因為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追求這一刻的到來;或者是因為曹誌恒的靈魂最深處始終有那麽一抹不甘心。


    所以他撐住了。


    在漫長的仿佛無數個夜晚之後,曹誌恒清醒了過來。


    那道宏偉的力量與浩渺的滄桑意,還有些殘餘在他的身體裏繼續穿行著,重鑄已經結束,痛苦還在持續。無數把極為寒冷真實的小刀,在他的身體裏漠然地穿行,繼續刮弄著他的骨與肉、神與意。


    劇烈的痛苦過後,留下的就是酸麻。


    曹誌恒覺得從頭發到腳趾,身體的每一個地方都有無數隻螞蟻在貪婪地噬咬著自己。


    他沒有一點力氣,就連睜開眼睛都做不到,隻能運轉神識內視。


    神識微動,曹誌恒開始觀察身體的變化。


    那是一個極為眼熟、又有很長時間不曾看見的世界。


    世界渾一片圓、朦朧。


    下層的靈海依舊巨浪滔天,上方懸浮著一個十層的灰色道基,微微旋轉,上觸天穹,仿佛要將整個丹田撐開。


    四周的穴竅、脈絡盡皆暢通,滾滾的靈力洪流,奔騰入海。


    隨著靈力的運轉,小空間裏濃鬱如水的靈力不斷的湧入曹誌恒體內,那些失去的力量逐漸回到了他的身上。


    曹誌恒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畫麵,震驚無語。


    丹田這……就恢複了。


    是啊,


    丹田終於恢複了。


    八年了,整整八年的時光。一路走來,千山萬國。


    他再也不用為每一滴靈力的使用,而膽顫心驚了。


    曹誌恒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心中落下了一大塊巨石,雖然他還躺在地上,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輕鬆了許多,似乎卸下了無數的重擔。


    緩了緩,他睜開了雙眼。


    眼中一片平靜,倒影著這方小世界上灰蒙蒙的天空。


    沒有想象中的歡天喜地,沒有成功後的喜極而泣,曹誌恒淡淡笑了笑,如釋重負,僅此而已。


    是了,真正的問題還沒有解決,他的生命為時不多。或許在今天,或許在明天,或許在某一次的閉目以後,他就可能永遠的沉眠在黑暗之中。


    那些好的壞的,驕傲的嘲弄的,都將離他遠去。


    掙紮著從地上站起,曹誌恒便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衣袍已經碎成條狀了,和肌膚表麵出現的一層厚厚的汙垢裹在一起,腥臭無比。


    這是應該自己身體內的各種雜質形成的,隻是沒想到混沌靈膠,居然還有洗筋伐髓的功效。不過想來也是,這是可真正的混沌之精,天地奇物,即使有再多的功效也不足為奇。


    曹誌恒抖動幾下,啪嗒啪嗒,汙垢一塊塊掉在地上。


    “哢哧、哢哧、哢哧……”


    與此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關節、骨骼扭動,發出的脆響。


    感受到自己體內的變化,曹誌恒連續向空中揮出數拳,有些愕然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他的肉身竟先靈力一步到達了練氣境。


    想到這裏,曹誌恒目光一轉,立刻抬手打出一個凝水訣,將他的身體徹徹底底的清洗了一番。


    不出他所料,曹誌恒的體表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原本存留身體的無數道傷痕全都消失無蹤了,整個肌膚如嬰兒一般潤滑,隱約透出一層盈光。而且體內的各處經脈都變得強韌無比,血肉骨骼也變得寬厚結實,連帶著他的身材都比原來高大了幾分。


    而此時的曹誌恒自然不知道,混沌靈膠對他的肉體修為的提升還是其次,更為重要的大幅改善了他的體質,這將讓他今後在肉體方麵的修煉更加容易。


    他從紫色玉墜裏取出了一套衣袍換上,頓覺神清氣爽,如今神念和肉體都達到了練氣一境,隻待修為突破到練氣期,他就可以在較長時間內擺脫那把懸在頭頂的利劍。


    而這片小空間內的靈力充盈到了將要化液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曹誌恒至今所見的任何地方,絕對是用來突破修為的好地方。


    不過,由於先前曹誌恒冒失的吞下了一大口混沌靈膠,差點導致自己身消道隕,讓他的心中仍是後怕不已。曹誌恒便準備先調整一下精神狀態,之後再做進一步的突破。


    整理好衣袍,將儲物袋和酒葫掛在腰間,曹誌恒才抬頭慢慢悠悠的在這方小空間裏閑逛起來。


    誰知他這一逛,竟發現了不少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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