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漸漸從記憶中回轉,口中糖果的甜香也早已經散去,元澈的心緒終於徹底平靜下來。


    要開始動手虛造了,因已預想到過程的艱難,甚至失敗的可能性,因此他顯得前所未有地認真,重又在腦海中將神晶之心的序列審視了一遍,吸了口氣,緩緩釋放精神念力,同時催動“虛空造物”的能力。


    他雙手交疊虛捧在身前,無聲無息間,雙掌的中心處浮現出一枚虛幻的小圓球,仔細看去,竟與施雲成手中的那顆神晶之心碎片一般無二。


    那虛幻圓球方一出現,便與彌漫的精神念力交感,一股無形的奇特波動驟然生出,恰如石投靜湖般,一圈圈肉眼不可見的波紋從其上蕩漾出去,它們一層疊著一層連綿不盡,一浪趕一浪的蕩向遠處無盡的虛空,似正向虛空中不斷地發出召喚。


    在元澈的感應中,一方色彩斑斕的瑰麗世界忽而降臨,無數形色各異光華閃爍的微粒在其身側浮遊穿梭,浮浮沉沉,如同夜幕中璀璨絢爛地“星空”。


    這片“星空”似瞬息萬變,又似恒古長存,似狹隘逼仄,又似廣闊無際,既死寂又充滿著生機,無處不充斥著對立統一相斥相融的矛盾感,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韻味油然而生。


    雖然每次施展能力都會“看”到這幅景象,但元澈依然為其心神迷醉,慨歎不已。


    慨歎之後,瞬間回轉,心念如一!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不知過去了多久。


    虛幻圓球懸浮依舊,未有半點由虛轉實的跡象,元澈心中不由有些失望起來。


    難道真是這神晶之心結構太過複雜,以他現在的能力還無法虛造嗎?


    先前在那神晶之心碎片上,他並未察覺到有能量波動的跡象,依照以往的經驗,隻要是無生命無能量跡象的死物,即便結構複雜,應該也都是可以虛造成功的才是。


    元澈維持著能力的運轉,微蹙眉頭的思索著。


    神晶之心是地球上不存在的物質?所以才無法虛造?


    也不對啊!


    他轉而想起,曾經有過的虛造天外隕石的經驗,當時卻很是順利,那隕石中同樣也含有地球不存在的物質的,可虛造的過程與其他事物並無區別。


    不知為何如今會出現這種情形。


    “看來我對自身的能力還有一些不夠明了的地方啊!”元澈一時想不通,不禁歎了口氣,勉強抑製住內心湧現的失落,準備停止能力的催動。


    可就在這時,他突地一頓,停下了收起神晶之心序列的動作。


    “嗯?這是?”


    其精神念力的感應裏,在這片璀璨絢爛“星空”之外的虛空中,竟突兀地出現了點點隱約光華,這種感覺很是奇特,這片“星空”的範圍看似無邊無際,其實也不過覆壓三十餘米方圓,與元澈精神念力擴散的最大範圍相當。


    按說在他感知範圍外的事物,應是一片朦朧虛無的存在,但此時,這些光華的出現卻無疑打破了這個認知,這讓元澈心中一動,忍不住再次升起了些許期待來。


    隻見那幾點光華由遠及近,晦暗轉為璀璨,化作數道如絲如線的虹光疾速飛遁而來,眨眼間便遁入他手心的虛幻圓球中,緊接著越來越多的虹光飛來,無有斷續。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圓球的中心,仔細看去,有針尖般大小的一點已然由虛轉實。


    一直分心關注於此的元澈不由大喜,不過旋即臉上又泛起一擔憂的神色。


    “雖然搞不清這是什麽情況,可速度也太慢了點吧!果然不愧是具有這般複雜結構的奇特物質,如果是其他東西,怕是早就已經虛造完成了,以這個進度來算,不知道我能不能堅持到它虛造完畢,事已至此,也隻能咬牙堅持下去了。”


    嘴上念叨,腹誹不已,但他手上動作卻是絲毫都不敢有所停滯,不斷催使虛空造物的能力,召喚著虛空中莫名的物質元素。


    時間緩緩流逝,不知又過去了多久,元澈覺得愈加吃力起來,臉色也漸漸由紅潤轉為蒼白之色,他打起精神向自己掌心看去,原本針尖般幾不可見的虛造物,如今距離虛造完畢僅有一線之差了。


    然而他已經實在堅持不下去了,“虛空造物”對精神念力的消耗極其恐怖,此次持續時間之久又超乎尋常,雖然絕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等待“光華”遁來,饒是如此,維持“虛空造物”的運轉依然是一筆巨大的消耗,此時精神念力所剩無幾,再繼續下去怕是會直接昏厥過去了。


    元澈心中頓感無奈,隻是一線之差,功虧於潰,想要真正完成神晶之心碎片的虛造,怕是隻能待到自己武道修為突破至s級,達到外通天地的先天境界,屆時由境界提升帶來的精神念力增長,才能使神晶之心碎片的虛造物一次成型吧。


    不甘心地歎了口氣,他不再猶豫,驅散了神晶之心的序列。


    “啵”的一聲,掌心上懸浮的,半虛半實的奇異石頭,外層圓球虛影如肥皂泡般破碎潰散。


    少年撇了撇嘴,接下來應該便是,虛造物崩解,重新化作物質元素,隨著波瀾詭秘的虛幻“星空”一齊消退而去,返回不知名的所在了吧。


    他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神晶之心的物質元素不同其它,乃是來至於“星空”之外的虛空中,此番崩解之後,這些物質元素是返回虛空,還是會被“星空”卷入不知名之所?若是與“星空”一道了,下次它降臨之時這些物質元素還會不會一起回來?不會留在那不知名所在吧?


    看那虛空中的神晶之心物質元素似乎也並不多的樣子,若是這樣,待自己足夠完成虛造過程時,若是因為物質元素缺失而無法完成虛造物的話……


    少年臉色再白了一分,他對自己的能力認識還相當淺薄,隻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一時間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這些念頭隻在電光石火之間,待其好不容易從這情緒中抽離出來,卻驚愕地發現,預料中已經退去的“星空”依然籠罩四周,掌心之上未完成的神晶之心虛造物也依然健在,安安穩穩地懸浮在那裏,絲毫沒有崩解的跡象。


    少年無意識的半張著嘴巴,有些不知所措,這種情形從未出現過,一時間整幅畫卷如同播放的影視節目突然卡在了那裏一般。


    正當他猶豫著,是否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將神晶之心碎片“搶下”再說時。


    下一刻,虛空震蕩,鬥轉星移,星河倒灌而下。


    漫天光塵,飛舞,旋轉,匯聚,漸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旋渦。


    旋渦的中心,正是神晶之心碎片。


    而呆愣著的元澈,也忽而驚覺,自己所剩不多的精神念力,竟也不受控製的向旋渦中心狂湧而去。


    他根本就未料到會有此種情況出現,剩餘的精神念力連凝集成刃都無法做到,自然更是做不到斬斷精神聯係了。


    “噗通!噗通!噗通!”


    少年心髒跳動愈來愈快,猶如狂奔的野馬。


    臉上青筋隱現,再無絲毫血色,蒼白似雪,而後漸漸轉青,最後化為死寂般的黑。


    耳邊隱約傳來詭秘的呢喃、嘶吼。


    頭痛欲裂。


    漸漸靈魂如同脫離了軀殼,飄忽如風中的燭火。


    一陣靈魂撕裂的劇痛之後。


    他終於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


    陽光和熙,灑落沾滿灰塵的窗戶。


    溫暖了少年的肌膚,也斑駁了年輕的臉龐。


    眼珠轉動,修長的睫毛輕顫,雙眼緩緩睜開了一條縫,接著又被陽光刺激的閉了起來,以手遮擋緩了緩,這才徹底睜開來。


    元澈眼神惺忪,茫然四顧。


    發現自己歪歪斜斜地躺靠在牆邊,身下的床褥滿是褶皺,淩亂不堪。


    他撐著身體坐了起來,雙手在床上摸索了一陣,視線也未放過床下的地麵。


    “神晶之心哪兒去了?唔!後來發生了什麽?難道最終還是失敗了麽?”


    少年不禁有些悵然若失。


    捏了捏發緊脹痛的眉心,剛從昏睡中醒來的他,依然留存著精神念力透支後的跡象,腦袋昏昏沉沉的,有些記不得先前的情形。


    意識中殘留的最終記憶便是,自己被神晶之心瘋狂索取精神念力的景象。


    想到這裏他突然心中一緊,連忙內查識海。


    “望著”識海中彌漫流轉的精神念力。


    “呼!”


    其不由輕出了一口氣。


    還好!沒有出現嚴重後遺症,精神念力並未喪失,依舊充盈活躍。


    接著又“審視”了一番其中浮沉著的,六枚包裹不同事物的序列光團。


    一把幽暗無光,三尺六寸的古樸長劍。


    一柄烏黑身薄,手掌長短的飛刀。


    一枚色彩變幻,圓潤的晶石。


    一個通體玄色,紫紋暗生的精美木盒。


    以及兩枚空空如也,留作備用的序列。


    嗯!六枚序列光團完好如初,“虛空造物”亦沒有受損!


    片刻後他輕拍了下胸口,徹底放下心來,臉上露出劫後餘生地輕鬆笑容。


    擔憂盡去,元澈一下緊繃的神經終於舒緩下來,也終於注意到先前忽略的一些跡象。


    識海中早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隻是先前他緊張自身受到反噬的情況,未能第一時間察覺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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