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一旁的範極看著這驚人的破壞景象,根本是目瞪口呆,話都說不出來,甚至因為這愈發擴大的氣勁餘波,他還隻得再度倒退,避免被衝擊。


    說實話,他知道呂小白很強,但是沒有想到這少年的武功修為強到了這種地步。


    司徒宗作為淩華城的一流生死境高手,為兄弟會內的頂尖人物,多年來在和其他勢力的衝突比拚之中,已經數次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一手血輪刀法煞氣十足,攻伐之力極為淩厲可怕,再加上一身詭異陰森的血河真氣,戰力之強,絕對是淩華城內最強的那一檔武者。


    就連六扇門如今尚在總捕頭之位的柳於修都不是他的對手,要不是一來這家夥處於六扇門分部總捕的位置,再加上他本身就和各大幫派勾結,怕是以他的實力,早就被人幹掉了,別的不說,起碼司徒宗對付他,幾乎不用花多大的力氣。


    可是現在的情況,卻是呂小白真刀真槍地和司徒宗鬥了起來,卻是不落下風,難道,他已經晉升為生死境的頂尖高手了?!


    範極心中一冒出這個荒誕念頭,自己都被自己嚇了一跳,整個人神情都有些發懵,隻能是繼續抬頭,調轉視線,緊緊地看著正在交手的二人。


    長街上。


    司徒宗一連退出了十幾步的距離方才停住自己的身形,感受到從手中刀柄之上兀自傳來的那股力道餘勁,虎口微麻之感,他抬頭,看向前方少年的眼中盡是驚愕。


    這小子!


    如果說第一下交手是自己太過輕敵大意方才為這小子所得上風,那麽剛剛這一下,他已經是出盡全力,想要盡快解決這個小子。


    可是對方的應對太讓他意外了,這一手刀法剛陽霸烈不說,甚至就連其刀氣之中蘊含的真氣力道簡直就堪比初入生死境的頂尖武者了,而且這小子的內力之強也是駭人聽聞。


    論起真氣品質之精純可以和打通第二道生死玄關的武者一比高下,而且看上去這小子真氣積蓄也極為深厚,和自己對刀數次,至今都沒有露出半點氣短力竭的意思。


    武學境界的精深還可以以武學天分驚人來解釋的話,那麽內力的修煉根本沒有什麽取巧的餘地,隻要靠時間的積累,就算以丹藥輔助,修為增進速度也是有限的,如果過於依賴丹藥修煉,那麽真氣必然會虛浮,鬆而不散,品質極低,不可能如他這般凝練。


    這少年到底是哪來一身這麽深厚的內功!


    呼!


    在其微微晃神的瞬間,呂小白再度率先而動,他足下一蹬,登時身如狂風,快到極致,一切空氣阻礙都被少年蠻不講理地撞碎,洞穿虛空。


    下一秒,他手中一柄青鐵長刀已經化作閃電,當空斬下,刀光切割,刀刃之上繚繞金紅熾烈的虛焰,蒸騰燃燒之際,虛空扭曲。


    無數熾烈雄渾的刀氣落下,股股金焰隱隱約約勾勒出一方金陽大日,璀璨奪目,帶著一種焚盡萬物的炙熱高溫,正大堂皇,恢弘偉岸的刀勢引動天地間至陽氣機,甫一現世,便震碎空氣,細密連綿的氣勁漣漪擴散,火紅熱浪滾滾而動。


    好可怕的一刀!


    司徒宗瞳孔驟然收縮,這一擊之下剛陽浩蕩的刀勢,就連他都是心驚肉跳,不敢硬接,當下腳步一錯,足尖血光閃爍,當下展現出極速,原地隻剩下一道殘影,刹那間便被無數紛湧而至的灼熱陽剛刀氣所淹沒。


    嘭!


    嘭!嘭!嘭!


    密集且鋒銳的刀氣瘋狂地切割,無堅不摧的鋒芒將那一片地麵都是切割成了粉碎,飛濺而起的石塊幾乎瞬間就被支離破碎,化成灰煙,被氣勁激蕩起的混亂氣流所攪動,登時隻見一大片煙幕浮現,籠罩大部分街道,難以視物。


    鏘!


    有金屬顫鳴的輕響聲。


    隻見原本消失的司徒宗不知何時,詭異地來到了呂小白背後,當下出刀,一口血飲刀化作血色匹練,濃鬱的血光在刀刃上彌漫,驚人的毀滅殺機愈發濃烈,刀氣斬落,仿佛有一條屍骨血海洪流顯現,散發著殘忍猙獰的猩紅鋒芒,似虛空都要被之絞碎,威力可怖。


    不過呂小白仿佛早已事先察覺到了一般,在司徒宗出刀的瞬間,他同樣揚起手中那一口遍布純陽真氣的青鐵長刀,一刹那揮灑出數道金紅刀氣,撕裂真空,泛著灼熱熾烈的氣機,快若驚鴻,已然襲至那連綿成河的猩紅血刀之上。


    嗤!


    嗤!嗤!


    沒有之前那般振聾發聵的劇烈轟鳴,空氣中隻有不斷響起的如裂帛般的輕響,一方純陽熾熱的刀氣,一方陰冷邪森的刀氣,在虛空中相互碾壓糾纏,激蕩而出的氣勁震動出道道漣漪,宛如颶風過境,將四周事物吹動得七零八落。


    強盛的紅光緊接爆發,伴隨著無數道蒼白的輕煙,那猩紅的血色刀氣之上的陰寒氣機,如陽春白雪般的消融,往往兩道血色刀氣,方能消耗一道灼熱刀氣。


    “你這小子練就的居然是純陽真氣!”


    見狀,司徒宗忍不住驚呼出聲。


    難怪這小子一縷刀氣能夠抵擋自己數縷,除了是呂小白自身真氣精純凝練之外,更有屬性相克的因素在其中。


    自己的血河真氣屬於陰邪一脈,並非玄門正宗心法,但卻又不是至陰一途,比之一般內功當然更具殺傷,但和少年至精至純的純陽真氣相比,就相形見絀了。


    兩方相觸,以往還能占據上風的優勢,現在已經成為了扯他後退的劣勢。


    但少年絲毫不為他的驚訝所動,像是這一切都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甚至他又抓住了司徒宗驚訝的瞬間,又一次悍然出刀。


    咻!


    咻!咻!咻!


    這一次,呂小白的刀勢再度生出變化。


    如果說之前他的刀法於邪詭陰森之餘,又能轉化為至大剛陽的雄渾,那麽這一下,他施展出的刀法就是輕巧靈動,迅疾多變。


    先前熾盛的金紅真氣內斂於刀刃之中,一柄青鐵長刀斬落之際,隻有道道青金刀光紛紛灑灑,宛如急風驟雨,快到極致,連綿的刀光宛如浪潮奔湧,密密麻麻,鋪天蓋地。


    呼!


    司徒宗很快就反應過來,雖然為少年接二連三展現而出的驚人藝業所震驚,但是再怎麽樣,武者的本能意識,還是能夠讓他做出最正確的應對。


    瞬間,他渾身真氣鼓蕩,一股殘忍暴虐的氣息迸發,如汪洋血海般的猩紅氣流,仿佛凝聚成千上萬的鮮血般,陰冷濃烈的血腥味彌漫而開。


    屬於一流生死境的強絕氣機綻放,頓時整片虛空為之一顫,所有氣機都被震懾凝固於空中,空氣似泥沼,沉重的壓力讓原本快若罡風的青金刀光都似背上了千斤重擔,寸步難行,極致的刀速一下子就陷入了滯礙,連帶著呂小白本是靈動的身形都遲緩了下來。


    轟!


    驀地,司徒宗手中的血飲刀紅芒大放,手腕一翻,一口血色長刀忽地急速在其掌心中翻轉了起來,無數猩紅的刀光迸濺,於淩厲的鋒芒中散發著一種冷冽血腥的死亡殺機,頃刻之間,化作緋紅的血輪飛舞,席卷間切割萬物,就連真空都被激蕩起叢叢火花,漣漪無數,帶著極致的鋒銳氣機,朝著少年而去。


    “血輪死華斬!”


    一旁遠遠觀望的範極瞬間驚駭失聲,這是司徒宗的血輪刀法裏威力最強的一招,仗著這一刀,曾經他斬殺過一名打通兩重生死玄關的一流頂尖高手,也正是那一戰方才奠定了血輪刀司徒宗的赫赫威名。


    可以說這一式血輪死華斬在無數淩華城的武者心中都留下了無可磨滅的痕跡,其刀法攻伐威力之強,簡直讓人膽顫。


    刀勢籠罩之下,可怕的血色鋒芒攪動起無數極具衝擊力的氣流,裹挾著凍結人心的森寒殺機,頓時讓少年所在的那一方空間變得更加壓迫感十足,氣機沉重,幾近凝固。


    麵對這般強悍的刀勢,呂小白神情沒有半點波動,清秀的臉孔之上宛如萬年不化的冰山,麵無表情之際,沒有絲毫動搖,手中一柄青鐵長刀揮灑,刀勢再度起了變化。


    但見一縷青金刀光揚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平平無奇的軌跡,沒有之前那般熾烈灼熱的真氣繚繞,沒有先前或詭異,或剛陽,或靈動的任何刀勢,仿佛就是簡簡單單的一式劈斬,不含半分多餘的變化,刀光所過,就連範極都能清楚地看到其中任何一絲痕跡。


    可是落到了對敵的司徒宗眼中,這一刀卻是有種不尋常的意味,似返璞歸真後的內斂和玄奧,於平凡中得不平凡。


    嗤!


    一聲輕響。


    隻見這一刀之下,什麽血輪刀氣,什麽森嚴殺機,什麽凝滯的空氣,都在瞬息間被幹淨利落地剖開,一分為二,沒有半點阻礙,所有氣機皆盡平複,一切殘餘的氣勁餘波一遇到這縷青金刀光,都仿佛被無形鋒刃切割,全被斬碎。


    看到這一幕,本以為自己已經見識了少年全部的驚奇,神經已經麻木的司徒宗再一次麵露震驚,失聲狂呼。


    “刀意!


    你居然領悟了刀意!”


    身為生死境的頂尖高手,本身所練又是刀法,司徒宗就算自身並未領悟刀意,但是對於刀道中人都夢寐以求的刀意也是有相當的了解。


    呂小白這一刀初見平平,但身處敵對,便能很快察覺到其中的不同尋常,鋒芒內斂,似洗盡鉛華後重歸刀道本質,一刀而下隻有無匹淩厲的鋒芒,凝練到了極致,這分明就是練就刀意方能夠施展而出的。


    到了這一刻,結合之前的種種,純陽真氣,多變的刀法,年輕的樣貌,瞬間一個最近進入所有江湖人視線中的名字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你是六扇門金刀捕快,赤焰狂刀呂小白!”


    司徒宗要是這個時候還不知道眼前的少年是何方神聖的話,那也白瞎他混了這麽多年的江湖了。


    呂小白臉色還是很冷漠,輕哼一聲。


    “答對了,那就再獎你一刀!”


    話音落下,他身形再動。


    轟!


    這一次,少年渾身爆發出一股驚人渾厚的金紅氣流,至陽浩大,幾乎是瞬間,於其掌中的那一口青鐵長刀仿佛燃燒了起來似的,熾盛火紅的氣焰繚繞其上,熊熊升騰,在這一刻,呂小白宛如火神降臨一般,無數蒼白的氣浪湧現,那是空氣中的水分被瞬間蒸發後輻散出的水蒸氣,在這般驚人的氣勢中,少年長刀高舉,眼中厲芒掠過,當下猛然怒劈而出,


    轟隆隆!


    一道兩尺餘長的金紅刀氣破空,掀起凜冽的氣浪,身前而過的地麵之上更是被這霸道熾盛的鋒芒撕裂開來,所過之處,滾滾熱浪紛湧,宛如天地大日降臨,光芒璀璨炫目,刀勢威嚴太盛,空氣中都是出現了道道肉眼可見的深深刀痕,裹挾著無匹凝練的刀勁,乃至於至大剛陽的氣機,狠狠地朝著司徒宗斬落。


    快若奔雷,動若閃電,刀氣洶洶,勁道無儔!


    幾乎是瞬間,司徒宗腦海中就迸現出這些信息,這一刀實在太快了,哪怕他想要閃躲都已經來不及了。


    既然避不開,那就斬!


    司徒宗臉上凶狠之色掠過,血飲刀再起,一柄近四尺的長刀揮舞,猩紅刀氣迸發,一瞬間不知道劈出多少刀,但見一縷縷血腥緋紅的刀光接連綻放,隨著刀刃所向,凝練匯聚,不多時便有一條猩紅的刀氣洪流奔湧,似鮮血匯集成河,排山倒海,絲毫不遜地迎上那急襲而開的赤陽刀芒。


    鐺!鐺!


    鐺!鐺!鐺!


    無數恢弘的金鐵交鳴聲震動,響徹天際,傳遍四方,宛如深山古刹,銅鍾撞響,振聾發聵,刀氣碰擊,血色真氣和純陽氣勁相抗,激蕩出無數凶悍狂暴的氣勁席卷周遭,陣陣猛烈的氣浪宛如颶風氣旋,所過之處,無物不破,皆盡粉碎,一時間木屑,石塊,砂礫都被卷動而起,化成強力的衝擊氣流,砸落各處,密集如雨落般的聲音不絕於耳,好好的街道已經損毀了大半,無數商鋪店家都已經成為了廢墟。


    在這般可怕的碰撞之中,忽然一絲清脆的碎裂之聲想起,隻見呂小白手中那一口青鐵長刀不知不覺間已經裂痕遍布刀刃,呼吸過後,竟然是自刀柄以下,刀刃皆盡化成碎片,閃爍著殘存的寒光,如雪紛落。


    看到這一幕,範極瞳孔劇震,難掩心頭的驚駭。


    “呂大人,敗了?!”


    一股恐慌之意彌漫於他心靈,對於範極而言,呂小白無疑是最後的救命稻草,如果他在這敗了,那麽意味著他所期盼的一切都將化作泡影,再無希冀。


    就在他心生絕望之際,倏爾煙塵之中,一道黑色身影急速倒退而出,帶起一條長長的塵煙灰龍,不過雖然速度極快,但是身形閃爍間,怎麽看都有一種狼狽不堪之意。


    “好小子!好刀法!


    等你到了淩華城,今日一切,司徒宗要你十倍奉還!”


    丟下這麽一句話,這道身影便再度朝前激射,幾個閃動間,便徹底消失在各人的眼簾之中。


    片刻之後,這漫天塵煙隨著不斷的清風吹動,悄然散去,範極凝神張望,但見一片狼藉的地麵之上,隻有那少年的身姿依舊挺拔,不遠處還有一大灘血跡,觸目驚心。


    不過少年身上卻依舊是完整無損,除了衣衫有些微的破損之外,並無半點傷口血痕,臉色也僅僅是微微發白罷了。


    這麽說!


    範極有些恍惚地喃喃自語道:“司徒宗,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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