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三所謂的老地方,自然就是那艘船上了。


    這一次,陳重依舊是隻帶了水鬼一個人前往。


    緩步朝著船身裏走去,今夜的夜色一般,整艘船看起來影影幢幢,仿佛被鬼影附著一樣。


    陳重大步走進了船艙裏,還沒有來得及探查整個船艙裏的情況,驟然,一把刀就從暗處殺了出來。


    這一刀,極其的快。


    快到了一個一般武者根本不可能反應的過來,就有可能會被殺死的程度。


    陳重已經在盡力躲避了,但還是來不及躲避,朝後連退了三步以後,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把刀朝著他的麵門而來。


    眼見得那把刀就要將陳重斬成兩半的時候,忽然,那把刀就那麽停住了。


    陳重仿佛逃過一劫般壓抑著喘了一口氣,然後大聲說道:“陰三,你什麽意思?!”


    “哈哈哈哈哈,天老弟,別緊張,別緊張,一個小小的玩笑而已啦。”陰三的聲音從角落裏響了起來,尖細的聲音,仿佛是夜梟一樣。


    “天賜,你的身手進步很快啊,如果是你剛離開長安的時候,別說躲三步了,反應都未必能反應過來。”那出刀的人這時也開口了,一邊說著,一邊從黑暗裏走了出來,是一個整張臉都被包裹在了黑色麵罩之下,隻露出了一雙眼睛的男人。


    他的眼神很犀利,一直盯著陳重,仿佛是要將陳重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看穿一樣。


    陳重卻是冷哼了一聲道:“懷疑我?幹嘛不幹脆殺了我,換一個新的?”


    “哎,天老弟,這不是……玩笑嗎?”陰三這時也從黑暗裏走出來,笑嘻嘻地打圓場。


    “好啊,那下次我也給你這麽開玩笑,你可別怪我。”陳重瞪了陰三一眼。


    陰三訕訕地說不出話來了。


    “好了,天賜,大家都是為三爺做事,小心謹慎總是沒錯的,剛剛是我執意要試探你的,我向你道歉。”那個黑衣刀客緩緩開口道。


    陳重沉默了一會,說道:“這次要來多少人,準備怎麽走,告訴我,我好去準備。”


    “恩,這一次我們一共來十個人,不過是分成兩批,一批走明的,一定要讓有心人知道這批人的消息,還有一批走暗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黑衣刀客說到這裏看了陳重一眼。


    陳重自然明白黑衣刀客的意思,上一次風無極他們出了事,不可能不找回場子來了,這一次分成兩批,就是要把場子找回來。


    一批走明的吸引火力,一批走暗的暗中埋伏,一旦有人對明的動手,暗中埋伏的人就會立刻出手,來一個黃雀在後。


    不過很可惜的是,他們並不知道,那些他們準備要伏擊的人的核心人物,此刻就站在他們的麵前,和他們商議著如何去伏擊的事情。


    陳重忽然覺得十分有趣。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到底誰是螳螂,誰是黃雀呢?


    之後是一段漫長的討論時間,敲定了整體的計劃和細節以後,陳重才離開。


    等到陳重離開以後,陰三忽然說道:“大人,您覺得……”


    “不像是假的。”黑衣刀客搖頭,“那一刀,按照你之前的報告,的確是現在的天賜可以躲得過去的,而且,性格,也的確就是那樣的性格,如果他不生氣,不發怒,反而奇怪,後麵的計劃,他的思維縝密,判斷果決,也是天賜的樣子,我覺得是你多慮了。”


    “恩……總覺得有些奇怪。”陰三沉默了一下,還是這麽說。


    “你呀,想太多了。”黑衣刀客也沉默了一下,“走吧,此地也不宜久留。”


    ——————


    與此同時,陳重走出了船艙以後,整顆腦袋微微有些發疼。


    這是他頻繁地不斷使用識命技能的後遺症。


    其實早在他進入船艙以前,他就已經使用過一次識命技能了,他讓水鬼假裝想象自己要進入船艙,然後看到了埋伏在暗處的刀客。


    根據那個刀客出刀的速度,力度,判斷出實力,繼而換算成如果是他麵對這一刀,該怎麽做才能表現的像是天賜本人的反應。


    在進入船艙以後,他又不斷用識命技能窺探著黑衣刀客和陰三的命運,不斷地調整著自己的言行,判斷,再加上之前對於天賜的研究,揣摩出來的那些反應,判斷,他幾乎是完美地還原了一個活著的天賜該有的樣子。


    他自信對方絕對沒有看出來他是一個冒牌貨。


    但是,這樣做,也真的消耗巨大,是一件特別特別辛苦的事情,陳重現在發現了,識命技能雖然不用任何的命數上的消耗,卻在使用過程中對於腦力,人的精神力的消耗巨大到了極點。


    這還隻是不用動手,就隻是單方麵的言語上的交鋒,就已經這麽累了,如果之後陳重在正式的打鬥裏用了這一招,恐怕會更累。


    這讓陳重開始謹慎決定要如何去使用這一招了。


    今夜的收獲不錯,他獲得了對方關於伏擊他的整個計劃的明細,到時候,就可以設一個完美的大局來一個甕中捉鱉。


    而且,時間上也還是可以安排的,就在司命大會最後一輪的最後一局結束以後,到時候他命格升級,實力必然又是大進,哪怕對方是十個高手,也可以從容應對了。


    想到這裏,陳重不禁舒出了一口氣。


    揉著太陽穴,哪怕是他這樣堅信活著第一,為了活著怎麽做都可以的活著狂人,也不禁有了一絲疲憊。


    如果說,有一天,可以不這麽每天都為了活著,奔波於各種的算計,搏殺,就搬一把躺椅在院子裏曬太陽,或者泛舟湖上,喝一壺淡淡的酒,那也實在是不錯的。


    可惜終究隻是奢望罷了。


    陳重笑了笑,快速地朝著客棧而去,他的腦子裏還在想著那些有關於埋伏和反埋伏的事情。


    這裏麵的很多事情,都要進一步和謝斜濃商量了以後,才能做決定。


    真是凶險的一夜啊。


    陳重想起在船艙裏的一切,從進入就開始算計,覺得又刺激,又疲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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