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重他們是逆著人流走出落日峽的。


    此時已經近中午了,人在越來越多,為了維持秩序,仙洲府府衙派出了更多的人手來維持秩序,甚至不惜動用了守軍。


    但是這些匆匆而來的人們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一場萬眾矚目的決戰的其中一位主角,此時已經離場了,也許,永遠不會再來了。


    這一場萬眾期待,本該流傳後世的決戰,可能到最後會變成一場鬧劇,從而成為一個笑話流傳下去。


    但是這些都不是陳重需要考慮的事情了,他所要想的,就是去找到刀魔繡春,然後在司命台還有其他的想要了他的命的人手裏,將他搶出來。


    ‘刀癡’這個命格,他真的很想要。


    出了落日峽,陳重和袁中道坐上了一輛漆黑的馬車,這輛馬車顯然是經過了特殊改裝的,不僅奔跑起來近乎無聲,而且速度也遠超一般的馬車,想來是仙洲府司命台的專用。


    “所以到底是發生了什麽?”陳重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林家的人忍不住出手了唄,還能怎麽樣?”袁中道現在倒也沒有最初那個拘謹了,和陳重混熟了,他的態度也變得好像和陳重是多年老朋友一樣隨意了,好像完全忘了當初的衝突。


    “林家人?”陳重點了點頭,他拿到了刀魔繡春的資料,自然也拿到了另外一位今天萬眾矚目的人林子息的資料。


    林子息作為桃花林家的長子,同時也是各方麵最出色的人物,現在仙洲派的二師兄,以後接掌桃花林家是妥妥當當的事情。


    所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林家不想讓林子息舍身犯險,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且,這件事的籌謀遠沒有這麽簡單。


    若是現在殺死了刀魔繡春,落日峽那邊決戰已經開啟,沒有人會真的到場,到時候,林子息就會不戰而勝,仙洲派二師兄,初戰就不戰而勝橫行天下多年的刀魔繡春,這種事,說出去就是巨大的名望,可以說是一舉成名。


    這比真的和刀魔繡春大戰上三百回合,然後艱難戰勝了繡春,還要風光的多。


    連打都不敢打,說明林子息是真的太厲害了。


    所以說,林家這一手一石二鳥,是真的厲害。


    陳重輕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忍不住笑了起來,說:“所以是他們吃肉,我們也就喝點湯了。”


    “誰說不是呢?結果髒活累活,還不是要我們來幹?”袁中道又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具體行動是怎麽樣的?”陳重終於問出了這一句。


    “其實林家人的手段一點都不高明,他們從蘇家拿到了一封信,那封信是蘇錦的親筆信,信裏的內容是約繡春到城南的一座廢棄的莊園裏會麵。”袁中道歎了口氣,“其實說穿了,真的是漏洞百出的計劃,但是誰讓繡春是個陷在情愛裏出不來的大傻瓜呢?”


    “所以那真的是蘇錦的親筆信?”陳重問了一句,關注點卻好像有些不一樣。


    “不是,是蘇錦的貼身侍女寫的,那個侍女跟了蘇錦十幾年,蘇錦的字跡,蘇錦的語氣,蘇錦和繡春之間的事情,她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那封信寫出來足以以假亂真。”袁中道似乎是有些熱,不停地在給自己扇風。


    “說不定那個侍女也喜歡繡春呢?”陳重說了一種可能。


    “也許吧。”袁中道不置可否。


    “又也許,繡春根本就知道這是個局,但是哪怕有千萬分之一的可能,他還是要試一試。”陳重又說了一種可能。


    “所以說,世間之事,唯情字最殺人呐。”袁中道搖頭晃腦,就差唱起來了。


    “整個局,怎麽布的?”陳重終於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陳大人,你真是問對人了,如果你問其他人,哪怕是官職比我高一些,也未必知道全盤,但是我,老袁,還真就是總領全盤的人。”袁中道說著,就拿出了一張圖,給陳重詳詳細細地將整個廢棄莊園的結構給說了個清楚。


    整個局,一共四方人馬,司命台,府衙,仙洲派,還有林家。


    林家來人是陳重有些意外的,但是事關自家少主的生死安危以及能不能今天一舉成名,派點人來,也是正常的。


    馬車終於在廢棄的莊園停下。


    到的時候,整個莊園的氛圍已經有些不對。


    肅殺,絕對的肅殺。


    陳重和袁中道一下車,袁中道就走到了一旁的一間破屋裏去了,陳重跟了過去,發現袁中道正跟裏麵的一個人在說話。


    “怎麽樣,老徐,人到了嗎?”袁中道到了地方,倒是沒有那麽熱,也沒有那麽著急了。


    其實對於袁中道來說,他就是來走個過場的,裏麵到底發生什麽,跟他沒關係,到時候事情成了,他隻要在場,那麽就算他一份工,不成,跟他也沒什麽大牽連,不用死,也不用被降職處罰。


    所以說,袁中道這種人精似的下級官僚的生存智慧,也真的不能小看。


    陳重卻不是來走過場的,所以他不大想和袁中道待在一起了,於是他對著袁中道說:“袁大人,你在這歇著,我想進去看看。”


    他已經記熟了每一條布防路線,心中想的是,哪一條路線,方便幫助刀魔繡春逃走。


    沒錯,他就是要先放走刀魔繡春。


    所謂欲擒故縱。


    若是讓刀魔繡春真的被這些人抓住了,那麽他的機會實在是小了很多,所以為今之計,隻有先放他走,再找個地方取他的命。


    “哎呦,我說陳大人,你不是玩真的吧?這裏麵可凶險著呢,咱們命師,就在外麵看看熱鬧得了。”袁中道有些犯難了。


    “袁大人,熱鬧,是要湊近了才好看啊。”陳重不依不饒。


    “哎,陳大人,那繡春已經快入轂了,你這……”袁中道被陳重說的沒法子了,隻好說,“那行吧,我找人帶你進去,但是咱們醜話說在前頭啊……”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袁大人,此次過後,咱們一筆勾銷。”陳重頓了頓,又說,“而且,我還欠你一次。”


    “好,好,好。”袁中道連說了三次好,點了一個人,讓陳重跟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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