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絕對又是一個意外之喜。


    陳重之前根本沒有想過,或者說有機會體驗過被人的命力侵入體內的時刻,他也就自然不會知道,他的摻雜了鬼之力的命力,居然可以吞噬別人的命力。


    不過因為他此刻有些精疲力盡,體內的鬼之力不夠多,導致的便是不能徹底吸收掉那股侵入他體內的命力,這樣的結果就是,他不會受重傷,小傷卻是會有,比如說吐一口血之類的。


    瞬時的,在吐血的瞬間,他卻是裝出了受到了重創的樣子,整個人利用他身體的詭譎性,完全表現出了受創落地的動靜。


    因為他已經斬破了教書先生的雙眸,對方看是肯定看不見了,那麽隻能靠聽,以對方的實力,哪怕是在一瞬間陷入了絕對黑暗裏,再加上人怨之力和鬼之力的幻象情緒幹擾,絕對的求生本能和戰鬥直覺也會讓對方在極其蕪雜的信息裏關注到陳重的情況。


    那麽正好,陳重就可以將這種假的信息反饋給對方,讓對方直接作出錯誤的判斷。


    這是一瞬間的變化和思量,卻充分展示著陳重的快速成長和在生死搏殺間的卓越天賦。


    教書先生果然像是上當的樣子,他從眼睛的劇痛和人怨,鬼之力的困擾裏迅速脫離了出來,從這一點來講,他的確是個非常不一般的人物,換做是其他人,光是眼睛驟然被斬破的疼痛和黑暗侵襲的絕望就足以崩潰了,更不用說還有紛亂的人怨之力和鬼之力。


    這個教書先生隻有了三息時間,居然就強迫自己脫離鎮定了下來。


    他看不見陳重,卻通過聽力確定了陳重的方向,然後冷笑了起來,猛地將身上的衣服扯了下來。


    本來教書先生穿著衣服的時候,看起來頗有些文弱的氣息,可是一脫衣服,卻能夠看見他強健的肌肉在身體上囂張跋扈地分布著,跟肌肉同樣分布的,還有數不清的密密麻麻的傷疤,它們切割著教書先生的身體的每一塊,讓教書先生看起來像是一尊古樸又猙獰的雕像。


    “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覺得痛了嗎?”教書先生冷笑了起來,“我受過的痛苦,遠超過你的想象,光是這樣的疼痛,根本就未夠班啊。”


    “相反的,這樣的痛苦,隻會讓我越發的強大,我告訴你吧,我的主命格其實是‘愈戰愈勇’,受的傷越厲害,我就越強,我年輕的時候綽號叫‘浴血魔’,已經很多年沒有人把我逼到這種程度了,今晚,你讓我想起了年輕的時候,所以,接下來,就讓我來好好感謝你的款待吧。”


    年輕的時候叫做‘浴血魔’的教書先生猛地朝前踏出了一步,整個人的氣勢變得極其的慘烈強橫,他似乎是一件鎖定了陳重了,在快速地朝著陳重掠去。


    陳重還在演戲,他假裝重傷到了極點,握著刀,強行支撐著身體在地上往後移動。


    但其實,他根本就處於一個極其恐怖的待發力狀態,因為他在驚怖功改造下的怪異身體,他可以將自己隨意扭曲成千奇百怪的樣子,比如說,像是一根彈簧。


    他現在就像是一根彈簧,拚命壓縮著自己的身體,以便於在教書先生過來的一刹那,可以爆發出蓄力到了滿點的一刀,斬下對方的頭顱。


    陳重在把握著自己的氣息,所謂做戲做全套,他現在要扮演的是一個重傷掙紮的人,所以氣息一定要紊亂,但是氣勢不能弱。


    他的表演堪稱完美,每一個細節他都做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當然,最主要的一點在於,他將教書先生的雙眼斬瞎了,失去了視野哪怕聽覺再厲害,也會錯失太多的關鍵信息。


    這,便是陳重最大的優勢。


    教書先生在快速靠近,他也在蓄力,他的雙手在移動的過程中,已經在積攢巨量的命力,那些命力應該就是來自於他現在的傷痛,愈戰愈勇,命格之力,開始顯現了。


    八步。


    六步。


    三步。


    以疼痛化成的恐怖力量,已經猶如一團風暴一樣,籠罩在陳重的麵前了。


    “好好感受,這疼痛吧!”他狂吼著,發起了最後的進攻,雙掌,像是兩團灼熱的風暴朝著陳重籠罩而去。


    就是那一刻!


    陳重,猛地,狂動。


    他原本像是一頭錘死的綿羊,在地上徒勞的掙紮,但是在那一刻他瞬間化成了一頭暴起的猛虎,整個人,由無限的沉重變成了一團清風,猶如化蝶。


    彈簧,鬆開了。


    刀鋒以疾速切開了夜晚的空氣,那種刀速,真的已經快要達到它的刀名所寓意的那種境界了,嵐切。


    能夠切斷風的刀。


    陳重整個人在那一刻,使出了一個絕妙到了極點的變化,他手裏的刀斬向了教書先生的頭顱,而他的身體,則是在彈簧鬆開的刹那,以一個極其瀟灑的回身,和自己刀以兩個方向交錯了開去。


    他的刀是向後橫斬教書先生的頭顱,他的身體則是回身低頭俯身,躲過了教書先生恐怖到了極點的兩掌。


    這是乍聽起來根本不可能的一幕,縱使是看到了也會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這太違背人體的常識,和武道的常識了,可是陳重,就是那麽一個可以違背常識的人。


    兵器之中,有一寸長一寸強的說法。


    陳重的弧刀嵐切長近五尺,終於是在這個時候發揮出了它的功效,它以疾速,長度,詭譎的角度,搶在教書先生繼續做出更多變化前,一刀,斬下了對方的頭顱。


    刀鋒出,頭顱起。


    “撕拉——”


    “噗嗤——”


    “嘭——”


    最後一聲是頭顱和直挺著雙掌的教書先生無頭的屍體,一起倒地的聲音。


    血,從陳重的刀上一點一滴地滑落下來,他保持著那個斬殺的姿態很久,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因為他其實在這一刀裏耗費了一切的機變,力氣,如果不奏效,那麽哪怕他的鬼之力可以吞噬別人的命力,也必然扛不住教書先生的這一雷霆一擊的。


    但終究是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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