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朱自在將玉簡塞給元尾,成午在一邊冷笑:“朱自在,你這是斷送了小瘸子的生路啊。不過也好,這小瘸子三天兩頭的壞我大事,何前輩先把他給殺了,也好幫我出口惡氣!”


    “怕是你何前輩殺不了他!倒是我可以先殺了你!”朱自在哈哈一笑,取出一杆青龍戟,憑空連點幾下,驚恐中,何清身後的幾個年輕人相繼灰飛煙滅。可憐機靈的成午,逃過了幾次死局,依然難保自己的性命。而隨著那幾下出擊,朱自在的修為節節攀升,最終竟然到了凝魂境初期!


    何清麵色逐漸凝重起來,“朱自在你隱藏的好深!想不到相處幾十年都沒有看透你!不過,今天你依舊難逃一死!”


    何清說著,第一次取出了他的武器,那是一麵巨鼓。


    朱自在一臉坦然,“何清你要殺我,不是你想的那麽容易,要想我死,你得先脫層皮!”說完,朱自在回頭看了元尾一眼。元尾明白其中的含義,他抱拳深深一躬到底,“朱大人,告辭了!”


    元尾帶著木茴等人急速離開,那些村民見狀也哄然散開,各自呼親喚友,收拾了細軟連夜逃離村莊。片刻之後整個漁村片刻之後便隻剩下了朱自在和何清兩人。何清知道短時間內無法拿下朱自在,也隻得任他們離去。


    朱自在到底看的清楚,一方麵他認定了元尾的人品,另一方麵也看出他在幾人當中逐漸樹立的威望。因此他將自己的任務拜托給了元尾而不是自己的兩個手下。這樣一來,元尾一行便不會再有任何人對這兩個玉簡有什麽不軌的企圖。元尾自知處境的險惡,朱自在雖然是凝魂境強者,但依然不是何清的對手,臨行前的那一眼,包含了他以死阻攔何清的決心。元尾所能做到的,隻有帶領幾人拚命趕路,將其中的一個玉簡交給邽山皇帝,然後再趕回燕郡城,將另外一個玉簡交給大長老萬鶴。


    沒有多久,身後便傳來巨鼓震天的響聲,那音波如狂風掠過,一波更比一波強,方圓幾裏的房舍樹木都被一層層推倒,所經之處一片狼藉。元尾等人苦苦抵禦,差點從飛行器上栽了下來。一個時辰之後,終於因為距離的遠了,那鼓聲逐漸微不可聞。元尾等人這才能夠安心禦器狂奔。


    一夜一天之後,在第二個夜晚的子時,元尾一行終於飛臨邽山皇城上空。邽山,如同一把刺天的利劍矗立著,那孤傲的山峰超過兩百多丈,四周環繞著其它幾座附山,如眾星拱月般映襯著它的威嚴。邽山皇城依山而建,正是建立在這邽山之上。


    “不知道那皇帝老兒住在什麽地方?此刻大約是摟著妃子睡覺了吧?”聶融兒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詢問他人,兩隻眼睛卻滴溜溜的瞅著兩名燕郡城來的護衛。


    “幾位跟我們來!”朱自在手下的兩個護衛原本就是邽山帝國的士兵,而且是皇帝親自委派到燕郡城的,自然清楚這邽山皇城的布局。他們在前麵帶路,徑直奔著寢宮而去。


    邽山皇朝占地千畝,大小和聶家相差無幾。隻是那其中的建築金碧輝煌更加充滿了皇家的威嚴。兩個守衛帶領著眾人降落在一座宏偉宮殿跟前,那殿前守著的守衛這才發現幾人,當下受驚不小,紛紛高舉兵器圍了上來。


    “貴客來了,你們都退下吧!”大殿內傳出一個極富磁性的男音。緊接著,便有一個年老的太監提著燈籠打開殿門,引領者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這人表麵看也就是四十多歲年紀,麵色如玉,一臉的富貴尊嚴相,身穿金燦燦的龍袍,隻是那一頭灰白的頭發隨意攏在腦後,像是剛從睡夢中被驚醒。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這人身上靈力波動,顯然是一名聚靈境的修仙者。


    看那穿著打扮,元尾等人自然知道這就是邽山帝國的皇帝,於是客氣的抱拳見禮:“見過我皇。”


    與天啟帝國一樣,邽山帝國也是一個凡人的國度。這樣的帝國在修仙者眼中並沒有太大的分量,畢竟在他們眼裏,普通凡人就如同地上的螞蟻一樣弱小。而凡人的皇帝,也隻是高貴的蟻王。元尾曾有耳聞,這邽山帝國與修仙者交好,因此才有了強盛的國力,而今看到這邽山皇帝竟然就是一名修仙者,這還是讓他吃了一驚。


    兩名燕郡城守衛跪拜見禮,低聲稟報了自己的任務、行程以及元尾等人的名字。那皇帝不時點頭,最後讓那太監帶領兩人也退了下去。


    那皇帝衝著元尾等人微微一笑,“各位跟我到個清淨的地方說話吧。”說著,取出一根灰色靈羽,駕馭著飛向寢宮的頂樓。元尾等人自然不敢怠慢,紛紛跟隨著扶搖直上。


    那寢宮本是五層的建築,最頂層為幾根盤龍巨柱擎起的飛簷閣樓。這閣樓沒有用於上下的樓梯,看來設計時便排除了不能飛行的凡人。閣樓裏幾處木質桌椅案幾,上麵布滿了厚厚的塵土,看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來過。


    皇帝大袖一掃,一陣微風拂過,那些桌椅板凳上的塵土便被清掃一空。“各位請坐”,招呼了眾人,那皇帝又看向元尾,“小師弟貴姓啊?我從青丘宗離開師父已經三十年有餘,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身體如何?”


    元尾心裏激動,就在那皇帝取出靈羽的一瞬間,他便已經發現,那灰色靈羽與自己靈羽完全一樣!想不到自己的猜測成真,這個邽山帝國的皇帝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師兄。


    元尾並不知道,他的師父風艾長老當年無意中遇到一隻灰色孔雀,那孔雀正值換毛時期,有幾支尾翎脫落下來被他撿走。後來風艾才發現,那羽毛中蘊含靈力,不需要鍛造便是天然的飛行器,於是他將這羽毛贈給了自己的兩個徒弟。


    “元尾見過師兄,我四年前拜在師父風艾長老門下,後來宗門紛亂,師父安排我外出曆練一直到現在。上次遇到宗門內的一個師姐,說師父一切安好。”元尾見那皇帝是自己的師兄,言語裏更加恭敬。


    “我叫江離。”江離做了皇帝多年,一言一行中都透漏出無盡的威嚴。


    元尾重新見禮,又把木茴聶融兒等人一一介紹給江離。江離也微笑著一一頷首,對於聶融兒姐弟,江離給予了更多的尊重,“想不到今天竟能見到聶王爺的子孫!”


    雙方互相見過,元尾這才有機會把一塊玉簡遞給他,江離拿了玉簡,將靈力輸入其中,一些雜亂的文字夾雜著畫麵出現在他麵前。江離粗略的看了一眼,便將玉簡匆匆收起。沉默了半響,長長歎息了一聲,“這玉簡裏朱自在大人分析了邽山王國的形式,他認為昊陽獵人觸手已經伸向凡人國度,他勸我放棄王位,放棄我的子民,這樣或許能夠留的一家老少性命。朱自在大人之所以從燕郡城趕來皇城,有一部分原因是我的邀請,因為這邽山王國的千年基業,眼看就要毀於一旦,我想請他老人家回來幫我。想不到還是凡間俗世拖累了朱自在大人,是我害了他啊。”


    原來,江離一脈作為邽山帝國的皇帝已經有幾千年的曆史,他自己登上皇位也是五十年有餘,可是就在最近,這原本穩固的皇帝位子有了波折。他的一個叔輩暗地裏私營結黨,蠢蠢欲動的想要取而代之。而在這個叔輩的背後,隱約有一股異常強大的力量在支持著,這讓江離不安,於是派人去燕郡城求救,於是大長老順勢派來了郡守朱自在。


    元尾看他哀傷,忍不住相勸:“師兄本是修仙者,何必貪戀塵世間的榮華富貴?不如就和我們一起棄世修煉。”


    江離黯然一笑:“師弟你不知道,我坐在這個皇位,卻不是貪戀這榮華富貴。凡人在修仙者眼中,往往是螞蟻蝗蟲一樣的存在,但即使是螞蟻蝗蟲,都是一種生命,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是人,與修仙者一樣聰慧、一樣具有情感、一樣具有尊嚴,隻是缺少了修煉的資質沒有超凡的力量而已。雖然絕大多數修仙者不屑與凡人為伍,但總有一些修仙者,有著奴役凡人的念頭。在我拜師修仙之前,看慣了修仙者對我們的奴役與索取,因此發誓也去修仙,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來改變帝國的命運,可是,我的資質總歸有限,聚靈境,隻是修仙道路的開始…”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江離談到的,元尾從未想過。


    “我們邽山帝國與燕郡城交好,那是因為燕郡城給予了我們足夠的尊嚴。幾百年前,曾有幾個凝魂境修仙者想要以整個帝國凡人的性命鍛造靈器,幸虧聶無常老前輩一人大發神威趕走了那幾個修仙者。從此以後,我們甘願每年繳納定額靈材。而燕郡城的一些修仙者也時常到帝國體驗塵世間的人情世故。一定程度上說,燕郡城與邽山帝國,是一種相輔相成的關係。然而,我那個叔輩,自小生長在皇宮,從未體會塵世間的疾苦,他想要做的,就是用帝國的資源甚至凡人性命,來換取自己的榮華富貴。師弟你說,我能放手嗎?”


    元尾無言以對,他從江離眼中看到了真誠、看到了無奈。


    “何清長老、朱自在前輩我都非常了解。根據他們的實力對比,我們大約隻有半天的時間,因此,我要做的,就是在這半天時間內將你們送出皇城!”江離最終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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