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食了神晶天龍,血晶蛇獸神光大增,可毫無滿足,齊吐蛇信,向狄衝霄遊擺而去,及至近前,中間蛇頭張嘴就吸。腥風翻湧,風流之猛烈不在楚飛揚風靈神技之下。狄衝霄如崇山屹立不動,心中默數。剛及三數,神光一增再增的血晶蛇獸痛苦嘶扭,晶身閃現億萬銀斑,隨即碎作無盡晶屑。


    神主早知會是如此結局,神色平靜,將黑白雙劍回還為晶針。神主揮針,萬千飛針自針母脫離分射,將晶屑地域罩定,須臾,滿地晶屑化為六色靈晶,又由六色靈晶化為六色靈液,滲入地下,匯入山頂的魔獄血池裏。狄衝霄將一點殘存晶屑移至手中,掂了掂了後拋掉,心中對神主名為人世黃泉的神魂又多了些了解,明白封縛靈光隻是最強玄奇之一,別有暗隱。


    神主道:“熱身之戰還滿意麽?”


    狄衝霄將劍插在地上,笑道:“還行。大族主,這回終是逼你用上獨有神技了,不得不說三頭巴蛇還真是出人意外,看來你那人世黃泉的最強神技都是以化現魔獄血晶獸為主,是真正的血晶獸,承命神仆所會的那些與你比起來就是一個晶塊拚起來的殘破傀儡。大族主的神技名定然是與絕相關,剛剛是吞絕?”


    神主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三頭巴蛇是貪絕,縱死也要貪食無盡,近乎沒有它不能破散的神技。若是食化而非破散,對手便要承受雙方神光的混一強擊,也算是強攻神技。此一絕主要用於懲戒那些貪婪無盡的罪魔。”


    狄衝霄道:“確有人世黃泉之主的範兒,不過我更好奇了,若是罪祖沒死,你那些絕名神技能不能給予天命十罪應有的懲戒?”


    神主道:“罪祖雖死可並沒有徹底消散,十罪重合為一的一刻,他未嚐不會複生於世。不入黃泉,他的罪孽就沒到蓋棺定論之時,沒有蓋棺定論,本族就不會對他進行黃泉審判。因此,你的這一好奇心,本族主沒法滿足。”


    狄衝霄聽得神主所斷與自己當時所斷一同,不禁露齒一笑,以神光震碎上衣,右臂上那條潛淵天龍栩栩如生。神主知他就要自添衰運,散去晶針,退到遠處。狄衝霄躍到神罪之門旁側,盯著那變化不停的古怪門印,暗將第二覺醒隱神神係喚醒,用上隻能讓自己倒黴的無雙衰運神技:萬事我最衰。弱勢覺醒合入七極神係,銀光中閃現無數微小灰點。


    神主知他準備妥當,遙對神罪之門彈出一線神光。神光撞門而入,那變化繞轉不停的古怪靈印由快而緩、由緩而停,分占三門。卻非三個門扉靈印一同,由左至右,分是象征大地的地域靈紋、意喻天穹的天域靈紋、代表汪洋的海域靈紋。


    狄衝霄好奇十倍,躍至神主不遠處,向門那指了指。


    神主不掩驚喜,道:“你那隻讓自身運衰的神魂比我原想的還要強奇,神預這一回絕然無錯,果然是絕無可能賭到的三域齊現。真正的萬獸至尊從來都是三域皆可棲存,無論6獸、海獸、羽獸都隻是它的獸食。天域占中,此一戰於我一族來說無論成敗都是無損了,至多也隻是要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進入永恒沉睡。狄衝霄,你果然是美好天命的化身。”


    狄衝霄多少又明白了些,心內暗思依他意思,三域齊現的血晶獸隻會有三個,是血晶獸中最強的三隻。


    神主熱切地接道:“至尊三獸。天者,淩駕天星萬物之上,三域天中,位列獸魁的血晶獸神就會來到人世。狄衝霄,神話中魔獄血池是不滅天魔屠滅天星萬物而成,血池底部沉睡著難以計算殘骨,隻要血池有意,那些殘骨就會化為最強血晶獸。你現在依附我一族還得及。”


    狄衝霄撇嘴道:“你都說是神話了。你這魔獄血池再怎麽曆經萬年也不可能有所謂的殘骨,頂多是一些太古獸種。大族主,我看你是無限夢境吃多了,就要到瘋的境地了。嗯,這也該是絕,瘋絕。”


    神主道:“狄衝霄,空天合該和你說過,他鎮守著一些絕不能讓人染指的大地空界,但休說他,就是生不滅在人世活過的年頭在十二神族眼裏也就是一個嬰孩,十二神族搜尋古物各有各個的原由,我一族隻有一個,洗淨所有魔罪。這一洗淨,不僅僅是對活著的,也包括死去的。我先前說過,魔獄血池是人世黃泉最後的懲戒。”


    狄衝霄喔了一聲,道:“原來大族主次次擾亂八神尋魔不僅僅是要獨得暗魂之心,也是要將無上魔魂丟進血池裏,看一看能不能得到一個隻聽絕族之令的血晶天魔。明白了,血池裏沒有殘骨,但有著你們找到的太古大地霸主的殘骨。這倒真是極為難得,我越好奇了,莫非大族主找到了蛇靈遺骨?”


    神主道:“隻有散零三十來根,是以血晶蛇靈隻能屈居第二位。血晶獸神是我一族的無上機緣,遺骨接近九成,若能召喚於世,除去魔皇,無人可做對手。本族主原本是要借用魔皇靈源,以十二神門齊聚才能用的靈技將它喚醒並召喚到人世,雖說功虧一簣是罪祖所為,可根源是你。沒想到繞了一個大彎,通過你,隻是雙門就達成所願。天命果然最是愛耍弄人。狄衝霄,若連血晶獸神也毀於你手,這一場鬥戰就是你贏了,在你的時代,絕姓一族將暫入沉睡。”


    說話間,那印有三域靈紋的門扉同時炸裂,一隻血晶巨爪自神罪之門伸出。原來穿門獸不是整體,是分散而離,必是對應散骨而成。


    感受著隱在無盡死氣中的驚世靈光,狄衝霄躍離神主,退到山頂邊緣,對著空中朱紅羽揮了揮手。朱紅羽稍稍下降,手托天地靈源,以神殺技焚空斷為神恩山罩了一重可焚毀世間萬物的白色火罩,將那血晶死氣與外界隔絕開來。


    血晶巨爪已是感受到最為敵視也最為渴望的活人氣息,靈光驟起,對著狄衝霄就抓了過去。爪擊並不快,狄衝霄避過,反手劍斬,正中爪背,雖未用神技,可也是八成恒下的一擊。叮啷作響,巨爪毫無傷損,震開劍斬,縮回門前。須臾,一隻巨頭鑽門而出,對天吟嘯。


    狄衝霄盯著眼前獸頭,越看越覺著它類近大龍哥,可觀其頭爪尺寸,絕非遊龍龍相。


    觀望中,巨獸又是一爪離門,接著是獸身、獸腳、獸尾,最後是獸角。各自拚合,是一隻高高大大的霸氣龍獸。


    狄衝霄納悶了,試探叫道:“神主,你腦子是不是早就瘋掉了?蛇靈是天星初代大地霸主,休說還有幾十根殘骨,就是隻得三五根,血晶蛇靈也非此種大蜥蜴能比。”


    神主道:“不必套話,它不是龍獸,就是太古龍族,如今的血晶獸獄血晶龍。不過我也是有些意外,它沉睡在池底的散骨分明就是細長遊龍,或許是龍骨不整而有的異變,但無礙它是魔神巨獸。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本族主將是真正的神,血晶龍神!人世黃泉將不再局限於區區竹毒,是整個天星,直到無盡虛空的盡頭。”雙手對天,對著魔獄血晶龍噴出鮮血。


    血沾龍身,魔獄血晶龍下彎,將神主吞了進去。人龍合一,龍獸靈光化為神光,半如海藍、半如梅紅,那死氣重重的龍目裏也有了活人才有的勃勃生機。


    狄衝霄皺眉。


    剛剛血晶龍吞人一瞬,雖是無法看見嘴內動靜,但無礙他以靈光奇變探察,能斷定神主神光於一瞬變為魔獄血晶獸才會有的血池靈光。活人可以使用魔獄血晶器,也能操縱一些魔獄血晶獸,但絕無可能以血池靈光為神光,除非是死人,可死人又哪裏會有活人的生命靈光。


    狄衝霄早知神主必有隱瞞,也必有圖謀,但這一變化實出意料之外,欲要再行探究,那血晶龍神已是噴出腥赤血水。狄衝霄移位避開,卻見血水合聚一團追罩而來。狄衝霄認出是自家神技如意囚衣的化變,不再閃避,身罩汲靈神衣,及至血水罩身,於血水外麵再添一重汲靈神衣。靈光奇變威,破散血水,死氣送入外重汲靈神衣,生機送入內重汲靈神衣。及至血衣散盡,狄衝霄一聲大喝,將兩重汲靈神衣合為一件。


    生死重歸於一,互相抵散,消散無痕。


    狄衝霄昂頭看向高大龍獸,喝道:“神主!”


    血晶龍神道:“應對完美,本族主自認在你年歲時絕然做不到。現在,輪到你陪人世龍神熱熱身了。”


    “沒可能的,你是活人,沒有活人的神魂能做到與血晶獸合為一體。”狄衝霄高舉天龍破靈劍,不再恒修對戰,全力斬出極神境的天龍破靈斬。


    神晶天龍盤卷而上,咆哮撲向血晶龍神。極神意縛籠罩神恩山,壓得神仆們神光暗弱,寒寧馨諸人卻是神光有增。寒寧馨不理隻有半條命的焰獍,一拳無極破將殘損炎梟徹底破散毀滅,抬頭看向山頂,心中暗思那神光該是神主的,突然間就強到接近炎魔島親娘的境地,必是有了某種異變。


    焰獍掙紮站起身,駭呼:“攻無極禦無極,同時而為,絕不可能!你那無極限一瞬隻能專主一無極!”


    “靈源神技同雙極。無極珠本就是神魂而成的偽靈源,不是隻能用在神技上。”寒寧馨連步移向焰獍,留而未用的第三個無極珠化為黑霧纏繞主人雙拳。


    上麵的熱鬧更有趣,魔皇閨女不想再在焰獍身上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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