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殿,顧名思義就是傳令、接令、行令、複令、驗令及收令的地方,不設殿主,要麽禦神羽美親自鎮殿,要麽是她指定的收令使者鎮殿。並不局限於禦神羽美的教主令,長老堂、令使堂左右尊令及各個殿主們都可以在令殿對所屬弟子下發具有特別目的的教令,有的是在水明界內就能完成的,有的是要出水明界的。其中考較各殿弟子實力的殿位戰,借以升降職位的權位戰,處罰犯錯弟子的還教戰等皆屬戰令之列。西門奮進與狄衝霄的死戰之約就歸屬於殿位戰中的入殿戰,若西門奮進勝了死戰,就會是神女殿唯一的男弟子。


    這些令規皆記載在石板上,豎立於令殿各處。


    狄衝霄自某塊石板上收回目光,心下讚歎,盡管禦神羽美為人冷邪得厲害,可這份才智實是人世罕有,一條條、一樁樁,毫無遺漏的地方,手下弟子旦有疑慮看看相應石板就行。禦神羽美觀情知意,冷冷一笑後隨手抽向狄衝霄臉龐。速度之快,與狄衝霄肩並肩的白瑪根本毫無所覺。狄衝霄雖有察覺可已不及閃避,心中半點不慌不懼,展開陰陽雷衣神技,借著那一點互斥之力爭得一息空隙,以手護在臉前。


    “啪”的一聲響,狄衝霄飄然飛退丈外,又以飛電步移了回來,可勁晃著挨抽的手,尊神境強手的隨手一擊真不好挨。


    白瑪護到狄衝霄身邊,淡藍美眸滿是怒意。


    禦神羽美不以為意,道:“小聖女,那小子該和你說過本教主的脾氣,生平最憎惡別人將與本教主與某個人相比較,因為本教主除去比她活得長外,什麽都輸她五分。”


    狄衝霄歎道:“在大教主手下當差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的確,我剛剛是有在心底做比較,但得出的結論是,論縝密,你與魔皇實是不相上下,魔皇是因著有黑神魂代為補缺才會在縝密上強你一籌。我無意奉承,是平心直論。”


    禦神羽美默然無語,前行十餘步方悵然回道:“沒有奉承不假,可算不得平心。你根本沒見過景海薇,沒有了解,談何直論。這世上,除去本教主,就沒人真正了解景海薇,極炎魔也不例外。他不過是在命運的安排下得到她的愛而已,天意無情、造化弄人,左丘連心都沒有哪裏會有愛。”驀然瘋狂大笑:“左丘,你不是人!你這一生都不會是人!景海薇隻有我能殺,她隻能死在我手裏,你不配!你不配!”紅顏猙獰,又混雜些不舍與痛苦。


    狄衝霄見狀就明白虎嫂說的亂憶瘋狂發作了,不敢接話,由得禦神羽美在前麵亂吼亂叫,就中聽點小秘密。


    過得百數,禦神羽美自狂亂中回複,看了看狄衝霄後以一句話作結:這世間唯有左丘灼絕不可信。


    狄衝霄苦笑搖頭,這些當世頂尖人物說話就是愛繞,不弄得你滿天雲霧不罷休。旋又陷入沉思,某個人的敵人說出的話往往比他的朋友更可靠,若按著她的話去推想,極炎魔該有一半可信,由此就可佐證極炎魔說自己在魔滅之戰前就被魔皇擊傷是真的,可魔皇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呢?若極炎魔傷重沒去,於風情穀碎裂暗魂之心的極炎魔又會是誰?若是假的,絕無法瞞過和魔皇有過交集的聖大哥與梅二哥……


    不一會,禦神羽美穿過令殿,來到殿後浮空搭設的比戰場入口通道前。


    比戰場計有九個,每個比戰場都有半個衝霄衛營地大小。禦神羽美徑直踏上藍道前行,盡頭處立有神女殿的石碑。狄衝霄心下恍然,這處比戰場是歸神女殿專有的,以此來算,除去令使堂、長老堂、教主殿、神魂殿、神女殿、育神殿外,此處水明界內尚有三個具有一定地位的殿堂。白瑪探頭看去,發現下方偌大場中隻有三五人影,空曠得厲害。


    “狄衝霄,西門奮進就在下邊,你們兩個隻有一人能活著離開比戰場。此戰雙方皆不準用攻戰魂器,你那幻形袋先交給小聖女收存,主作衣服穿的魂器衣袍不在此例。小聖女,你可以隨本教主去教主台觀戰,也可以去下方近觀,但絕不可插手,否則本教主便殺了狄衝霄,你爺爺即便知道也是無話可說。”禦神羽美轉身向一處高台走去。


    狄衝霄叫道:“羽美大教主,暗魂之心呢?”


    “本教敬奉的是黑天祖神,你說呢?越為本教主看重的弟子,擁有的魔器碎片越多。然而並不是擁有越多就越強,這點上,你還有勝算。”禦神羽美停下腳步,又道:“本教主真的很想殺了你,可又想看看你與神女見麵後會是什麽結果,這種矛盾心情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狄衝霄,有沒有膽子與本教主賭一局?”


    “隻要彩頭夠勁道,我沒什麽不敢賭的。”


    “三柱香,時限內你勝了西門奮進,你就可以問本教主任何一個問題,或是索取任何一樣奇珍,以魔皇之名發誓,本教主絕不從中弄假。若是超時未勝,但勝局已定,本教主便會出手殺了西門奮進,做為代價,本教主會取你一半魂魄借用西門奮進肉身幻化神子。本教主手法別有奇奧,即便你日後有法複魂也要是天資巨損,對本教主再無任何威脅。”


    換了旁人,必會以為禦神羽美毫無誠意,狄衝霄卻是明白禦神羽美最恨的就是魔皇,能以她發誓,比拿刀自剜心髒尤勝萬倍,略一思量,大聲應下。


    禦神羽美微微點了點頭,自顧離去。


    狄衝霄挽著白瑪向下行去,白瑪輕哼:“哪有比戰不準用魂器的,分明是先前發現龍牙破靈劍有異,就來了個釜底抽薪。”


    狄衝霄道:“題中應有之意,恰也證明禦神羽美見過我與袁駝子比戰後對西門奮進失去信心,這才要明著減小我們之間的差距。有些事,是禦神羽美也想不到的,就別說西門奮進那敗類了,時限雖緊,殺他並不難。有一點我極可能猜對了,禦神羽美如此大方,多半是因為西門奮進已經將宮木借給他的魔血養熟了,到了可以拿出來另用的時候了。”


    來到下方比戰場邊緣,幾個黑袍人行禮後退出場,隻留下西門奮進立在比戰場中間。狄衝霄縱聲長笑,笑畢,取下龍牙破靈劍、幻形袋與樹祖乾坤盒交給白瑪,又脫下身上衣服,穿著大褲衩躍入比戰場,看向上身精赤的西門奮進,不禁搖頭,瞧那身隱淡的黑色條紋,連雙身猿皇的日月印記都要差到一條街去,虧他有臉顯擺。


    “狄衝霄,沒想到你尋到不少暗魂碎片,難怪能挺過尊榮死戰。”西門奮進張揚依舊,無知不在,配合陰沉帥臉,頗有些強者樣了。


    “正相反,是本至尊從凶獸身上奪來的。糞精,彼此至親血仇,就別假心寒喧了,當日你離開北定城時說是要讓我見識一下什麽是黃泉魔相,現在就開始吧,省得死後向閻王埋怨老子沒給你施展最強神殺技的機會。”狄衝霄心下暗道若非我為麻痹禦神羽美故意露些痕跡,你能探察到才有鬼。


    “時至今日,你還有什麽資格與我這麽說話?”西門奮進昂天狂笑,一身神光隨之暴增,紫中透黑,靈神八品上下。


    狄衝霄輕歎搖頭,展開飛電步,瞬間出現在西門奮進左側,三重覺醒神光蘊於拳內,照著囂張帥臉就轟了過去。西門奮進隻顧著笑,大意之下挨個正著,慘呼倒飛,撞到比戰場護壁才落下,卻是絲毫無損,躍回中間,伸指就要罵。


    狄衝霄搶前道:“咱們之間是死約,入場即死戰,你蠢到想閑扯是你的事,老子沒興趣陪你廢話。”


    西門奮進羞恨上臉又在瞬間消散,拍拍身上塵土,平靜回道:“拳上神光不弱,可連讓我施展金剛魔相的興致都沒有。狄衝霄,咱們就從多臂魔相開始吧,想見識黃泉魔相,憑剛剛的那一拳可是遠遠不夠的。”神光閃現,背現雙臂、肋生三對小臂,形容駭人。


    禦神羽美定下的時限隻有三柱香,狄衝霄可不想用一半魂魄來換西門奮進的命,將手平伸,手心浮現一個銀青色光球,張嘴吞了下去,身形由此微微脹大了些。西門奮進看得一愣,心道:他那靈源神技就沒有直接攻戰的,這是要擬仿哪一個恢複神係滅神師的神魂,難道是左賀?


    此事上,西門奮進有所誤解並不奇怪,休說天禦之中暗索部,即便是衝霄衛中也是隻有極少數人知道狄衝霄借著育花一族花神慶典與屍魂元晶的助力,半月苦修之下終將意念神係天地靈源由恢複神係靈源神技“寄居蟹”中催生出來。


    狄衝霄活動下身體,隻覺三重神光滿蘊體內卻無任何不適之處,不禁暗讚,意念神係天地靈源果然是延續並擴展神魂改造並強化肉身的真義,這才能化生出神裔真身的靈源神技,時限內肉身每一處皆可隨心承受極限的七極多重神光蘊入,看著不起眼,可在內蘊一類的神技上,威力的增強就會是天地之別。


    西門奮進繞著狄衝霄轉了兩圈,並沒發現什麽驚人變化,頓時放心,衝到近前,兩對大臂拳出如雨,六對小臂或指或爪,專找空隙陰人。狄衝霄震碎身外假皮,露出萬千傷痕的真身,展開疊盾神技,任由大小臂打到身上。隻聽得一陣咯啦聲,打身魔臂無損狄衝霄絲毫,盡數斷折。


    西門奮進大駭,急步退後,消散多臂魔相改為輪回魔相,傷勢盡去,心中驚疑不定,明明比他強三品的,怎麽反倒在打中後被反震了?!


    狄衝霄沒有追擊,失望低語:“沒想到時至今日你依然隻能做到一相一戰。糞精,單論一重覺醒,我是比你差了不少,但隻要肉身強到可以承受三重神光的全力合蘊,我就在你之上。別讓你的無能令‘極道魔相’蒙上恥辱,用魔器碎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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