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漸移,入夜之後,萬燈齊輝的京都城變得更加絢爛,相對起來,郊外顯得非常寂冷。月光與弱弱雷靈燈光交織在一起,讓為數不多的行人倍感淒然,今天輸光了剛發的工錢,是借錢回去騙老婆好呢?還是回去說老實話任憑處置好呢?愁啊。


    狄衝霄忙活了半天,卻在秦綠蕊行蹤上一無所獲,思索中來到小河旁躺下,無盡星空盡收眼底,隱約可見漂浮在千丈高空的浮空島,皆是世間真正大宗門的山門所在。並非是他目力強到逆天,是浮空島周遭皆有靈光環護,五光十色,比之星光尚要璀璨五分。


    夜越發深了,偶爾路過的行人看看躲在河邊不敢回家的年輕人,發出同病相憐的歎惜,都是白天的賭局鬧的,害得自己想借錢騙老婆都找不到人借。


    狄衝霄收下路人的同情,跟著輕輕歎了一聲,望向小溪的目光更加憂愁。


    之前的那段時間,他連著與神隱與柳風雨聯絡,可收獲不大。前者對修神者之間的常見亂鬥不感興趣;後者是離得太遠,對新情勢的收集、整理與分析需要一些時間。加之杜威爾賭戰千魔實在是太過惹眼,結果就是雙方都還沒注意弟子失蹤事件背後的不同尋常之處。


    狄衝霄閉上雙目,在腦中整理天之禦中的消息,越發肯定是邪教在其中弄鬼,又想著懶鬼軒轅虎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有心情與自己聯絡。忽地,狄衝霄心生警覺,緩緩坐起身,望向河對岸,戒備地道:“千魔,你該已經出境了才對,轉了回來,不是還想和我賭兩手吧?”


    “連五靈遁部的渣子們都騙不了,還有什麽臉麵自稱千魔。你是鬥神我是靈神,偏是剛剛接近到十丈之內就被發現,在探察神技上具有如此超卓的造詣,本魔賭你就是狄衝霄。輸了就將命賠給你。”千魔憑空出現在小河對岸。


    狄衝霄笑道:“那又怎麽樣?誰會信你?”


    “是你就行。今晚再賭一局,賭注就是這位壞脾氣大小姐。你也可以棄賭,不過本魔可不是惜花之人。”千魔抬手打個響指,昏死的甄彩櫻出現在他腳邊。


    狄衝霄心神一震,他也能將世間生靈靈光化?這一戰還怎麽打?


    千魔不懼狄衝霄溜遁,也不逼迫,靜等著答案。


    狄衝霄壓下微亂的心情,走到小河沿邊,以神光絲延伸細察,發覺甄彩櫻身上覆有一層微弱靈光,心下頓時恍然,千魔剛剛不過是將用來裝人的黑色大袋子靈光化,這才顯得像是將大活人凝形重組了一般。暗自鬆了一口氣,緩聲道:“怎麽賭?”


    千魔道:“你說過,有一樣賭法是連賭魔魔主也絕對贏不你的,本魔想見識一下。”


    狄衝霄道:“好提議,可我現在沒心情賭,隻想舒舒服服地打一場。千魔,你說我們之間誰會死?”


    千魔拍手讚道:“已經很久沒人敢和我玩這個賭法了。賭一局吧,我死,自然什麽也不用說;你敗,就繼續我們的賭局;打和的話,遊戲到此為止,大小姐還你。不過這未必是好事,賭魔魔主聽到本魔的回複,肯定會手癢來找你,魔主可沒本魔這麽好說話。”


    狄衝霄道:“那是我的事與你無關,這裏不合適作比戰場吧?”


    千魔點點頭,也不管腳下的彩櫻,轉身離去。


    狄衝霄躍到河對岸,抱起彩櫻,跟著千魔向遠處奔去。


    之所以沒有抱著彩櫻開溜,不是狄衝霄不想,是知道逃避根本沒用,不解決千魔,以他靈神境的實力隨時可以抓到其她人逼人對賭——米寒煙、碧玉心或是百花姐妹。到那時,情勢隻會比現在更糟。


    兩道人影漸行漸遠,直到一片山腳開闊地才停下。


    千魔雙手一晃,手中各出現一副四色花牌。這便是他的風格,以賭具為比戰魂器。


    狄衝霄將彩櫻平放遠處草地,為防意外,又以神魂靈光奇變為她覆上一件可抵禦神技餘威的散靈神衣。妥當後,狄衝霄躍至千魔三丈外,伸手在腰後一抹,折疊雷棍落入手中,猛地伸展,一人多高,棍身在月光下閃現道道電芒。


    這尊魂器是碧玉心應他所請雕琢而來,類仿的是朱熔淚神魂中可將火靈任意實形化的那一部分玄奧,平日裏用元靈雷對棍身持續蘊入神光,必要時它就是一根雷靈棍,既可以噴射雷靈神技傷敵,也可以展開雷靈護盾防禦。因著其中內蘊改良後的神技收存盒,一切全由魂器自行施為,盡管神技放出後維持的時間極其短暫,可在攸關生死的惡戰中足夠起到逆轉作用或是製造出逃遁空隙,算是在到達靈神境前以魂器實現雙係覺醒同用的折中法子。


    千魔是識貨人,讚道:“極為有趣的上品魂器,雕琢它的人應該能為本魔弄出一些稱心如意的上乘賭具。”


    狄衝霄哈哈一笑,持棍前撲,將天雨門低等神技落雨百聲拳化入棍法中,瞬間千棍,漫天電閃銀線。


    在先前對賭中,狄衝霄已然了悟千魔並非強戰神魂,實力也比仇生、官雙妍此類靈神中的一等強者弱上不少,頂多三四品,隻要不被拖入消耗戰,贏的希望能達到三成之多。


    千魔左手一抖,四十張花牌電射而出,有若實質的神光光芒讓人一看就知這些紙牌將比任何神兵都要鋒銳。狄衝霄斷然收回攻勢,腳下移挪換位,手中雷靈棍將紙牌一一隔架彈開。千魔沒有趁機進擊,右手再擲花牌,空著的左手一抹一合,又是滿滿紙牌。


    狄衝霄見紙牌過密,便不再隱藏實力,換用意念神係,以萬靈神視探察花牌攻擊方位,或閃或架,在牌雨中漸漸接近千魔。突然覺著不對,狄衝霄急忙偏頭,然而已是慢了半拍,一張不知何處而來的紙牌擦臉而過,留下一道淺淺血痕,腿上也是連中三張紙牌,若非能時刻維持四成神光的神光盾,雙腿早被切成數段。


    千魔退後兩步拉開距離,晃晃手中牌,道:“狄衝霄,你與輪回魔打過,本魔哪裏會不知道你是七極神係三重覺醒,但強戰類神魂並不是無敵,誰能正確運用自己的神魂神技,誰才能獲得真正的勝利。你在探察神技上的造詣確是不凡,可在本魔麵前不過是個笑話。”


    狄衝霄冷靜依舊,瞬間換到恢複神係覺醒,沒用汲靈神盾,而是施展消耗極大的神光天壁,一邊硬挨紙牌攻擊,一邊散解腿上紙牌內的神光。心中暗思:原來千魔擲牌是假,真意是要將靈光化的紙牌藏於其中,到達合適位置再凝形,剛剛的外傷算是萬幸,若是穿身而入再凝形,就會造成致命傷,在找到應付方法之前,神光天壁遠比汲靈神盾更安全些。


    千魔見狄衝霄原地固守,不禁眼蘊讚賞,對麵小子的實力與應變遠比仇生說的還要強上很多,使得原本利用他那汲靈盾技令他汲食靈光化骰子的盤算落空了。將變就變,千魔再度甩牌攻擊,加速狄衝霄的神光消耗。將紙牌與骰子之類賭具靈光化的消耗遠低於施展神光天壁的消耗,一意硬拚的話,就是實力稍弱也是穩贏。


    不多時,狄衝霄對千魔神光達成散解,將七極神光蘊於腿上傷口處,震出失去內蘊神光的紙牌。狄衝霄換成元靈雷,防禦中以流電環將紙牌移至手中,看了看後咧嘴笑笑,就此換回恢複神係,以全力將雷靈棍擲向千魔。


    雷靈棍內裏的神技收存盒回應主人,釋放棍身蘊藏的龐大雷靈化作神技烈雷槍。棍身在雷靈增幅威勢下化作一道驚雷,眨眼間就出現在千魔身前。


    千魔哪想到他一個鬥神境也能雙係覺醒同用,大意之下閃躲不及,可也不放在心上,左手一握一鬆,一個地底陰魂木製成的鏢靶出現,精準擋在棍端處。


    隻聽“當”的一聲響,雷靈棍被鏢靶充作的盾牌震向天空,可棍身蘊有的雷靈盡數湧入陰魂木鏢靶中。陰魂木木質之堅硬還要在百年鐵木之上,天性絕雷,可在超越極限的雷靈蘊注下變得驚人火燙,隨即起火燒成灰。破去木靈阻隔,餘下雷靈順手襲身。


    千魔沒料到狄衝霄在元靈化合鬥逆上有如此造詣,不防被電個正著,渾身一個機靈,手腳由此麻了一麻。


    強者比戰,爭得就是一線空隙。


    狄衝霄抓住寶貴機會飛步前躍,腳下凝蘊神光球,借著破滅威勢增速,在千魔剛能活動手腳時攻到身前,散去神光天壁,改為汲靈神盾,雙拳同時擊出疊威爆震!


    千魔一生精研千術,也由此化出了極多與千術有關的神技,相應地,對專一用來比戰的強猛神技著實有欠修行,但眼光還是有的,深知此刻退是最壞的策略,以巧對巧也是自討沒趣,便仗著境界高、神光強,雙拳以從酒令猜拳中化出的震擊類神技“寶一對”以攻對攻,出拳的同時身上幻現一件蘊有青色靈光的護甲!


    兩道身影寸步不讓的硬拚著,“呯、嘭”之聲毫無間斷。


    死鬥中,狄衝霄越發肯定心中的某種猜測,左肘擋住千魔右拳,右手接住千魔左拳,不理撞過來的頭槌,左腳微彎作支撐,右腳如電般橫掃向千魔腰側。月光下,百餘根極微極細的神光絲破地而出,纏向千魔腳部。


    千魔哪會將弱弱的、沒有什麽傷害力的神光絲放在心上,隻管將神光聚於腰部進行防禦,額頭上更是突兀多了層厚實包鐵。隻要能撞昏狄衝霄,束縛類神技自然就會消散。


    身影交錯,滿含極度痛苦的慘哼同時響起。


    狄衝霄連退十餘步,額骨如碎裂般疼痛,噴出一口血,半跪於地。


    千魔也不好受,退到十步外,臉上白紅參半,手捂腰側不放,目隱驚詫,對麵小子居然有法子弱化獨有的“滿福壽”雙重防禦盾技,腳上神技更是還在先前之上,七重七疊,威勢十倍,透甲直入,以至於肋骨斷了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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