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陽市委秘書長楊峻文一早得知發改委的事情後,臉色很嚴峻的去了章正棟辦公室,第一句話就是:“章書記,不該讓劉書記去接這活啊……”


    章正棟歎了口氣,沉著臉一言不發,其實他剛才已經打了個電話問劉思遠怎麽回事,後者電話那頭倒是還算鎮定的告訴他沒事,不用理會,他很快就會擺平。


    章正棟嘴裏不好多說他什麽,怕傷到他的自尊心,但是心裏麵可遠遠某人那麽樂觀,他犯愁啊,雖然責任絕大部分可以往主管市政府工作的淩雲天身上推,但是他多少也要受點牽連,畢竟他是一把手,而且北陽鋼鐵廠投產當時是常委會通過的,要說他一點責任沒有也有點說不過去。


    這個還是小事,但是他更擔心的還是劉思遠恐怕在北陽的威望從此就要一落千丈了!原本他和劉思遠聯手在常委會上勢如破竹,節節勝利的良好局麵眼看就要毀於一旦!


    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那邊廂呂誌文可樂壞了,原本讓劉思遠去京城跑項目立項不過就是想支開他趁機把那個煤礦項目虎口拔牙的搶過來。


    結果煤礦項目沒有搶到,倒是意外的這家夥在京城可是結結實實摔了一個大筋鬥啊!真是因果報應啊!


    要不是考慮道影響不好,他真是恨不得叫上萬東明,張華良等人舉杯歡慶,最好再放點鞭炮什麽的……


    雖然不能直接慶祝,略微有些不爽不盡興,但是不代表呂誌文就沒有辦法給劉思遠來一點火上澆油!


    作為總工會主席。呂誌文隨便找了個借口走進淩市長辦公室,開口就道:“淩市長。這劉書記辦事也太不靠譜了吧,他去京城的目的是讓發改委通過我們的審批。結果倒好,不但審批沒有通過,反而把事情鬧大了,這萬一鋼鐵廠真要停產,損失可謂慘重啊,尤其是這麽多工人怎麽辦?一旦停工工人的工資可就沒有著落了,我這邊工作也很難展開!萬一再引起什麽群體事件,那就徹底完蛋了!”


    反正呂誌文是怎麽嚴重就怎麽說,這時候不給劉思遠來一個落井下石更待何時?!


    淩雲天神色凝重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道:“呂主席,你的心情和顧慮我都理解,但是我建議你先不必如此擔心,目前看來停產隻不過是最壞的結果,現實狀況還遠沒有走到這一步,我建議你還是再等等劉書記消息吧,於此同時要做好對工人的安撫工作,我相信我們的工人都是明事理的……”


    呂誌文倒是沒有料到淩雲天的反應居然是老神在在的說了一番大道理,他忍不住提醒他道:“淩市長。發改委都要約談我們北陽領導了,這事恐怕有點難……”


    淩雲天眉毛一樣到:“哦,關於那個約談嘛,倒是也好。發改委要約談我的話,我也想和他們當麵說說理,我們響應了他們的號召。憑什麽不給我們審批!我們工作要講一個道理嘛。”


    呂誌文頓時就鬱悶了,他原本的目的很簡單。當然是順勢挑撥下淩雲天,順便惡心埋汰下劉思遠。


    但是沒有想到淩雲天也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滿臉牛逼哄哄,大有和發改委別別苗頭的意思,話裏麵也毫無責怪劉思遠的意思。


    結果淩雲天一番大義凜然的話說完,立刻就反襯出呂誌文同誌的渺小,他有些尷尬,而且一時間也沒有什麽好多說的了,隻能悻悻的告辭出去,走在市政府大樓裏,迎麵正好看到常務副市長張華良走過來,後者老遠看到他主動打招呼道:“呂主席,今天來市政府辦事?”


    按理說,常委排名還是張華良更高,應該他呂誌文主動打招呼才是,官場上這種規矩還是很講究的,一般情況不會搞錯。


    但是張華良卻從來不管這一套,考慮到他呂誌文先入得常,所以向來把他當作兄長前輩來對待,他的這個態度也讓呂誌文特別舒服。


    呂誌文盡量甩開剛才在淩雲天那裏碰到軟釘子帶來的負麵情緒,滿麵春風的道:“華良市長好,我就是為了鋼鐵廠的事情來向淩市長匯報下工作,哎,你也知道的,一旦鋼鐵廠停工,那麽多工人不好安排啊。”


    張華良哦了聲,順口道:“我也聽說發改委約談我們市領導以及責令鋼鐵廠停工的事,現在情況很不好?”


    呂誌文嘿嘿一笑道:“怎麽不是?哎,也不知道我們劉書記怎麽搞得,去了一趟京城完全起了負作用嘛!還不如不去,嗬嗬。”


    張華良微微一笑,並沒有借著他的話埋汰一番劉思遠,而是壓低聲音道:“呂主席,事情還不一定,再等等,說實話,我對劉書記有信心。”


    呂誌文本以為他會和自己一起同仇敵愾的,卻不料得到的是如此回答,和剛才淩雲天的態度倒是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他一下子就有些反應不過來,隨後心裏非常鬱悶,不是明擺這那小子把事情搞砸了嗎?怎麽著今天就找不到一個‘知音’和他一起罵劉思遠幾句?


    正想著,就聽到張華良淡淡道:“呂主席,半年前鋼鐵廠在沒有得到發改委明確批複的時候,就強行開工,這確確實實是不符合規矩的,這點大家心知肚明,我不得不說提一句,哎,當時這個提議雖然是淩市長提出的,但是也是通過了常委會決議的,這萬一事情鬧大了,驚動了省委,省領導責怪下來,總歸也不太好交代……”


    呂誌文心頭一緊,張華良意思很明顯了,真搞到停產,約談的份上,恐怕所有常委都逃不過連帶責任,隨後又聽張華良淡淡道:“我們現在的十一個常委有十個當時都舉了手的,唯一例外……”


    呂誌文聽到這裏,臉色終於變了,唯一例外當然是來北陽沒多久的劉思遠!真事情搞大了,雖然他威信要受到影響,但是恐怕其他常委尤其是淩雲天的後果隻會更加嚴重!


    他終於想明白了,難怪淩雲天剛才是那個態度,自己真是糊塗到家了,還指望淩市長和自己一起痛打落水狗呢,敢情淩市長自己淹得比劉思遠還深……


    張華良該說的都說完後,看著呂誌文的表情,也知道他有些醒悟了,於是笑嗬嗬道:“呂主席,我有點事,先走了……”


    葉華坐在辦公室,簡單聽著秘書的匯報,秀眉微微皺了起來,忍不住對在京城的某個家夥有些冒火,真是的,這麽點事情居然可以搞砸,但是抱怨歸抱怨,內心深處隱隱又非常的擔心,當然她自己也很奇怪,這個情緒從何而來。


    她忍不住跑到市人大找到了卓中信,抱怨道:“姑父,這劉思遠怎麽這麽不小心啊,肯定是他年少氣盛的,把人家發改委的人給得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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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中信平靜道:“鋼鐵廠未經審批就投產,是淩市長主持的市政府的工作失誤,和劉書記其實沒有什麽關係。”


    葉華認真想了會,表情有些驚訝道:“你意思是說劉思遠故意的?但是他把事情搞砸了,對他個人威望影響很大啊,這事情有點損人不利己,兩敗俱傷嘛,劉思遠他應該不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


    卓中信微微一笑道:“你想知道他到底怎麽想的,就直接打個電話問他本人不就好了?何必特地來問我呢?”


    葉華連連搖頭道:“那不太好吧,他此時此刻應該正鬱悶著,我現在一個電話過去豈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他心裏肯定不舒服,算了算了……”


    卓中信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突然道:“小華,我發現今天從頭到尾好像你更加擔心劉思遠個人,倒是一個字沒有聽到你提起北陽政局吧。”


    葉華一下子呆住了,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卓中信最後道:“聽我句,思遠書記氣量可沒有你說的那麽小,你真擔心他,就打電話給他吧。“


    劉思遠下午就呆在了北陽市駐京辦,遠程處理了一些發生在北陽的瑣事,其中他覺得比較有意思的是組織部長葉華居然打了個電話給他,電話裏先是向他匯報了下最近的一些人事調整預案,請教下他的意見。


    這個電話其實不打也是說的過去的,葉華直接向章書記和淩市長匯報也可以,但是她偏偏就是打了,這也是一種態度的表示,劉思遠當然對此非常滿意,電話裏也適當的表揚了她一番。


    葉華在電話那頭匯報完人事問題後,最後突然話題一轉,繞著圈子說了一通,最後其實關心了下他跑發改委的情況,並且有些擔憂的問了句是否遇到了一些困難,隨後又暗示他現在北陽有些流言蜚語的,希望他引起重視。


    劉思遠雖然感到意外,但還是覺得有些心理一暖,聽得出她是真心在擔心自己。這倒是一個意外收獲,這次他陷入危機反倒是可以看清楚北陽一些人的反應,算是給他們一個考驗,看看自己眼瞅著要威望大減他們是如何反應。


    俗話說得好,患難才見真情,能一起過好日子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在他困難時候還關心他的,才值得重視。(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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