諡號定了下來,熊岩登基之後的第一件事,便算是結束了。


    之後的他,除了偶爾插手一下朝政之外,便一直處於旁觀的狀態。


    在熊岩的要求下,內閣製定了第一個五年計劃,並且將之公布全國。


    五年之間,熊岩很少主動處理國事,更多的時候,隻是靜靜地旁觀。


    隻不過雖然熊岩自己不怎麽管事兒,可手中的權利卻慢慢的大了起來。


    當第一個五年計劃結束之後,當然是第二個五年計劃,第三個五年計劃。


    在熊岩不怎麽插手朝政的情況下,文官們自己就分裂了。


    以往的時候,文官有一個極為強大的對手,在這個對手的壓力之下,全體文官不得不團結一致,共抗外敵,這個對手叫做皇帝。


    可熊岩繼位之後,卻很少主動插手朝政。然而內閣的大學士們,卻不得不主動向熊岩靠攏。


    也隻有借助著熊岩的身份,他們這些內閣大學士,才能名正言順的號令天下文官。


    要知道,即便是大萌朝權利最大的權臣張居正,也是借助著萬曆師父的身份,才得以壓製群臣。


    否則,底下的文官們,成事或許很難,可敗事卻綽綽有餘,分分鍾就能讓他啥事兒都幹不成。


    於是乎不知不覺的,朝廷中的文官便分成了兩派即內閣派和尚書派。


    內閣派都是內閣大學士,他們也是熊岩之外的文官最高權力核心,在熊岩不怎麽管事兒的情況下,他們的權利幾乎是天下最大的。


    尚書派則是以六部尚書為首,相對於高高在上的內閣大學士,他們更像是實際幹活兒的。


    五年計劃的製定者,是內閣大學士,實際執行者卻是地方官僚以及六部尚書。


    而熊岩則是監督者、是站在一旁的裁判,每次五年計劃結束的時候,如果計劃完成的很完美,熊岩就繼續保持沉默。


    而如果計劃有缺,熊岩就會順應民意,砍掉一兩位乃至於三四位大學士。


    眨眼間,熊岩便登基百年了。這百年來,熊岩很少親自下場去做某一件事,然而整個朝政卻又很好的被他掌握在手中。


    尚書派製衡內閣派,文官內鬥,文官與武將鬥。整整百年時間,文官們的戰鬥力一覽無餘。


    隻能說與天鬥、與地鬥、與人鬥其樂無窮!


    隻不過,就在文官老爺們的眼睛,一直盯著武將,盯著對立派係,狠狠的鬥的時候,新的勢力崛起了!


    這一股新的勢力,不是別的,正是普通百姓。


    之前的時候,整個大楚高層幾乎都是出身自世家豪強、教派。


    即便本來不是,在自己當上高官之後,家族也自動變成了世家豪強。


    然而當教育徹底普及之後,尤其是各種學習方法賤賣之後,書籍價格一降再降之後,大楚就已經正式進入了全民讀書的階段。


    在這一階段,即便是一輩子務農種地的農夫,也會寫自己的名字,能認好幾十個字。


    時至今日,甚至連最基礎也最重要的義務教育都出現了!


    最初之時,義務教育的年限隻有一年。到了如今,義務教育的年限,已經達到了足足九年。


    與此同時,在熊岩不斷印錢、發錢的大背景下,如今大楚的貨幣總量,已經從百年前的兩萬億兩左右,增長到了如今的二十萬億。


    從貨幣總量的角度看,現在的一兩銀子,總價值隻相當於百年前的十分之一。但很多時候,帳不是這麽算的。


    在不斷印錢之後,農夫們手中的銀錢,總算是增長了不少。在書籍價格進一步降低之後,在義務教育年限增長到九年之後,全民讀書才終於徹底實現。


    事到如今,在考試難度不變的大前提下,童生的數目越來越多,終於不值錢了。即便有關係,也沒法當小吏了。唯有秀才,才能從小吏做起。


    至於想要直接當官兒,那門檻就更高了,必須得舉人才行。


    沒辦法,讀書人太多了。即便普通人享受的教育資源,沒法和世家豪門相比,但是普通人的基數實在是太大了,哪怕一萬個普通人之中,隻出現一個天才,一個個累積下來,也足以讓世家子們吃不消。


    在迅速擴大的普通人背景官員麵前,之前的內閣派、尚書派統統變成了一派。


    對此熊岩當然是暗中出手,又是一頓神操作下來,朝廷文官之中的勢力,便算是暫時平衡了下來。


    世家子們仗著資源,占據著高位。可底層卻被數目更多,天才輩出的泥腿子們占據了。


    再加上熊岩這個暗中虎視眈眈的皇帝老子,彼此倒也保持著平衡。


    “到了此刻,孤總算是有了幾分選擇權。任你實力再高,沒有選擇權,總歸是毫無意義。”


    有的人說,我是高官兒,我隨便一個政策,便可決定成千上萬的百姓生死,所以我很幸福,我很快樂。但問題是,你有選擇權嗎?


    有的人說,我是天才,我從小就是班裏第一名,我三歲的時候開始學習外語,四歲的時候開始學習一元二次方程……今年才十二歲,就已經是高考狀元了,我是超級天才!


    同樣一個問題問過去,你有選擇權嗎?


    “以陛下你的實力,以陛下你如今的地位,又怎會沒有選擇權呢?”一旁的櫟花笑著道。


    此刻的櫟花,早就成了皇後。早在百年之前,熊岩還沒登基的時候,她就是太子妃了。後來更是在熊岩登基的時候,直接成了皇後。


    隻不過可惜的是,至今為止她這個皇後也沒有一子半女。實際上不僅是她,包括其餘的妃子,迄今為止也都沒有一子半女。


    問題當然不在這些後妃身上,而是在熊岩身上。


    熊岩的實力太強了,想要有兒子,妃子的實力就必須很強,最起碼也得是真仙。


    如果連真仙都不是,那就很難懷孕,這是客觀條件。


    此外,作為一名古老者,想要一個兒子也不是那麽容易的。在不損傷根基的情況下,天時地利人和必須齊全,才有可能和實力強大的後妃,孕育後代。


    這也是為何,許多古老者都沒有任何後代的緣故。


    “之前的我看似強大,可卻仍舊沒有選擇。治理天下的文官,大都來自世家,即便不是世家,也會在當官之後,迅速的成為世家。”


    “在那個時候,即便我找到機會,合理合法的擼掉幾位大臣,也沒有任何意義。新提拔起來的,還是世家。”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一個人的行事風格,通常都要看他究竟站在哪裏。


    作為世家子,或者第一代世家家主,或許偶爾有個別背叛了自己的階級,可終究是少數。這也是為何,之前熊岩一直保持小透明的主要緣故。


    他真要想管,當然可以管得住,但有效時間卻是有限的。


    就像朱元璋,活著的時候,和天下貪官鬥了一輩子,總算是有幾分效果。可剛死掉,就被反攻倒算了。生前的努力,徹底廢了。


    這種有效時間極短的改變,沒啥大用。次數多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興許就徹底沒用了。


    “可是如今,普通百姓們真的成長起來了。也正是因為他們成長起來了,所以世家們才會對朝廷越來越忠心。這不是他們真的很忠心,而是局勢如此。”


    普通人崛起的大勢,已經很明顯了。全民教育之下,普通人之中的天才,可謂是層出不窮。


    基數太大,即便出現天才的平均概率要小於世家子,可實際的天才數目,卻仍舊遠遠多於世家子。


    麵對這種情況,世家子或者第一代世家家主們,如果不想要失去權勢,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忠心於朝廷,借助朝廷大勢,去壓製、拉攏、分化普通人之中的天才豪傑。


    “這就是大勢,順應大勢可事半而功倍。一個人對抗大勢,終將被大勢所碾壓。伴隨著印錢,伴隨著義務教育,普通人的崛起便是如今的大勢。”


    隻不過,玩弄大勢是有風險的。一不小心,便會引火燒身,自己把自己玩死,也很正常。


    而眼前的這種普通人崛起的大勢,則是熊岩前前後後花了一百多年時間,慢慢培養出來的。


    沒有當年的宜城縣,沒有當初的以一省之地供養一縣,是養不出那麽多合格教師的。


    沒有這麽多合格教師,義務教育那就是瞎扯淡!如果連義務教育都做不到,那就更別想著全民讀書、全民習武乃至於全民修仙了。


    回想起這百年來的經曆,熊岩一時間也有種輕鬆感。


    不容易,即便熊岩修為精深,實力不凡,可在麵對大楚上上下下數不清的官僚之時,還是有一種無力感。


    即便他身為皇帝,即便他實力驚人,可他充其量也就隻能幹掉某一個或者某一些文官。


    可是到了此刻,世家子們麵對泥腿子的威脅,不得不忠心耿耿。普通人為了崛起,更是要忠心耿耿。


    當所有的文官,全部都對皇帝忠心耿耿的時候,皇帝老子說什麽,就是什麽!這樣的皇帝,做起來才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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